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鎮 - 第十五章

　　吸乾？「…..眼前的小老頭該不是被吸老的吧。」我摸著自己，轉頭仔細看清若逸，幸好，還是那張富含膠原蛋白的臉。

　　「不是不是！我們誕生的模樣就是一輩子，不會轉變的！」叭叭慌亂大叫，「我們也是不死的！怎麼會這樣….這不對不對….」

　　同伴的呼喊令小老頭眼睛顫了顫，闔著眼虛弱地開口：「小心…殺…神….」

　　聲音太小，只能捕捉到關鍵字，說完後小老頭瞬間消融成灰，飛散於空中。

　　一點痕跡都不留。

　　「靈官死亡，是從來沒聽說過的事。」

　　清若逸低垂眼眸，面向空中嗑一響頭：「夜霧森林的一切都很可疑，已經不是單純妖魔作為。」

　　「裏頭佈了罕見的古陣，能吸光所有進入範圍內的生命，不是一般的邪術。」閻擎矢說著駭人的話，臉上反而露出興味，「世上竟還有懂此道之人。」

　　我瞧了他一眼暗忖，所以說變態就該跟變態玩在一起才有意思，有益其他人的身心健康。

　　「剛找到靈官時，他說同伴都在裡面，可越深處力量被吸得越快，根本無法靠近。」閻擎矢瞇起眼盯著黑霧結界。「怎麼進去的呢，那些神官。」

　　想起他幾個手部動作結界就破了，我問道：「有沒有可能有個很強的帶頭人，就像你一樣，把他們領進去？」

　　閻擎矢又再次精準地轉頭看向我，手臂環胸微笑著，沒回話。

　　清若逸道：「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很低。」

　　「主要是這領頭人的實力必須高到能捕捉到神官，並令他們信服，擁有這般強大力量的人太稀少。」他看向閻擎矢，「紫紅色級別的高人，能遇上一個已是大機緣。」

　　......所以能碰上這神經病，敢情還是我香燒得好？我搖頭再搖頭，打心底拒絕相信。不！根本就是懲罰我吃得多、拜得少，所以來了個祖宗讓我多跪跪！

　　我無語望天。

　　「況且若真有大能之人領路，神官們又怎麽會折在裡頭呢。」

　　「......很壞的大能？」我小聲問。

　　清若逸輕笑：「妳覺得神官好騙？還是對方強得能綁架他們？」說完，他緩慢收起笑容，「但若真如妳所猜，事情恐怕只能更糟糕吧。」

　　此時，眾人皆靜靜地凝望著黑霧不語。

　　一道結界封著禁地，困住了所有誤入的人，只能絕望地看自己被一點一滴的剝奪生命。

　　之前無論遇到再多妖魔再危險，都覺得是自己倒霉，就像兔子遇到老虎，蟲被鳥捉住一樣，不可能怪對方為什麼不吃素，因為那是他們的本能。

　　眼前黑霧濃厚如深淵，一旦踏入便插翅難飛。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危機四伏。

　　有人正精心策劃著殺戮。

　　「如果這裡吸收許多神官等級的能量.......那大量神力會.......」清若逸喃喃自語。

　　「我們不是這麽容易被殺的！」叭叭聲量大，顫抖的的尾音也藏不住，從方才到現在不斷叨念著不可能，似乎無法接受這件事。

　　閻擎矢嘴角上揚，看得出他完全不當一回事，僅表示：「若大量命殞，他們所負責的事也會因此受累。」

　　我們負責的事？那個為了維護世界正義和平，猥瑣地藏在床底下偷拍別人私生活什麼的.....

嘴巴裂成水桶的醜妖男立即浮現。

　　「......」精神被鬼東西污染了。我悲傷地摀住頭。

　　「我們會很難得知哪裡需要修正，惡念的存在將更加氾濫！」清若逸開始在地上畫陣，「現在必須立刻通報，我得回總部一趟。」

　　「不行！！！」一聲稚嫩的嘶吼響徹天際。

　　我一嚇，愣愣地看過去。

　　「沒找到茜茜就不能走！」

　　嗯？

　　我......我不是早就跟大夥相認了嗎？！

　　現場陷入短暫靜默，清若逸也停下手，緩緩地回頭。

　　「剛剛記錄者出聲，你不是也聽到了？」

　　「哪有！」叭叭大喊。

　　「呵。」閻擎矢微笑點點頭，「原來我還低估了你。」

　　「笨得沒下限。」

　　「......」

　　最後我們算是哭著“相認”的。主要是叭叭哭得像在外受欺負的孩子，開頭還震愕於我自帶隱形技能，後面只一心哭訴遇“佬”不淑，身心受創。閻擎矢在一旁不吝嗇地多補贈他幾句，燃得叭叭激情高居不下。

　　看著眼前劇烈閃動的黃光，不知怎地想起老一輩流傳的諺語：憨的那個總是最孝順的。

　　看著他們的互動，漸漸有一種熟悉的溫馨感湧現，就像陳爺爺打孫子那般日常，平凡的令人心安。

　　很快，旁邊兩道陣法發出微弱光芒，其中一道上面已經躺著不醒人事的晨旭，轉眼間就給送走了，連帶著陣法也一併消失。

　　這任意門方便是方便，但需要時間跟空地畫陣是硬傷！

　　還是直接龜在隊友的罩子裡比較實在。

　　必須跟他永久綁定組隊！想到這裡我的眼神十分熾熱。

　　「？」清若逸似有所感地抬頭，一臉不解地戒備著四周。

　　閻擎矢懶散地步向陣前，用“今天天氣不錯”的口氣隨意道：「順便稍個人帶話給獵妖師長老，過程略述，重點裡面的邪陣即可。」

　　後又補了句：「喔對了，不必提起我。」

　　清若逸溫順點頭答應，隨後面帶一絲猶豫道：「恩人，灰閣的人.....您怎麼看？」

　　刷刷——

　　修長手指轉了圈，飄落的葉子霎時變成飛鏢，轉順間便鑲嵌在樹幹上，被硬釘死死。

　　這動作讓我想起他吊綁妖魔時的俐落。

　　閻擎矢歪著頭，繼續揮動手指：「再乾淨的水也會有雜質，何況人心本就多慾。」

　　「你還是多擔心擔心那些不聽勸，一個勁兒非要往裡衝的人吧。」

　　「對.....一定會有人不相信。」清若逸抿唇，從懷裡掏了本書仔細翻閱．「絕不能再讓任何人進去，得想辦法阻止才行。」

　　我彎腰瞧了眼書名。

　　天玄法陣。

　　我再次覺得陳亦祖跟這裡的人一定很合得來。

　　今天要是他在，估計早黏人家身上眼饞這本秘笈了。

　　閻擎矢約莫無聊的慌，口氣懶散地問道：「有隔離類的陣法嗎？」

　　「我得找找.....」

　　「增強妖力的也行。」

　　清若逸聞言一驚，翻書的手頓住了：「什麼？」

　　「我記得有個束縛陣法，此陣之內的特定對象會被鎖在裡頭，但相對能增益力量。」閻擎矢手指一勾硬是將書搶來，隨意一翻，便道，「就這個了。」

　　「等......等等！」

　　閻擎矢閉上眼，周身衣袂翻飛，砂石落葉以他為中心隨著氣流形成巨大渦漩，地上瞬間閃耀著圓弧狀圖紋，他單手高舉空中指尖緩緩合攏，而後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量不太，卻異常清晰。

　　「阻擋一切踏入此地之人，尤其是結界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若失守，你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帥慘了！我的媽呀這畫面！

　　腦子一動，手上的相機立即誠實地出現，一美男自帶風扇場景特效，酷炫地令人手癢想留下這一刻......

　　不行不行，我立馬一巴掌給自己醒腦！千萬別因隱形而心存僥倖，萬一被這神經病發現，嘲笑事小，若藉此作妖，把我也給弄進一陣裡狂風伺候.......那留下的只能是這一刻腦子進得水！

　　剛剛是在對誰下命令來著？我努力運作大腦想了想，這座森林數量多到可以使喚的對象——可不就是那些還跪在半空中的小可憐？！

　　天！大佬現在禁錮所有妖魔來守門，順帶提升他們實力......換句話說，那些受辱的小可憐一旦被釋放了，鐵定使勁地在森林裡報復社會！

　　漫天的嘶吼聲不斷，像在呼應閻擎矢的命令，嚎得十分激烈恐怖。

　　依我觀察，今天若不是遇到這位史詩級的瘋子，尋常斬妖除魔的衛道者恐怕無法輕易打過這一批又一批妖魔，這陣一設下去，雙方實力更是懸殊。

　　關鍵是外面的人不知道此處的妖魔全給人升級了。本來好意不讓人誤闖才佈的陣，現在直接變成你要敢踏進林子你就可以準備去死了！.......豈不更坑人？

　　清若逸跟我想到一塊了，努力跟大佬反覆強調人類的脆弱與生命的珍貴。

　　閻擎矢嘴角微扯，敷衍地下令：「無論用什麼方式驅趕，那些人，不能死，頂多打殘丟出森林。」

　　「......」

　　「我會回來的。」又是一記趕蒼蠅手勢，伴隨著嚎叫聲突兀的消失，幾秒後，更憤怒的狂吼聲，震天響起。

　　我為還留在此地的人類默哀三秒。

未記片段

　　遠處林中，仍奮戰不懈的團隊，每個人都氣喘吁吁，彷彿精力即將耗盡。

　　「要先撤嗎？有人已經倒下了.......」

　　「牠們實力變強了。」紅鈴皺眉環視四周後不再猶豫，立即下令，「二隊施展防護術！環風、卿兒你們兩個跟我斷後，小白、章泉你們帶著其他人，退！」。

　　葉章泉啐道：「跑個屁！我們才走多少路？老子還能打！」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後面的路還很長，鐵定到不了，我們低估了此次行動，先回去再說！」齊環風撒著雷符，掩護身旁隊友離開，見他不配合直接一道雷打他腳邊示警。

　　雪卿兒默默亮出自己的貼身武器鎖鏈，眼眸盯著葉章泉。

　　「章泉，退！」紅鈴見他固執，狠瞪一眼怒道，「我是領隊，我現在叫你退！」

　　「紅....紅姐。」

　　「小白，你也想抗令？！」紅鈴不可置信瞪大眼。

　　「不是不是！」白竹絲猛搖頭，弱弱地伸出手指著前方。

　　「那些妖魔為何開始向我們吐口水.......？」

　　紅鈴一愣，轉頭仔細看過去。

　　「還真是......」

　　「這是為了不讓我們跑走，所以想用激將法騙我們打過去？」有人猜測。

　　「.......而且牠們數量變多了........卻停下了攻擊。」

　　葉章泉：「媽的！牠們在羞辱我們！」

　　越來越多的魔物開始攏聚集中起來，嘶吼聲加劇，口沫子也不客氣地噴飛。

　　「........」

　　齊環風眉頭緊皺，不解道：「不太對......我是說，這是羞辱沒錯，但好像有更多的情緒在裡面？」

　　「這些東西到底想幹嘛？」

　　紅鈴蹲下身，一掌按地，口誦長咒語，而後一道土牆拔地而起，高高聳立著將對面的敵人徹底隔絕。

　　「把握時機，趁現在安全撤退！」

　　「紅姊，牠們狀態有點奇怪啊.....不再多觀察嗎？」白竹絲雖然嘴裡這麼說，兩腿卻已經坦率地跑起來。

　　「不用了。」紅鈴心有餘悸地看向土牆一眼，「我覺得現在的牠們比幾分鐘前危險很多很多。」

　　葉章泉翻了白眼：「不就是魔力大漲嗎，我也感覺到了。」

　　「不全是。」齊環風邊跑邊抬頭望向天空，「之前在牠們眼中，我們充其量就是個食物。」

　　紅鈴搓著手臂，掏出一疊陷阱符隨手向後甩一地，頭也不回地加速向前衝。

　　「現在......感覺我們不只是可以吃。」

　　白竹絲愣愣反問：「那還可以幹麻？」

　　葉章泉疑惑：「還可以幹嘛？」

　　雪卿兒歪頭盯著。

　　其他兄弟們同樣目光炯炯地直視過來，等待答案。

　　齊環風盯著一干隊友，面無表情地吐出三個字。

　　「快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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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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