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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有病,人們感染。— <幻愛>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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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含劇透,慎入。

幻愛好看嗎?好看。不過在我看來,這不是一部好看的「商業片」,不能讓你開懷大笑,全篇故事也偏向壓抑,更沒有知名度高的演員讓你進戲院一睹他們的風采,但絕對是市場少有以精神病患者戀愛為主軸的香港劇本。

本來不抱期望進場,但看畢,為著劇中各種的掙扎久久不能釋懷。

第一個觸動我的掙扎是當葉嵐讓阿樂形容他的「幻想女友」,亦即是第一次遇上她時的感覺。阿樂形容了一個像天使一樣,對精神病康復者,亦即是對自己無限包容的理想女性。這個幻想女友對阿樂來說,是「真實」存在的。阿樂一直在等,等一個能夠完全接納自己的女性。但真正無法包容自己病情的,是阿樂自己本身,以及這個社會。電影開首阿玲被二次傷害,丈夫不但沒有留在她身邊,更離她而去;劇情中段,馮教授作為一個前輔導員,見過的病患成千上萬,相信她也和葉嵐一樣,曾經鼓勵精神病康復者勇敢追愛,但當得知葉嵐跟精神病患者交往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和精神病患者交往會很辛苦。」雖然這個是事實的陳述,但同時反映了連在專業人士的眼中,和精神病患者相處等同與相處劃上等號;以及恩善會的職員為了報復葉嵐的當下,忽略了揭露事件會對阿樂做成的打擊和傷害。社會對精神病康復者的不友善,令阿樂更加無法接納患病的自己,也無法接受患病的自己與他人進入一段關係。

而「接納」大概是這部電影給我最大的關鍵字。

第二個觸動我的掙扎來自葉嵐,葉嵐是一個和阿樂幻想女友欣欣完全相反的女性,她勢利,男女關係混亂,為求目的可以和不同的男人上床。然而,她內心的混沌來自她從未接納過自己,一個不被母親所愛、一個在小時候為了利益和媽媽男朋友上床的自己。但是,那個會和女朋友的女兒上床的男人; 那個會和學生發生關係的有婦之夫,難道不是加重葉嵐無法與過去自己割捨的加害者嗎?這樣的她,來到了阿樂的面前,傷害了阿樂,也傷害了自己。劇情早期,葉嵐很懂得利用情緒勒索令阿樂繼續協助她的研究,但到劇情中期,葉嵐把那段充滿暗示的文字與符號一一刪掉,只遺下最真誠的「多謝」。這大概是葉嵐真心待阿樂的證明了。如果說,阿樂無法接納患病的自己,那麼葉嵐就是無法接納過去的自己,不相信污穢的自己也能擁有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真正愛自己的人。

雖然我不太喜歡這部電影的結局,因為我一直希望有一部電影能給精神病康復者一個較美好的結局。可是,本人願意相信,相信那個阿樂口中形容的葉嵐,那個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帶著美好的初衷(想幫助社會弱勢人士的心情)而邂逅阿樂的葉嵐;相信有天,阿樂和葉嵐能夠學懂與過去、與患病的自己和好,正如葉嵐所說「摸上手的傷痕不再痛,才是真正的痊癒」那樣;相信他們終有一天能像結局那樣,在隧道裡相擁而泣。隧道裡曾有三幕,一是虛幻的他們的接吻,二是真實的他們確立關係,而三則是在劇情的結尾...... 阿樂形容自己的病是一輩子的,而葉嵐過往的傷痛難道不是一輩子嗎?社會有病,人們感染,掙扎成了人們努力活著的見證。「我不介意,你呢?」介不介意的鑰匙不單在別人的手中,同樣也掌握在葉嵐和阿樂的手中,願他們能夠抱擁過去,同時抱擁彼此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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