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莫回頭 IV 殞逝星辰 - 真相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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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真相

沙士被壓

May 31, 2020

1279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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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比剛才要更大了。

對比起肉體感受到的寒，我的心……似乎稍微要更冷一些。

但若跟師父相比，我的冷根本顯得微不足道。

因為我尚且還有體暖，師父卻已經變得冰冷。

我任由似刀的寒風帶着飄雪一下一下刮打着我的臉，自己則在雪中緊緊抱着早師父的遺體不放。

在經歷了兩次喪失至愛之人後，世間所有事物彷彿都不再跟自己有任何關係，而且我漸漸明白到愧見仇失去憶柳時的感覺，原來……

肉造的心真的會像玻璃一樣碎開。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一直在上方看着我們的林善終於來到萬骨坑的坑底，他戰戰兢兢走到我的身後並說：「宗夏……你還好吧？」

我背對着他不發一語，只是默默地流淚。

而淚水在臉上流到一半就被凍成冰疙瘩了。

林善見我如此後也不敢打擾，在我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想起甚麼東西般猛地站了起來說：「對了，光顧着看你師父跟那誰甚麼鬼打，差點把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他走到我面前往四周打探然後緊張地問我：「宗夏，我的爹娘呢？」

「……」

「……」

「……」

「你……你別默不作聲的啊，回……回答我啊！」從氛圍中察覺到不祥的林善情緒開始有所波動。

「二槍……對不起。」

「對不起？」他突然激動地走到我面前用雙手揪着我的衣領說：「我的爹娘呢！你走的時候不是還告訴我一定會把他們給救出來的嗎？」

我任由他晃動我的身體，頭隨着動作前後擺動着而眼前的景象也隨之搖晃起來。

確實我是曾經這樣答應過他，可是我卻無法實踐我的承諾……

「對不起……」

「你閉嘴！！！」臉上老老實實的挨了林善一拳後他對我吼道：「你辦不到為甚麼還要我給我假希望，你覺得這樣騙我很好玩嗎？吓？很好玩嗎？混帳！」說罷他又朝我臉上狠狠地揍一拳。

嘴巴仍然喘着大氣的他雖然還沒解恨，但總算是稍微冷靜下來一點了，他站在我面前又道：「起來……那三人應該還沒走遠的，快點隨我上去殺了他們報仇！」

他一手掄起獵槍，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但我卻猶如爛泥一樣只會癱坐在地上發呆。

他見無法拽動我就憤怒地叫道：「走啊！！你難道就想眼巴巴看着仇人離開？」

聽到這話時，我不自覺地冷笑了出來：「哈……就算被我們追上去了那又怎麼樣？」

眼睛睜得像銅鈴大的林善不可思議地看着我說：「報仇啊！宗夏！你師父被殺了，而我則整個故鄉被毀了！此仇不報你還算帶把的嗎！！！」

「連我師父都贏不了的對手……你認為我們兩個上去又會有甚麼勝算？徒然的，二槍。」我把鋼劍從師父的遺體上拔出來，然後就背着他朝通往地面的斜坡邁起雙腿。

無言以對的林善不甘心地朝我的背影喊道：「你想逃跑嗎！你沒了師父就甚麼事都幹不成了嗎？」

「愧見仇是看在師父的情份上才放過我的，我假若不好好連同師父的份活下去，反而無故走去送死的話，將來下去的時候哪有面目去見師父？」

「你……」被我氣得無語的他又說：「張先生真是瞎了眼才會收了你當徒弟！」

「隨便你怎麼說。」

「你不去！我去！你就去找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好好珍惜你得之不易的生命吧！就你這德性還想超越張先生？我呸！！」

嗯……我會的。

在那次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二槍，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而我背着師父的屍體回到了吳馬的村莊中，村子因受我離開前所佈下的陣保護着，所以沒有被殭屍摧殘。

由於師父曾跟我吩咐過，自己是無根之人，將來要是客死他鄉的話，屍體安葬在當地就可以了，所以我跟吳馬一番商量後就決定將師父的遺體安葬在靈峰山上，那裡風景宜人，師父應該能得以安眠。

我以鋼劍作碑倒插了在師父的墳頭前並以鮮血劃上了師父的生死兩忌以及名字，在完事後我曾以左眼看了看師父有沒回來，很遺憾的是，師父跟我娘一樣，他走後就不曾回來。

為了不再剋死別的人以及再遭遇愧見仇，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東藏西躲，最後來到了香港新界某小村的天后廟中過起了半隱居的生活。

每天就是起床，吃飯，耕種，吃飯，修煉，吃飯，休息。兩點一線，毫無起伏。

肉體雖然活着，但是靈魂卻處於瀕死的狀態中。

我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直到某一天，仲佑的出現與他的那一番話讓早已如同死灰般的我……再次燃燒起來。

「離開這裡吧，外面的世界需要用到你的能力，只有把張神算教你的本領發揚光大，你才能修正以前所犯下的錯誤，才能對得起為救你而死的張神算！」

不論是悲傷或是恐懼，時間都將之淡化了。

當時我聽到後心裡在想：「都過了這麼多年了……說不定現在我也可以活在陽光之下、活在人群之中。」

但是仲佑被奪舍差點連命都丟了一事，讓我再度憶起自己的命運。

那是武曲七殺眼持有者背負的咀咒。

所以為了不牽連到仲佑，我……必須離開。

──────────分隔線──────────────

我坐在椅子沮喪地垂着頭，一直在旁默默地聽我訴說着過去的阿姑終於開口道：「小張他原來是這樣走的啊……為了保護徒弟而死的確是他的作風。」

「你一定也想說我是個不肖弟子吧……要是我肯乖乖留守在村莊裡，師父他或許就會不死了。」

阿姑聞訊後闔上了眼睛想了一下又說：「不，這倒不能完全怪到你身上，明知道你命格怪異，但仍執意將你留在身邊的小張他自己本身也有責任。」

「可我……」

「宗夏，即使你把所有原因都歸究到自己身上，小張他也不會回來的，懂嗎？你只需僅記你的師父是多麼愛惜你就行了。」阿姑拿起茶杯細嘗了一口後說：「試想想，為了你他連命都捨棄了，這樣好的師父上哪去找？」

「我知道……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

阿姑看到我一副苦瓜口臉後就抿嘴笑着用手撫摸我那鳥窩似的頭髮，然後道：「傻孩子，別再胡思亂想了，我敢打賭，小張他肯定不會後悔為了救你而犧牲自己，所以你也不要老在責怪自己。」

在阿姑伸手來輕撫我的頭時，一種熟悉而且令人感到溫暖的感覺從其指尖末端傳來，我感到詫異地抬首一看，出現在我眼前的竟是師父那溫柔的笑容。

「你長大了，宗夏。」師父的大手輕撫着我的頭感概道。

「師父……」我在看到他後也笑顏逐開而眼眶亦在不知不覺間濕潤起來。

但在眨眼過後，師父的臉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阿姑那充滿疲態的臉，只見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後道：「唉，我也真的老了，好不容易請到他上來，沒想到只能維持這麼短時間。」

「不……已經足夠了。」我開懷地靠坐在椅背上。

然而阿姑卻有點不高興了，她小聲地抱怨道：「臭小張！老娘平常怎麼請你也不肯上來，喔！現在倒好，一聽到徒弟來了就馬上肯現身，有你這麼偏心的嗎？」她說完後還氣得直用手拍桌子。

整整三十多年了，沒想到我這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師父一面，雖然只有短短一句，但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氣仍未消的阿姑忽然不悅地問我：「對了，宗夏，這一次你來找我不淨是為了告訴我小張當年是怎麼走的吧？」

我聽到後臉色一轉十分認真地說：「是的，阿姑果然料事如神，晚輩我遇上了一些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想要看看阿姑你會不會對此有所頭緒。」

接着我就把在發現仲佑體內寄生着異物，以及有人在以邪法孕育惡靈兩事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阿姑在聽完後也臉色一沉並道：「唉……事情在過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沒完結，宗夏，你聽着！佐仲佑的真正身份其實是……」

阿姑開始滔滔不盡地把當年的真相告之，而在聽畢後我的心中則感到無比震憾！

「仲佑……居然背負着這樣的命運……」我咬着下唇難過地說。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再去找個山旯旮的地方躲起來？」阿姑瞇着眼睛試探我。

「不！既然知道了危機正在逼近，我又豈能棄他於不管？」我從椅子上離開並跟阿姑抱拳作揖道：「阿姑，宗夏要告辭了！」

言盡我朝大門方向走去，而在背後的阿姑突然把我叫住並說：「你那衝動的脾性還是沒改啊，宗夏。」

我茫然回首道：「我……」

「唉……真是造化弄人。」阿姑搖頭嘆息道：「宗夏，你隨我過來，我有一件你師父的遺物要交給你。」

「甚麼！？」我大驚道。

師父的……遺物？

我攙扶着阿姑一步步朝其臥室走去，到達後她走到一個大木櫃前打開了最底部的暗格並從裡頭掏出了一個暗紅色的木盒子交到我的手上。

當我用雙手接過並將盒子打開時，一陣耀眼的光芒隨即自盒內暴射而出！刺得我無法張開雙眼，過了一會兒後，光芒逐漸消褪，而我終於看到安躺在盒子內的「那件東西」！

我將其捧在手內驚訝地問阿姑：「這東西真的能為我所用？我……我有能力駕御得了它嗎？」

「這就看你的『造化』了，切記不要過度使用，不然……會回不了頭喔，宗夏。」阿姑語重心長地叮囑我。

我把「那件東西」收好後就堅定地說：「嗯！我知道了！」

「去吧！宗夏！去替你師父完成他未完成的事吧！」

心中不勝感激的我恭敬地朝阿姑行了禮後就與她後別，在回香港的路上我的心只想趁悲劇尚未發生前盡快回到仲佑的身邊。

仲佑……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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