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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一心,今年十四歲,很高興能在這裏再次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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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五,算是較輕鬆的一天了-只有鋼琴班丶繪畫班丶芭蕾舞班和趙名師的補習班。兩個星期後,便是父親總公司的周年晚會,我要在這之前練好貝多芬的《暴風雨》丶柴可夫基的《天鵝湖》與梵谷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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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寒風刺骨的冬天,我把十指放上冷冷的琴鍵,一按如一針刺,卻未能停止,誰又想掉貝先生及父親的面子呢?我繼續彈,如馬般抽搐,青筋盡現,十指頭破,很好,練成了半首歌。十五分鐘後,偷偷吃過那陌生的咖哩魚蛋,我趕快換上緊束衣,掂起腳來做過一些基本練習。音樂悠閒但技巧之高令人卻步-我用盡每分散發哀怨,伸展每寸展現美態卻表現不了白天鵝的半分;反而是發臭、扭曲的雙腳讓我變成了老態龍鍾的黑天鵝。兩個小時的舞蹈訓練讓我疲憊不堪。休息?不了!有繪畫班讓我緩一下就好了。我睡眼惺忪的在白紙上開創了另一個世界,是的,鮮橙變成了屎綠,鮮花變成了......「一團混帳,我之前不是教過你如何勾勒物件形象,如何混色自然嗎?還有空間感的問題....」我已經聽不進他的嘮叨,因為我已經沒有這個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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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師臨時有事,補習取消換來父母的痛斥。「甚麼?我花那麼多錢給你請個世界级名師你竟然只彈得半首?」「我......」我不管,一星期後便是我的大日子,你不眠不休也要給我彈好它。」我強忍淚水,父親拿起手帕,以為他是口硬心軟,怎知「你快給我去洗澡,洗乾淨你那雙臭得跟屎渠一樣的腳!」我按緊我的心房,一拐一拐地走往浴室,恐防它是再也受不了傷害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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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數學大考。因為密不透風的練習我都沒有時間温習了。幾日後派發試卷,一如所料我只是剛好合格,父親一見便把試卷撕爛,往我面上擲説:「興趣班……訓練班你又不練好,讀書你又不上心,花那麼多錢白養你嗎?」話口未完,母親使幾個保鏢把我趕上房車說:「不用動氣,把她鎖在自己的小房間好好靜思己過,順便專注練習,到時你的周年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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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剩餘幾日裏,我被留在家,正確來說,是牢房,一日兩餐,清茶淡飯,其餘的時間都是在瘋狂練習。暴風雨彈得倒背如流,天鵝湖練得形神俱備,向日葵也畫得栩栩如生,儘管滿身傷痕頭破血流,我,也都終於麻目了,變得不似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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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達官貴人最擅長粉飾太平。他們請來私家看護把我的傷口清理乾淨,名模化妝師把我這骷髏骨頭化得神采飛掦,加上頂级法國設計師的拖尾晚裝,我簡直可以直接摘下世界小姐的后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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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今天,我的價值也就用完了。我麻目地彈着琴,跳着舞,畫着畫,趕上了限期,熟練地展示我的技巧和虛假的笑容。一番敬酒,一番讚賞,一番盛世太平,我走出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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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登上了天台,一躍而下,擁抱自由的風。在那個沒有限期,充滿愛的國度,我遇見了早排在自己家天台自殺的同班同學-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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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行,很高興能在這裏再次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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