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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未完成》［非參賽作品］

記憶之森

Jun 23, 2019

510

7 分鐘 2,224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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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哈維對我的畫相當感興趣，而且，他願意為我出資舉辦畫展。

畫展上他一身純黑，原本就瘦削的體形顯得更為纖瘦，略長的天然卷在腦勺子束成一小撮馬尾。儘管我們不第一次見面，但每次交談，我也非常緊張。

「捨棄了線和面，執著地使用點的方式創作，並運用不同粗幼的筆，使單純的點也有柔和與狂野之分。更甚，表達陰影的部份看似一片漆黑，但仔細一看，點與點之間其實沒有任何重疊。這種追求極致完美的性格，我很喜歡。」

他經常像美食家一樣，細細咀嚼我的作品。

「與你的超寫實派相比，根本小巫見大巫。」我說。

雅各睜大雙眼。

「將眼睛所見之物搬運到畫布上，根本不是創作，是無恥的『複製貼上』。」

「不過，很多評論家也對你的複雜貼上高度評價。」

「沒有必要聽取那些自稱評論家的老骨頭所說的話。一旦脫去其藝術家的皮囊，便會暴露其自負者的身分。可恨的是，整個業界都被這種蠢蛋所控制——」

「你說誰是蠢蛋？」

充滿磁性的聲線從後響起，評論家克尼斯‧R·馮闊步而至，他頂著快要撐破鈕釦的肚皮，一面臉露詭異的笑容。

「別太過欺負新人喔，雅各。」

「呃……唔……嗯……」

克尼斯顯然誤會了什麼，既然雅各沒有打算解釋，我也不便多嘴。

「咦？這幅畫……」

克尼斯瞇起雙眼，仔細觀看我的點點畫。雅各在旁頻頻咂嘴，行為像極小孩。

「恕我直言，這幅畫作——是否仍未完成？」

＊　＊　＊

刑警戴夫扶額搖頭。

一星期之內發生了兩宗命案，而身為負責人的自己已一籌莫展。第一宗案件發生在數天前，綽號「猴子夫人」的艾琳·哈維在自宅慘被割喉，儘管經過深入的搜證調查，至今仍未搞懂是自殺還是他殺。

第二宗案件發生在今早，有晨跑人士報稱，發現有人昏迷在懸崖下，未知是否失足墜崖。前往現場後，可見一具全裸的屍體橫躺在石灘上。

而屍體的右手裡，握著血淋淋的心臟。

＊　＊　＊

「光團——我能如此理解吧？少女的右手，原本應該是握著什麼東西，卻故意用光團取代，讓讀者自行想像，並代入畫中的情景，產生共鳴。沒有觀賞者，就是一幅未完成的作品，但一經『觀察』，就會成為觀賞者心目中獨一無二的作品，真是一絕。」

呃……這下可尷尬了，居然比喻成哈姆雷特那樣子……我只是想不到該畫什麼，才會用光團胡混過去喔。

「多謝誇獎。」我畢恭畢敬地回道。

「雅各怎麼看？」克尼斯矛頭一轉，其實他很想得到雅各的認同吧？

「首先，手指不是呈放鬆狀態，沒有微彎，是略為施力的張開，因此握著東西的說法並不合理，充其量托起而已。至於光團的理解……抱歉，我雖然認同畫作未完成，卻並非看成哈姆雷特，而是趨向於蒙娜麗莎。」

「喔？」克尼斯挑起一邊眉毛，似乎勾起了興趣。

雅各舔了舔舌。

「簡單點說，是一幅未完成的自畫像。」

＊　＊　＊

初步判斷，死者從高處墮下，當場死亡。鑑於懸崖上及邊緣沒有發現血跡，故死者是死後才被割開胸膛。

如果單純是隨機殺人的愉快犯，根本沒有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硬要取出心臟。若然是有計劃的行兇，犯人必然懷有深仇大恨，如此明確的目標，相信很快就能將其鎖定。

不過，經調查後死者生前沒有與人結怨，是個以禮待人的好市民。另外，跟死去的雅各‧哈維是好友關係，更加是評論家克尼斯‧R·馮所看好的年輕畫家之一。5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ZnzObP7H

「沒料到又再次見面……」越過封鎖線的克尼斯尷尬地笑著。

戴夫差點想吼「沒有關係的人給我遠離案發現場」，但克尼斯的出現是上頭的意思，顯然自己的調查能力已受到懷疑。

突然，克尼斯驚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地上。

「完、完成了……是自畫像！」

有一瞬間的衝動，戴夫很想送走這個神經漢。

＊＊＊

「⋯⋯噗！蒙羅娜莎？你認真的嗎？」

克尼斯走後，我忍不住失笑。

「喂⋯⋯我可是很認真的。再說，那個臭老頭的反應有夠經典，雙眼跟嘴巴呈三個完美的圓形，果然豬就是不一樣。」

雅各曾形容克尼斯是「學會雙腳走路的豬」。

「認真？很認真地在說謊，對吧？」

聽後，雅各把臉靠過來，天藍色的眼眸直瞪過來，我害羞得別過臉去。

「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兩幅畫作都是『沒有下半身』的自畫像，單純是這個意思罷了。唯一不同的是，這幅自畫像的完成品，是我的所有物。」

雅各托起我的下巴，輕輕親上我的嘴唇。我一時間語塞，找不到適當的話語。

我與雅各私下交往，是籌備畫展中期的事情。好聽點說，是我倆找到互相吸引對方的理由，通俗一點說，便是所謂的一見鐘情。

遺憾這段關係注定不能公開，他的養母艾琳·哈維是首要因素，其次是我不願公開。

我不想毀掉雅各的聲譽。

然而，現實中我的擔心顯得相當多餘，不用兩個月，我發現雅各與他人私下幽會。而他也很乾脆地承認，已經不再愛我。5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I4wbaRHm

雅各被擅於誘惑人心的魅魔俘虜了。

這是人生中第一次想殺掉一個人。

此時，意外的人與我聯絡——艾琳·哈維劈頭就說很討厭養子的女朋友，問我這位好友有什麼看法。

「我也很討厭她。」我回道，絲毫不作掩飾。

接著，艾琳·哈維露出詭異的微笑。

＊　＊　＊

克尼斯披上披肩，在遠離屍體的海岸邊靜靜坐下來。當戴夫前去搭話，他才從沉思中抽離。

「雅各‧哈維曾評論過一幅畫，形容為與蒙娜麗莎一樣是未完成的自畫像，多半其真正意思是沒有畫出下半身，以及——」

克尼斯看著遠方的屍體，不禁感到一身寒慄。「畫中人，與自己的性別相反。」

死者名喚阿爾瓦，男性，年紀２５。戴夫雖沒看過所謂的自畫像，但從克尼斯口中可推斷出其模樣。5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Tg1inKL8

「所以，他以死來完成自畫像？」戴夫問。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畢竟原畫中少女手執一個光團，並非心臟。他臨死前以心臟取代光團，一定有其目的。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比喻作其他東西嗎？心……莫非是愛？是愛嗎？」

戴夫點了一根香煙，靠近嘴邊時，卻停下了動作。

「根據屍體初步的調查結果，他的心臟是死後才被挖出來。為什麼要放進手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阿爾瓦是自殺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因此，心臟是他死後自己挖出來——聽起來很荒唐沒錯，但人死後還會做出動作在歷史上並不少見。而所有事跡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死前抱有異常強烈的想法，令身體在死後做出相應的動作。5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FvDBjpjr

「若果如此，阿爾瓦一定是抱有異常強烈的想法，來完成自畫像吧。」

言畢，戴夫總算叼起了香煙。

5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2c5i2zPa

後記：

大家好，我是記憶之森。

相比起第一屆，這次的難度提升了不少，因為本人對科幻題材實在沒轍，而且沒有類似「手指骨缺失」等讓人取巧的地方。

老實說，我想破了頭。

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無恥地延續上一屆的故事。某程度來說，還滿慶幸發表的是非參賽作品。

另外，很感激題主所更新的內容，讓更多人了解香港的近況。

香港正面臨生死存亡之秋，不論結果如何，也足以讓台灣借鏡了。在此套用香港社運人士的一句話：「別忘了上一代遠離他鄉的初衷。」

天佑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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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畫成真－微小說創作：第2期 ]（有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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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截止

總賞金

4700
(14 位貢獻者)

參賽作品

#3 《注定不能在一起》

#4 《我的母上大人不可能是治療魔法師》

#5 我的未來交給妳

#6 給予希望 (註:內有一小部分微血腥)

#7 死後的星星

#8 和平與愛

#9 血脈繼承者

#11 【非參賽作品】無法付出的代價

#12 《未完成》［非參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