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喔,漢堡、飯糰、蛋餅什麼都有喔!」宗介搖著手中的鈴吆喝著,雖然搖鈴本身就是奇怪的事。 這附近的早餐店多以店面為主,流動式的餐車已經不多見了,主要就是餐車的菜色太少,買了也不能舒服地坐下享用,雖然餐車本來就是以上班族、學生等以趕時間為主的族群設想的,拿了就走!不用等待是餐車的優勢,但近年來K鎮的民眾越來越重視早餐的用餐品質,使得餐車生意大受影響。
「聽說現做的比較健康,他媽的食品安全的問題在原料啊!原料有問題你怎麼烹調都沒屁用!……一定是那場事件」推著餐車的楊雄抱怨說
「沒辦法,新聞說早餐店比較健康,手推車的餐點都現成的,大家還是想眼見為憑」宗介說著,拿起掛在餐車下方櫃子的搖鈴,楊雄看了就問
「很久以前我就想問你,為何你賣早餐要搖鈴?」
宗介笑了笑說「釣魚上鉤嘍」
叮呤叮呤地響著清脆的單音,宗介看著對街那間“厚佳早餐店”早已人潮洶湧,低頭看了看,卻只有幾片枯葉自眼前掃過。
宗介又搖了幾下,楊雄搖搖頭說「老子不幹啦,小伙子你好好加油阿」隨後用毛巾擦拭臉頰,開始收拾餐車
宗介有些詫異地看著楊雄「那你接下來要做甚麼?」
「把我那在城市裡打拼的兒子叫回來奉養我,」楊雄露出一口爵食檳榔已久的爛牙笑著「我是他老子,沒理由不養我的吧?再說我也該退休了,你自己保重」
宗介轉頭看向厚佳早餐店,排到馬路上的人們很多都是上班族或學生,但他們寧願等也不願意看宗介的餐車一眼,他轉頭看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楊雄,忽然想搖鈴,但正當手舉起來時卻又停下,嘆了一口氣小聲地喃喃自語「都要離開這裡的人就算了吧,還有其他人。」
叮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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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手推餐車的沒落也是有原因的,K鎮的舊街區曾經發生一場大火,該區有許多民宿,是K鎮對外的觀光景點,木造的房屋很快地被火舌吞噬,起火時間又在凌晨,很多人在睡夢中葬送火海
這起悲劇重創k鎮的經濟,也導致許多年輕人出走,後來經過調查,發現起因是某個推餐車的老闆煙蒂亂丟導致
忘記是誰先提出這樣的說法,但不管如何媒體是報了,人們也信了,從此手推車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三不五時警察還會來關切
與其說大家重視用餐品質,不如說手推車的沒落是來自於k鎮鎮民的恐懼,還有無處宣洩的憤怒
厚佳早餐店的店長老K蹲在門口抽煙,店小妹跟老k要求加薪,老K隨意打發她離開,看著店小妹搖晃的背影挺著結實的翹臀,老K吞嚥了一口口水冷笑幾聲,轉頭看到對街的宗介正在收拾推車,便朝宗介揮揮手說「哎呦年輕人辛苦啦,今天賣了多少?」
宗介靦腆地笑了笑說「差了點,沒老闆你賺得多」
「那是當然的嘛」老K輕輕地吐出菸圈,悠閒地說「我看你還年輕,幹嘛浪費時間在這賣早餐?看你的樣子還沒畢業吧?先把書讀好,將來做比賣早餐的事業更大的工作不是更好?」
「多謝老闆,但這手推車是我爸的遺物,從我有記憶以來他一大早就推著這台車去賣早餐,現在他去世了我怎麼樣也放不下這台車,乾脆就接手嘍」
老K變了臉色,好奇地問「你說這台車是你爸的?那你爸是怎麼死的?」
宗介悠悠地回道「那場大火……」
「莫非......」老K遲疑地說「你爸的名字叫雄介?」
「你認識他?」宗介吃驚地問
「哇,果真是這樣啊,呃......以前我時常跟雄介閒聊,那時我也還在推餐車賣早點,他一直說自己要扶養一個兒子,每天都很拼命呢。不過這樣下去也不行啊,不如這樣吧」老K指著推車說「我出錢把這台車買下來,我跟你父親雖然是同行但也是一同努力的夥伴,我會善待這台推車的,這樣你也有錢可以讀書,生活無慮去這個輕鬆的打工,好好把學業完成這才是你父親樂見的不是嗎?」
宗介面有難色地搖搖頭「我……可能無法答應」
老K眼神一變,忽然語帶威脅地說「叫你給就給,囉嗦那麼多個幹嘛?小心像你老子一樣……啊我的意思是」老K尷尬地笑了笑,連忙揮手陪不是「我也是關心你嘛,我這個人就是急公好義,別見怪啊!看你可憐才想趕快買下這台車,你若不賣便算了」
「不不不,店長你誤會了,是因為我爸他生前交代我,千萬不可將這台推車轉讓給其他人」宗介連忙解釋道「也許這台推車他非常看重吧,總之這是家父的遺願,很抱歉,但還是謝謝你的幫忙」
老K看了一眼手推車,用不懷好意的視線移到掛在手推車旁的搖鈴,接著像變臉一樣,一臉歉疚陪笑著向宗介道歉「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看來是我太衝動了,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不過宗介你若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說,叔叔會盡全力幫忙的」
宗介謝過老K,推著餐車離去,時值正午,炙熱的溫度將眼前遠處的景物扭曲變形,老K眯著眼,看著消失在熱浪中的宗介
叮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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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K打算半夜去偷宗介的手推車,但更確切的說是偷那個鈴鐺。
宗介這騙人的小賊,居然敢自稱雄介的兒子,老K冷笑,消息調查的不夠徹底啊,雄介他認識已久,別說兒子,至今還未婚呢
這家伙不知哪冒出來的,但想必一定也是覬覦雄介那個鈴鐺。
不,老K立刻推翻這個推論,如果宗介真的想偷鈴鐺,他得手後就應該逃之夭夭才對,不會每天都推著餐車去賣早餐,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問題,難道,他比自己更清楚雄介的秘密?
「嘖,不管了,反正鈴鐺到手就算他知道再多也沒輒」老K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拋開心中的疑慮,專心思考怎麼偷到那只鈴鐺
宗介這傢伙異常神秘,老K透過關係去學校追查,發現的確有這個學生,但卻是個幽靈人口,甚至沒有老師在課堂上看過宗介。
老K也查訪過宗介的顧客,說也奇怪,這些人都因為各種離奇的事件失蹤了,老K深諳旁門左道,知道宗介這小子有些邪門,所以打定主意絕不靠蠻力搶奪鈴鐺
最好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到手,老K心想。他跟蹤了宗介好幾天,弄清楚宗介生活模式,幾個禮拜後決定下手行竊
這天,老K趁宗介還在上課,估計回來還要四個小時,便偷偷地潛入宗介放置推車的地方。
宗介將推車放在撿拾破爛的廢棄空地,這地方一堆廢棄的推車、攤販,宛如大型的鋼鐵墓園。老K雖然不知道為何宗介要將推車放在這,但這地方易於藏身,對自己反而有利
老K找到餐車後拿大剪刀剪斷鐵鍊,憑著微弱的燈光摸索著,當他取出搖鈴時欣喜若狂,此時背後忽然傳來騷動聲
「是誰?」老K驚覺性地拿手電筒回頭一照,一團黑影快速地竄進黑暗
「喵~」
「搞甚麼啊,原來是貓阿」老K低下頭持續觀察著搖鈴,發現搖鈴的組成有些奇怪,原本撞擊鈴身的鐘擺,被取代成一根細長、有點彎曲的白色棒狀物。「莫非這是……?哈哈哈,原來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老K開心地準備離去,一回頭發現宗介站在面前,臉色蒼白,嚇得他倒退一步,但隨即強裝鎮定地說「唔…是宗介啊,好巧,怎麼了嗎」老K邊說邊把搖鈴藏到身後。
「我回來找東西」宗介的臉白的嚇人,一會指著推車說「你有碰我的推車嗎?」
「沒......沒有」老K偷偷擦拭額頭的冷汗,待在他身邊居然異常寒冷「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店長你在這裡幹嘛?你又不推餐車,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找什麼東西?」宗介的聲音空洞毫無生氣,毫無血絲的眼珠瞪著老K。
老K邊走邊解釋道「我......我來看看有沒有可以回收再利用的推車,最近店裡生意不錯......我想說,可以開一台推車分擔人潮。」
「連有店面的餐廳都要推餐車,是不給活路是嗎?」宗介說著轉過頭走向推車。
同一時間老K拔腿狂奔,因為他知道在過幾秒宗介就會看到被剪斷的鐵鍊,然後......
「我的搖鈴!!!」那聲嘶吼不像是人的叫聲,更像是深淵的怒吼,宗介哭嚎著,四周颳起大風。
老K迎著逆風,努力地護住懷裡的鈴鐺,背後傳來鐵器的碰撞聲,以及某種東西蠕動的嘶嘶聲。
「還來!你這個小偷!」
老K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到宗介的身體延展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曲度,像蟒蛇般纏繞著手推車,力道之大甚至將推車的手把扳歪,宗介張著可吞下一整個人的大嘴,老K看著嘴裡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向他怒吼「小偷!納命來吧!」
「你說我小偷?你才是吧!」老K顫抖地叫道「你根本不是雄介的兒子,那傢伙是個單身漢,你這不知哪來的怪物還不是想搶他的鈴鐺!」
怪物聽到這些話忽然冷靜了下來,他的頭縮回原本宗介的樣貌,冷冷地說「原來就是你,想要搶奪雄介的鈴鐺不成,便放火燒了整條街的傢伙」
老K聽到這句話停止了奔跑,驚訝地看著怪物「你說什麼?」
「我一直在找放火燒K鎮的傢伙,沒想到是你阿店長」宗介露出裂到耳邊的微笑說。
「不可能......應該沒人發現才對!」老K說。
「如果是人的話,的確沒人知道」怪物笑著「但是被當成活祭的靈魂知道!」怪物露出長滿黑色腫塊的細長手臂,指著老K手上的搖鈴說
老K看著搖鈴,露出沮喪的表情「莫非,雄介他已經成功了?」
「不然我怎麼會出現在這?」宗介張開血盆大口,粗壯的身體將老K圍起來「K鎮起火時,雄介被你砍了好幾刀也快死了,雖然被你搶走的是假貨,但他不願意搖鈴就這麼跟他葬身火海......」
「他拿自己當祭品?」老K說
「哼!就憑他下賤的靈魂我怎麼可能接受?」宗介笑道「你以為大火怎麼會燒光整條街的?」
「莫非......」老K倒吸一口氣「他拿整個K鎮的人當祭品?」
「條件就是.....」宗介的大眼裹著一層白膜,不時閉合著,他伸出細長的舌頭將老K由頭至腳輕舔幾下,緩緩說道「......你。」
老K渾身顫抖,無法動彈,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不......不可能,搖鈴的效果不應該是這樣。用自己的骨頭當作祭品,招喚舊時代的神,為了答謝釋放祂的人便會完成他的願望才對阿!哈?哈哈哈!」老K掏出搖鈴,看著上面被當作鐘擺的人骨,幾近崩潰地傻笑。
「人類就是這樣,總是自以為是地解讀世界。」宗介笑道:「但有一點你們說對了......」宗介瞬間將老K含入口中,幾乎沒有咀嚼就吞了下去。「我是舊日支配者......」宗介拍拍肚皮,挺直身子抬起頭看向整個K鎮,凝視著燈火通明的文明,自言自語地說道「該準備早餐了。」
叮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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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介總是會上街賣早餐,推著手推餐車,曾經手推餐車是K鎮的早餐業主流,後來因為一場大火逐漸沒落。
宗介搖著鈴鐺,總是有很多顧客上門,這些顧客後來都不知去向,警方查不出原因,但有目擊者說那串鈴鐺似乎有魔力,會向聽見搖鈴的人低語。
原本K鎮還有一些推餐車的業者,後來只剩下宗介一人。
後來,K鎮只剩下宗介一人
叮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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