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歸 - 一萼紅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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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萼紅

春蟄

Mar 23, 2016

608

4 分鐘

傅柳和小永拖著長長的影子，慢悠悠地晃回了他們暫居的小客棧。

客棧掌櫃施大娘在門前左顧右盼，遠遠看見他倆一高一矮的身形，便高呼：「小永找到傅郎君了？」

「找到了找到了！」小永舉著手臂用力揮了揮。

兩人一馬漸近，「今日多謝大娘了。」小永又道。

「讓大娘費心了，小生著實抱歉。」傅柳下馬，有些羞慚地道。

「不會不會，回來就好。」她咧嘴一笑。「晚膳熱在鍋裡了，郎君想必也餓了吧，快進去吃飯。」說著讓開了路，把輕塵牽去後方的馬槽。

主僕便也不再推辭，進了屋中。

—

傅柳端著茶盞，正一口一口啜飲著茶水，忽聞一陣清脆悅耳的女聲飄來。

「阿娘，傅郎君回來了沒？」是施小娘子。

「阿娘，我好餓！」是施小郎君。

「魏紫，玉墨啊，郎君在食晚膳。」大娘頓了一下。「怎麼弄成這副模樣？快把你們臉擦一擦！」

一陣細碎的吵鬧後，大娘低低喝了一句：「小聲點，別擾了郎君！」

過了一會，才見一名粉衣少女臉色微紅地拖著個小童進來。

「郎君回來了。」小娘子十分局促，但又帶著幾分天真可愛。

「是，今日麻煩你們了。」傅柳煦煦一笑，令施魏紫面色更是酡紅。

「不會的！」她急急地擺了擺手，「郎君平安便好。」說罷，她的臉頰發燙得似要燃燒起來。

「嘻。」小永忽然笑出聲。不知為何，許多許多小娘子在見到自家郎君的笑容後，都會面紅耳赤的幾乎抬不起頭。

「小永。」傅柳不喜道。

「郎君用餐愉快！」施魏紫咬了咬唇，連阿弟都沒牽好便慌不擇路地跑了。

「阿姊！妳還沒拿我們的晚膳呢！」施玉墨呆呆地在她身後大聲喊道。

只見魏紫低著頭又快步走了回來，拉著玉墨便要離開。出門前，她卻再也忍不住地回首瞥了傅柳一眼。

傅柳只覺她的面頰似乎染著上好的豔色胭脂，瞳若點墨，一顧一盼之間嬌羞無限，但又帶著幾分大膽潑辣，媚而不俗，動人至極。

傅柳望著那抹匆匆的背影，嘴角又勾了起來。他再次端起茶碗，飲畢，向小永說道：「回房罷。」

—

她坐在涼亭之中，身旁無人，唯有掌心一杯涼茶，還有紛紛細雨挾著漫天落花。

春寒料峭，空氣微冷，她輕顫，卻沒有絲毫力氣起身回到屋內。

她知道家中大部分的僕從都已散去，剩餘的則多在阿娘身旁伺候，因此眼下也無人可遣喚。

於是，她只遠遠瞭望著相思之人所在的方向，靜靜地看著煙雨朦朧後淡墨似的山巒起伏。

她心中哀戚悲痛，卻不記得原因，也不知心心念念之人究竟是誰。

一陣東風吹來，頓時迷了她的眼睛，再睜眼，她已不在涼亭之中。

身處燭光昏黃的暗室，面前是掛上圍帘的床榻，不時傳出壓抑的咳嗽。

她身不能動，眼不能轉，只能愣愣地，嘗試看清裡面的人。奈何簾帳太厚，隔著一層布便似阻了千山萬水，什麼都看不真切。

忽聞低沈沙啞的一句低語，她沒聽清，便聽那人又重複了一次：「綢繆......」尾音纏綿，千迴百轉，彷彿盛滿百般情意，萬般痴戀。

她還盼著他再多說幾句，但帘幕之中卻再無聲息，先前不止的乾咳，細微如呼吸喘息，全都消失了。

她以為夢境如往常已經到了尾聲，還留戀地直盯著榻內看，四周環境卻又倏地一變，來到了開得如火如荼的紫藤花下。

她纖細的小手被握在了帶著硬繭的溫暖掌中，對面面容模糊的人似乎正深情脈脈地凝視她，低語著兩人相約的海誓山盟，但她看不清也聽不見，只怔怔地流著清淚，止也止不住。

她想抬手揉開遮住視線的眼翳，但掙不開也不願掙開對方的手掌；她想張嘴問他是何人，無奈雙唇仍是緊緊地貼合著，發出微弱的哽咽。

她瞪大了眼，淚珠滾落得更快了，使勁全身的力氣，哀道：「別......別.......別走......」口中仿佛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別離開.......阿躑......」

「阿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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