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們會長大。那時候,我們不會再是我們了。」
那時我覺得我永遠不會變,我依然會是我。但是我現在知道,人是會變的,變得無法捉摸。像一片單純照映出自己的鏡子突然碎裂,裂成許多不規則的片段散落在地上,反射出許許多多的面像,你無法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我。
在沒有理由的被拒絕與拒絕之中,在傳統規範的責任與浪漫的愛情中,在身邊的朋友與親愛的家人中,在漫無天際的流言蜚語中,在一個突然出現的第三者中,交織在一起的複雜,讓人沮喪。我突然很渴望那種很單純的感覺,只有坐在她的身旁才能讓我感到安定。只有她才聽得懂我說的話,也只有我,才會說那麼多的話給她聽。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eoLovalnm
我和她都只在一個星期一次的辯論課上見面,在我高中的時候,手機和網路都不普及,我也沒有她家裡的電話。這時我突然發現,我會「期待」這兩堂平常不太感興趣的辯論課了,因為有了她,讓辯論課變得特別了。
我倒是很慶幸那時候沒有手機,手機雖然可以讓人很方便地溝通,但卻少了那麼一點貼切的驚喜與想像。在每天不值得一提的考試中,每當要上辯論課時,我就會不自覺地開心起來。每天我都會作著白日夢,她仔細地聽我對她說一件笨事,然後開心大笑的模樣,或是她跟我討論一件事情,認真專注的神情,也有她右手頂著下巴,望著窗外,那副呆萌的樣子。每一件事情都像在漆黑的夜裡,一顆突然閃過流星,讓人驚喜。我知道每到那個時間,她就會出現,不需要打電話提醒,不會被其他事情擔擱,彷彿是個互相訂下的約定一樣。
在男女分班的變態制度下,和一群臭男生相處久了之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了和女孩子溝通的能力。除了以前國中認識的女同學外,我幾乎沒有認識其他的女生。正確來說,應該是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認識到其他女孩子,因為我都被拒絕了。我想應該是我長得太流氓,而且又粗枝大葉的,所以女孩子都我被嚇跑了。她比較例外,因為是她先跟我說話的。
第二次我們的對話是用紙條。
正當我在辯論課神遊的時候,我一直在偷瞄旁邊的她,我一直很期待她會再跟我說些什麼?當然,她完全沉浸在那個無聊的辯論課程中,連看我一眼都沒有。還好我很聰明,我丟了一張紙條給她。她拿著摺了亂七八糟的紙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低頭偷偷地把紙條打開。
「小孟,妳好!上課真無聊。」簡單又不失禮的開場白,我覺得太棒了,我期待她會回傳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阿彰,你好!那你有什麼好玩的事嗎?」這樣我就可以寫一個笑話給她,又可以再傳一張紙條!
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紙條上寫些什麼,傳回來給我。我很興奮地打開,希望事情能照著我的計畫進行。
「小孟?」紙條上只寫了這兩個字,還有一個畫得超黑、超大的問號。我一看完紙條,臉就綠掉了一半,會不會是這樣的稱呼太過於親暱,所以讓她覺得反感?想跟她裝熟,結果被拒絕了。我懊惱地低著頭,盯著白紙黑字的講義,不發一語,像石化一般,一直到下課。
下課時,我仍然頭低低地坐在座位上,不敢移動,如果看到她,一定會非常地尷尬。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有人用手指戳戳我的手臂,然後說:「你幹麼不回答我?」
是她的聲音!我慢慢地抬起頭望著她。我停了很久,然後才跟她說:「是不是這樣叫妳,讓妳不高興了?」
她一頭霧水的表情,然後笑了起來,她說:「你想太多了吧!」
「什麼?所以妳沒有不高興喔?」我像喝了解毒劑一樣,從石化中恢復了。
「我看起來像不高興嗎?」她眨眨眼睛反問我。然後我也跟著她笑起來了。「所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說。
我一邊看著她,一邊傻笑著說:「因為……叫小孟比較親切呀!」
她拍拍自己的額頭,然後跟我說:「你真的很好笑呢!」然後又用手指戳一戳我的手臂,好奇地問我:「欸,剛才你是抱頭難過的樣子嗎?」
「我才沒有難過呢!男子漢是不會難過的!」我很嚴厲地斥責她。
她又笑得更開心:「好,好,你沒有難過。不過你真的很不會說謊呢!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wIUp7RJi3
我是真的沒有難過呀,有妳跟我說話,我就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