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裝修佬》 - 03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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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3

倖存

Jul 17, 2020

369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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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們『掃街』算了吧？」小復提議。

「好呀。」梁光聞言笑道。

所謂「掃街」，也就是把「香港街」從頭到尾的小食店都光顧一次。

他們先到的，就是幾步之遙的流動熟食小販。

「爸！」小復快拍了幾下梁光的手臂，然後指著小販的手寫的牌子，那白底紅字的字牌寫著「咖喱鱼蛋香港人言赞！」。

「吃一串咖喱魚蛋吧？」小復笑問。

梁光點了點頭，便向小販舉起食指道：「一串咖喱魚蛋。」

「行。」小販以普通話答畢，梁光又皺了皺眉地凝望著那字牌，久久不說話。

直到咖喱魚蛋到手後，梁光才指著字牌告訴那小販：「『讚』的繁體字不是這樣寫的。」

「哦是嗎…？」那小販快快地眨了眨眼睛，乾笑地說：「你教我一下唄……」

言畢，那小販真給梁光遞來一隻筆。

本來梁光的確打算去教一下那小販「讚」的繁體正字，然而當警察的身影步入他的餘光時，他卻停下了動作。

「你再研究一下吧。」說畢，梁光便把那串咖喱魚蛋遞給小復，然後微微推著小復的後背往警察相反的方向離去。

「怎麼不繼續往那邊走？」小復疑惑地指著後方。

「先吃這邊吧。」梁光急答。

「話說這咖…」「砰——！」

驀然一聲轟然巨響，地面猛地微震，街道的吵鬧旋即歸零。

不只梁光和小復，街上無一不驚詫地愣住了……

「What’s wrong!?」「救人呀！」

時間倒帶到幾秒前，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墜落於「香港街」的正中心……

四瀉溢出的血漿濺到周圍的招牌和人群中，就連黑夜裡的霓虹燈光也被鮮血的赤紅比下去。

那一天，血腥的風終究吹到了「香港街」來。

「沒事沒事！」梁光、小復身後的幾名警察趕到跳樓的位置，迅速地拉出了封鎖線後推開了想圍觀的群眾，現場還遺下一張白紙於死者的旁邊，只是警方立刻拾起查看後就揉成紙團放進口袋。

「『香港街』死人了你敢信嗎……？」「臭死了……」

再過一會，救護車聲越來越近，梁光便帶着小復離開案發位置。而小復，則從那聲巨響之後一聲不吭，就連手上的魚蛋也沒吃過半口。

直到二人離開了現場。

「爸……」小復心有餘悸，眼神凝重地問：「自殺…還是很痛吧…？」

二人雖然越走越遠，但周圍的畫面和聲音都使方才血淋淋的畫面不斷在其腦中回帶，就連屬於夜空的漆黑，在此刻都似乎染上一片猩紅。

那天，梁光始終沒有回答小復最後的問題。

因爲他始終弄不清一個問題：「自殺的人，到底肉體比較痛，還是靈魂比較痛？」

02

從「香港街」回到上水的家的車上，小復的身子就沒有停止過顫抖。只是梁光看見兒子的煞白臉色，沿路也沒有多說什麼。

「晚間即時新聞，首先是一則有關『香港街』的新聞，我們先交給新聞部的…」車上收音機的聲音讓梁光和小復也往其聲音方向微靠。

「……沒錯…再過幾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今天稍晚時間位於香港街的一家港式茶樓『蝦餃皇』已經開張，大家要在過年期間享受一家於茶樓的天倫之樂記得要預先訂座！電話是…」

隨著這則新聞快要報完，車頭的攝影機就亮起了錄影的紅燈。

不過一秒，車廂裏就陸續多了幾把聲音。

「我的天…」坐在鏡頭正前方的長髮女人立馬雙手掩嘴，然後說：「我高興死了……！」

「哇！！是港式茶樓呀！好！」坐在她旁邊的禿頭中年男也站起來用力拍手，二人都是說著純正的普通話。

梁光瞥了瞥那個攝影機，然後又瞟開到窗外的風景。

「『香港街』真是咱們驕傲！下個禮拜我就去嚐嚐。」過了幾秒，就連開快車的司機也停下來往攝影機的鏡頭前搭一把嘴。

如是者，車上的人雖非爭先恐後，但也接二連三地在鏡頭面前讚揚著「香港街」新開張的茶樓——除了梁光和小復，兩個剛從「香港街」離開的人。

梁光向旁邊瞟了一眼，只見小復狂抓大腿、眉頭緊鎖地凝視着那攝影機，這一秒點了點頭，下一秒又猛是搖頭。

然而，在攝影機的紅燈熄滅前，身子依舊顫抖的小復並沒道出過半句說話。

隨着紅燈熄滅，車廂又重新回復原狀。

「老婆你看！加分了！」那禿頭男笑著搖晃手上的計分器。

「謝天謝地……終於夠分了哈哈！」長髮女人的朗笑聲縈繞著整個車廂。

後來他倆說了什麼，梁光和小復也沒有太記得。

他們只記得…那程車的空氣，渾濁得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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