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落花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 - 十九。那於我是多年美夢一夕碎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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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十九。那於我是多年美夢一夕碎

眼淺菇涼

Dec 6, 2019

258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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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琉湘，二十歲，是雲舞城繁花樓的頭牌。

我當初當上花魁，是為了替姐姐報仇。可是，兩個時辰前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報錯了仇。

姐姐裙袍間的那支針不是顧輕輕放的，是夏無良放的；要殺姐姐的也不是顧輕輕，而是夏無良。

姐姐顯然是知道，不然她不會讓我不要報仇。

秦武分明也知道，不然他不會幫夏無良說反話。

顧輕輕當然也知道，不然她最後不會讓我好自為之。

不知道的人只有我，也唯有我而已。

我有太多的話想問，所以當大哥令人制住了夏無良和秦武時，我再向他提了個請求——我要跟他們單獨聊聊，問清楚所有事。

所以現在這刻，一片狼籍的書房裡，我站在被反綁在地上的夏無良和秦武跟前，靜靜地看著他倆。

“良哥⋯⋯”這是我自姐姐死後，第一次這樣喚他，“為什麼？”

他看著我，笑得溫文儒雅，卻答非所問，“琉湘，你知道你一年養活了多少人？”他顯然知道我並不曉得，未待我回答便開了口，依然是那副循循善誘的口吻，“光是去年，我們多建了三座慈幼院，每間大概可收留百餘人，雖未必每個都能飽讀詩書，但溫飽，足矣。如果不是你，這個數可能連一半都沒有，還沒算上一直在營運的。琉湘，你該慶幸，你救活了很多人⋯⋯“

“那你就得殺了我的家人？”

“他們不死，你可會為我所用？”他的眼閃過一絲厲色，完全沒有被綁著的自覺，“不！你不會！你只會是後院裡的小花，可能會在路上拋下一兩個饅頭，或撿一兩個小乞丐當童僕，卻遠遠不如今天救的人多！”他身子動了動，換了個比教舒服的姿勢，語氣恢復以往的慵懶，“況且，當年我不是一開始就要致他們於死地的。我本來只是一心求譜，從不曾把主意打在你身上，他們再三拒絕，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們該慶幸，他們三條命抵了無數衣不蔽體食不裹腹本應死在路邊的孩童的命⋯⋯”

所以，我家人的死是為了存他心中扭曲的大義。

他還在說，我卻不想聽了，我攥緊拳頭，勉強穩住抖著的嗓子，問：“那姐姐呢？”

夏無良這回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燭火燃盡，書房瞬間漆黑一片，只餘些許月光照亮一小塊地磚，我等到好久，才聽到晚風攜來的話。

“她要是聽我的話，本來是不用死的⋯⋯”

是的，姐姐本來不用死，可她許是察覺了什麼，一直不許我跳舞，還讓我跟在他身邊，希望他會改變主意。

姐姐護我護得周全，以至於夏無良一度以為白撿了個娃，後來卻是我的話令他對姐姐生了疑心，因而讓秦武對我好，令我對他不設防，慢慢試出我真正的能力。

他算準了姐姐會因無法阻止我而答應教我，所以又要秦武誘使我在湖旁跳舞，好無意間被她發現。

待時機成熟，他再借顧輕輕之名，弄死姐姐，逼我以報仇為由，登上那花魁之位⋯⋯

若然不是我突然遇上大哥，我一輩子大概只會怨他遲遲不娶姐姐，而不知底下的諸多計算。

“也難為你為了我區區一個女子花盡心思，我何德何能呀？”我笑，眼底卻是一片悲涼。

夏無良也笑，卻滿是得意，“世上好一點的勾欄都能教出一個季玖京，可只有繁花樓有一個能跳內廷舞的琉湘。”

我自知再問，他亦只會用那扭曲的大義作答，遂轉了個話題，問出最後一句話。

“你⋯⋯可有愛過她？”短短六個字，我問得極是艱難。

他又笑了，唇邊的弧度盡是嘲諷，不知是對我，還是對誰。愛，或不愛，最多就兩個字，他卻久久未答，我心中升起一絲安慰，卻又在瞬間被他撕去。

“這重要嗎？”他道。

我輕輕一笑，心裡早已淚流一地。

這重要嗎？

不重要。

對我，對他，都不重要。

對她卻是⋯⋯

“好，好，你好！”我說，除此之外，卻是再沒別的話可言。

“你們當初若是跟我的想法走⋯⋯又豈會到這田地。”

這話倒是真⋯⋯不過那只是謊言構成的假象。

我慢慢地移開目光，今晚頭一回望向秦武，“那你呢？你有愛過我嗎？”

他沒說話，只緩緩低下頭。

呵呵⋯⋯罷了⋯⋯

我沒有再看他們，背手走到門旁，最後稍稍回過半邊頭，“你可有什麼遺言？”

他久久也沒說話，半晌才道：“若然可以⋯⋯請把我葬在她身旁⋯⋯就權當抵了這些年我對你的教導。”

我抓住門框的手不禁收緊——不愧是一個商人，臨死還在斤斤計較。

“好，我如你所願⋯⋯”

踏出門檻，我朝大哥打了個手勢，身後慢慢燃起大火，燒紅了大半邊天，一如八年前家裡那場大火一下子把我的生活燒得支離破碎，現如今，八年來曾經做過的美夢也一下子焚燒殆盡。

我念過的恩，我愛過的人都沒了⋯⋯雖然他們原來都不曾有過⋯⋯2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dXEjbn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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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一。你於我是唯一的選擇

#2 二。你於我是燭火，是螢光

#3 三。你於我是名正言順的依靠

#4 四。你於我是雪中的碳，暗室的光

#5 五。他於她是隱在心底的哀痛

#6 六。她於我是求不到劍的木舟

#7 七。他於我是第一次的春心萌動

#8 八。她於我是餘生都不能辜負

#9 九。他於她是不能替代的良人

#10 十。他於我是一時間的情根深種

#11 十一。他於我是一輩子的萬劫不復

#12 十二。他於她先是樓主，再來才是如意郎君

#13 十三。那於我是最好的年華

#14 十四。那於我終其生的惡耗

#15 十五。那於我是不該走的她的舊路

#16 十六。那於我是往事如煙如夢

#17 十七。那於我是不曾知曉的過往

#18 十八。那於我是不想知道的真相

#19 十九。那於我是多年美夢一夕碎

#20 二十。那於她是最好的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