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鄰居開始的同居日常 - 噩夢成真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又到了年底，家家戶戶又掛上了聖誕裝飾，街上洋溢著濃濃的聖誕節氣氛。

聖誕夜這一天，我坐在全新A350-1000客機的駕駛艙裡，一邊準備著由東京返回台北的CI105號班機行前準備，一邊回憶著與姊姊住在一起的這一年以來的種種。

我突然想起春天時，姊姊生病，我因此請假的事情。

也是差不多在這個時候，我從雅映那裡聽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語馨姊她，似乎有男朋友了」這件事令我感到非常緊張。

然而，忐忑不安的春天結束後，姊姊莫名地出現在大溪地，在那裡我見到了姊姊活潑的一面，並在氣氛的驅使下，我跨出了那小小的一步。

沒錯，我親了姊姊。

可是在回到台北後，不小心聽到姊姊的奇怪對話，我的心再度懸在空中。

直到楓葉轉紅，秋天到來。

這段時間，姊姊變得更奇怪了。

不僅常常不在家，待在房間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們說話的時間越來越少，倒是常常可以聽到她在和電話裡的人爭吵。

難不成，她和她的男朋友......

好不容易拿到了一個禮拜的假，原本打算邀請姊姊去溫哥華賞楓，帶她出國散散心，暫時遠離一切。

沒想到......

「對不起，小哲，我最近實在太忙了，下次吧」

萬念俱灰的我，只好去找住在廣島的媽媽。

和睿翔一樣，我的家人同樣長期分居在國外，爸爸在倫敦，親姊姊在夏威夷，還有在廣島的媽媽。

在廣島度過一整年以來最放鬆的一個禮拜後，準備回台北的前一天晚上，媽媽突然硬塞了一瓶柚子酒給我。

「你就拿去跟你的室友一起喝吧，反正放在我這裡也只是積灰塵」她是這麼說的。

於是，我扛著一瓶柚子酒回台北。

「啊，小哲，你回來啦?」我一打開門，姊姊便笑嘻嘻地走出房間迎接我。

「對啊，我回來了」我四處打量了一下，家裡似乎沒有其他人。

「伯母還好嗎?」她突然問我。

「嗯，她很好」我把行李箱拖進房間打開，看到那瓶橫躺在行李箱裡的柚子酒「喔對了，我媽給我這瓶柚子酒，要喝嗎?」

姊姊眼睛一亮「哇!是柚子酒耶，好啊!我去準備一些下酒菜」

看著姊姊像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樣子，心中的大石頭稍微放下了。

「看來她應該沒有被男朋友欺負呢」我心想。

我走到餐桌前，姊姊剛把所有的東西準備好。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呢」

「就是啊」我扭開瓶蓋，把金黃色的柚子酒倒進放滿冰塊的杯子裡遞給姊姊。

「啊，謝謝」姊姊接下酒杯「那麼......難得喝那麼好的酒，我們該慶祝什麼呢?」

「慶祝什麼呢......」我倒滿自己的杯子，坐了下來。

「就來慶祝我們住在一起一年了吧」

「對喔，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一年了呢」我看著牆上的月曆，不知不覺已經越來越薄。

「慶祝我們同居一周年，乾杯」

「乾杯」

我們的杯子碰在一起。

不知喝了幾杯，我微微醉了，坐在對面的姊姊臉頰微紅，似乎也醉了。

「小哲，你聽我說」

「怎麼了嗎?」我拿起手邊另外一杯冰水喝了一口。

「我啊，是很感謝你的喔」

「姊姊，妳在說什麼啊?」我眨了眨眼睛。

「你還記得6年前，那個被你幫了一把的女大學生嗎?」

我的腦海中浮現6年前剛畢業的那天晚上，我和一起畢業的5S1班成員一起去老闆的居酒屋，慶祝校園生活終於告一個段落，能夠專心在自己喜愛的工作上。

就在酒過三巡，大家喝得微醺時，我看見吧檯前坐著一個女子，正拿著手帕不斷地擦著眼淚，她身上的套裝和頭髮凌亂不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散會後，我留在店裡吃宵夜，順便回憶校園生活的種種，直到深夜。

然而當我推開居酒屋的門，我赫然發現一個人躺在不遠處的公園門口一動也不動，靠近一看，竟然是那名女子。

「小姐，妳沒事吧?」我試著搖她的肩膀喚醒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小姐!深夜躺在這裡非常危險!請起來!」我搖動得更用力，這一次，她的嘴裡發出不太清楚的聲音，隨後睜開有點混濁的雙眼。

「小姐，妳還好嗎?」

「還好......不好意思，我......嗚噁......」話還沒說完，她便吐了一地。

「對不起......」她口齒不清地說著。

「沒關係，妳在這裡等我」我把她扶起來，並回到店裡，拿了一點水和胃藥。

「來，先喝點水，然後吃顆胃藥，這會讓妳舒服一點」

「謝謝......」她看起來非常口渴，一口氣便喝掉了半瓶水，並用剩下的水吞下了胃藥。

「好點了嗎?」

她輕輕地點頭，口齒不清地對我說。

「謝謝你......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小事一樁，我已經幫妳叫計程車了，請再忍耐一下」

「那個......」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可以帶我回家嗎?」

「送妳到門口的話，沒問題」我輕輕地點點頭。

計程車行駛在深夜的台北街頭，恢復大部分意識的女子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向我說出喝醉酒的原因。

「我......是一名新人插畫家，來台北讀大學，希望自己能夠以插畫維生，但是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版社願意錄取我，我就快要畢業了，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著說著，她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這個嘛......我覺得人生就算再怎麼不順遂，到最後一定會海闊天空的，妳今天嘗試這家公司沒成功，或許下一家就會成功啦」

她慢慢地抬起頭「真的嗎?」

「其實我是一名華航的飛行員，我們圈子裡的人總是說，就算地面的天氣再怎麼糟糕，只要飛到高空，就是一片晴空萬里，在那之前，我們得忍受不斷打到機身上的閃電，也得忍受令人作嘔的搖晃和有可能隨時會害死我們的天氣，但是，在撐過那一切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清澈，平靜的天空，剛剛經歷的一切，彷彿不存在一樣」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只要勇敢面對，到最後一定會成功的」

聽了我的話，她笑了，那個笑容是多麼的可愛，多麼的有自信。

車子在一棟住宅大樓前停了下來，臨走前，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你幫我那麼多，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

說完，她便踏著仍然不太穩固的步伐走下車。

看著她的背影，我彷彿仍然可以聞到那股味道。

混雜在濃濃的酒氣中，一股淡淡的，十分清新的柑橘香。

我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姊姊。

「那個人......就是姊姊?」

姊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輕輕地點點頭。

「小哲說得沒錯，隔天早上，我就接到了出版社的電話，說他們願意以特約繪師的身份錄取我，接下來，我的生活就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慢慢地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當時沒有小哲，我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我完全想不到，當時硬扯出來的話，竟然可以翻轉一個人的人生。

「謝謝你，小哲，沒有你，我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我，所以，這次就讓我來報答你吧」

原來，姊姊願意為我做那麼多，全部都是因為6年前發生的事情。

「我說你，怎麼最近總是一臉幸福的樣子啊?」總機長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

「嗯?有嗎?」我轉過頭，面向一臉狐疑的總機長。

「當然有啊，每天都笑得那麼燦爛，到底是發生什麼好事情啦」

「哎呀，沒什麼大不了的啦」

「而且，你是不是胖了啊?」

的確，最近繫皮帶變得有點吃力，我摸了摸自己的腰，似乎多了一點贅肉。

「唉，好像有一點吧，看來要減肥了」我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懂了，幸福肥對吧」總機長露出了然於心的表情，而我也只是聳聳肩。

「啊，下雪了」突然間，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到擋風玻璃上。

「今年是白色聖誕節呢」總機長也露出難得的笑容。

「嗯，對啊」我輕輕地點點頭，看著落到擋風玻璃上的雪花。

「她應該會很喜歡吧」我心想。

晚上九點，CI105號班機降落在桃園機場。

「今年辛苦啦」飛機停妥後，總機長解開安全帶，並將飛航資料交給我。

「前輩也辛苦了」

「這是你今年最後一趟航班吧，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呢?我請客，怎麼樣?」

雖然姊姊並沒有特別傳訊息給我，但我相信她應該早有準備。

「不用了，我還得回家去呢」

「嗯......那好吧，今晚可能會下雨，小心一點」

「嗯，謝謝前輩，那我就先走囉」我將座椅後退，穿上外套，拿起行李箱離去。

我帶著期待的心情回到家，打開門，準備迎接溫暖的房子和姊姊的笑容。

但是，沒有人，燈也沒有開。

「奇怪了」我心想，難道是姊姊要給我一個驚喜嗎?

我走進家門，發現姊姊的電腦也沒開，似乎是出門了。

「這麼晚了，姊姊會是去了哪裡呢?」我看了看時鐘，已經晚上十點。

這時，我瞥見姊姊的辦公桌上，貼著一張便條紙，上面寫著「Dec 24 2130pm Cafe」

難道是咖啡廳嗎?好奇心驅使我再度跳上車，驅車前往那個我們很常去的咖啡廳。

我把車停在不遠處，遠遠地便看到姊姊獨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啜飲著咖啡。

「果然是在這裡，是想要給我驚喜嗎?」我笑了笑。

當我準備走向咖啡廳時，一個長相十分帥氣的男子在姊姊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的腳步停了下來。

姊姊抬起頭，向那個男子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的心臟一突，這一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排山倒海而來。

最後，是那一句如噩夢般的話。

「語馨姊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這就是她的男朋友嗎......」突然間，雨滴飄落下來，我轉過身，坐回車裡。

車裡還保留著姊姊身上的柑橘香，可是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再回想那名高挑帥氣的男子。

眼前突然模糊起來，就像車外漸漸被雨滴模糊的風景。

「哈哈哈......我就說嘛，果然是我自做多情」

心，好痛，就像一年前，被另外一個女人狠狠地甩掉一樣。

我拿起手機，打通總機長的電話，故作豪爽地說。

「前輩，我突然又想去喝一杯了，你那裡還有位置嗎?」

那天晚上，我在高速公路上狂飆，被開了幾張好幾千元的罰單，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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