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獸記 - 03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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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3

一色

Oct 11, 2020

137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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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一半的祐琳像是經歷了一場大地震，重重從床上摔到地面。

　　「妳半夜又跑出去了是不是！」媽媽面目已經因為憤怒而扭曲。

　　才剛醒來的祐琳一時無法應對，狂風暴雨的棍棒已經在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打下來，甚至連頭部都被敲中。

　　祐琳被這一下敲得暈素素的，本能告訴她要趕快跑，祐琳連滾帶爬竄出房間，被媽媽抓住腳踝。

　　祐琳用力往她的臉踹了一腳，趁著機會往樓下跑，只要往外面跑出去都還來得及。

　　媽媽發出恐怖的尖叫，祐琳忍不住往回看，只見媽媽揮舞著棍棒攻擊智獸，智獸在空中飛舞躲避媽媽的攻擊。

　　「別打牠！別打牠！」祐琳大聲呼喊。

　　媽媽忽然瞪向她，眼睛閃耀著不一樣的火焰，在以往，即便媽媽生氣了，要懲罰她她都是不痛不癢的，但是這一次她卻覺得毛骨悚然。

　　智獸利用空檔飛到她身邊。

　　「她已經發瘋了。」智獸在嘲笑媽媽。

　　祐琳轉身逃開。

　　「快跑！」智獸的聲音突然變了，祐琳鼓起勇氣回頭，媽媽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刀子朝她揮舞。

　　祐琳大聲尖叫，原本媽媽手上拿的棍棒丟到她背上，劇痛讓她差點跑不動。

　　「畜生！」

　　速度變緩的祐琳本來就跑不過媽媽，一瞬間發瘋的母親追上祐琳朝她揮刀，祐琳彎下腰躲過刀鋒。

　　她拉住媽媽的腳，想把她弄倒。

　　意外在那時候發生，刀子回捅到媽媽的脖子上，接下來看見的是倒地抽搐的身體。

　　祐琳看見揮舞手腳掙扎的媽媽，像想抓住什麼，祐琳也想做些事情，但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心裡其實知道媽媽命不久矣，身體逐漸僵硬冰冷，生命將慢慢消逝。

　　最終軀體僵硬無感，瞪視的眼曾經想要傳訴什麼吧，最後握住一團漆黑汙膩的泥巴，幽晦烏闇的心事不斷下沉，沉進那片死寂的心田。

　　祐琳顫抖的手拔起了刀，鮮血在抽出的最一開始噴得最兇猛，然後短歇成無止流動的泉水，手指沾染的血跡是溫熱的。

　　「妳看，不是還是死了？」智獸慢悠悠的說：「她大概是想妳既然只會聽我的話，是脫離她的掌控了吧，與其這樣不如去死。」

　　刀子迴轉刺在智獸身上，一刀、兩刀，然而智獸身上流出的不是鮮血，根本什麼都沒有，手感形同空氣。

　　智獸的屍體沉在母親旁邊，祐琳癱坐靠牆，面無生氣，猶如第三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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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依舊，聲音並沒有爭醒任何人。

　　回到奇石處的祐琳，發現奇石跟女人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巨坑，好像在描述曾經的事情。

　　當然了，她的打算是：許個願望，讓一切沒有發生過。

　　祐琳反握刀子，對準自己的腹部，手指顫抖好久，最後那下總是推不出來。

　　但死亡又不是獻祭，傻傻的，那只是騙人的玩意，如果用某些東西，真的能換到另外一些東西，那都只是在作夢。

　　都只是在作夢。

　　刀子隨鬆開的五指插落土裡，即便僅僅經過草根，也能隨意切開，好銳利的刀子呀，為了這樣的刀子母親準備多久？

　　她開始哭，眼淚如潰堤的河水落下，她的奠祭毫無回應，夏夜晚風涼涼，昆蟲鳴叫，好一派平和景象。

　　妳的願望會實現的。女人說。

　　蹲在坑裡的祐琳默默站起來，開始覺得她是個外星人，就好像女人一樣，或者說，她應該也要變成她。

　　不需要去排斥，去抗拒，只要張開雙手擁抱黑潭，那也就沒什麼分別，但是，還要再等待多久呢？估計過了十年，妳就會變得跟妳的母親一樣吧。智獸說。

　　回家路途上的祐琳開始變形，手足俯地，腰越來越彎，身體變得更小，衣服已經不合用了，但是在這微涼的晚夜，表皮龜裂脫落，褪皮而出的是白色的毛皮，那也就不怎麼冷。在脊骨之間伸出翅膀，從股間長出尾巴。

　　她也變成了智獸，但，明明變成怪物，卻沒有任何驚慌的情緒，只有平靜跟喜悅。

　　關於自己的責任已經明瞭了，她必須去找更多更多人，跟從前的自己一樣，想辦法，讓他們也變得跟現在的自己一樣。

　　祐琳張開翅膀，妖精般在天空飛舞，她第一次感受到何謂自由自在，何謂無拘無束。

　　那就是接力棒，她已經拿到了那根棒子了，必須把棒子繼續傳下去，長跑不會中止，總有跑者會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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