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人從牆後走出的一瞬間，語歆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浸入了一條冰冷刺骨的河川之中，連呼吸都難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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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呼吸困難，手指變得麻痺僵硬，就連她的大腦內部也在大聲嗡鳴。來自身體深處的各項本能全都同時在警告語歆，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有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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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來自一個最頂尖的刺客所釋放出的純粹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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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語歆這種未曾接受過相關訓練的普通人，光是暴露在這種毫不掩飾的殺意下就會手足無措，陷入恐慌，心理承受能力更差者甚至有可能會當場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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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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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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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歆只是用力一拍臉頰，就完全驅散了那股被死死壓制的感覺，恢復了意識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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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甚至都還有個人型，是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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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啟良。」語歆如臨大敵，對身後的獨眼龍說道：「小心點，這個人非常危險，他的速度很快，我們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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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楊啟良根本沒打算等她說完，早一步來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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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會幹嘛，他就由我來對付，至於你就別瞎攪和了，要是真想幫忙的話就去確認一下你們的那個眼鏡仔是不是還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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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啟良伸出手，指向門口那一地胖子剛剛撞碎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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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基地亂成這樣，博士還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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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語歆本想說些甚麼，但話剛到嘴邊就又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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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她自己也很清楚，這種程度的戰鬥，她留在這裏不但幫不上忙，還只會拖楊啟良的後腿而已。於是她索性不再多說，扭頭便向著胖子剛才飛出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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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挖眼睛的心理變態。」鄭姓的青年輕輕瞥了那個方向一眼，並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反問起楊啟良：「你就不能再等我一下下嗎？等我先把裡面那個人的腦袋扭下來了，要打多久都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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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的師傅是真的老糊塗了才會連最基本的規矩都沒教好，」楊啟良沒有理會青年，他直接側過身，擺好了戰鬥的架勢，「你今天是站在我的地方，我要甚麼時候殺你是我說了算，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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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得商量？那好吧，來啊。」鄭姓的青年一咧嘴，露出瘋狂的笑容，「讓我看看是誰殺誰，怎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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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影閃過，一柄巨大的環型兵刃和泛著黑光的直拳相撞，竟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交擊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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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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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將倒在他面前的那具屍體翻正，露出底下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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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撕下的臉皮，焦黑的肌腱，突出的眼球還有身側的那幾發彈孔，這具屍體已經面目全非到了只能勉強看得出生前是個女性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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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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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咬緊了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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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犯下多麼致命的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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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屍體是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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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刺客，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這具和自己身形相似的屍體替他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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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早在胖子第一次使用致盲時，中彈的就是這具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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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替身術這種說法聽上去極端不可靠，但那個人還能好端端的出現在外面，這已經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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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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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是忍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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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痛苦的仰起頭，哀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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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替身術？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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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個世界就不能好好的放過他，還給他一個清淨，普通，祥和，安穩，只有殭屍和基本的生存問題要擔心的殭屍末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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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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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語歆也踏著碎玻璃衝了進來，她一把扶住胖子的肩膀，一邊檢查他的身體各處是否完好，一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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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有受傷嗎？還能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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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胖子還沒從剛才失敗的悲憤中完全恢復，他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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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了？我可不記得我們的關係有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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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那些了，」語歆可沒有時間跟胖子閒聊，「楊啟良現在自己拖住那個刺客，叫我們趁現在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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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話，胖子臉色一下沉了下來，他指向門外：「你自己都說了，外面那兩個怪物還在打架，我們怎麼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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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幾個技能的冷卻都還沒轉好，胖子現在十分確定，自己下次和那個刺客面對面的一瞬間一定會被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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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也是，那……對了！」語歆很快靈光一現，她指向自己的頭頂，「小陳還在樓上，去找他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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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刺客再強也是人類吧？博士不是說沒有抗體的話沒辦法直視那個東西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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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我不覺得那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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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胖子還有些遲疑，直到他無意間望向外頭，正好看見那姓鄭的一個空翻躲過楊啟良的直拳，接著他手上的環狀兵器向下輕輕一掃，又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道深刻劃痕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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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那是好主意了，」胖子死死瞪大雙眼，「走，快去找小陳，要不然那傢伙殺完獨眼龍就要來殺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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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踏上階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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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兩人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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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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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楊啟良戰鬥到一半的青年嘴角一揚，右手毫無前兆的一鬆，那柄原本攻守兼備，令楊啟良無比頭痛的奇型兵刃就跟著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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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兵器，那毫無懸念，獨眼龍的全力一擊就直接落在了他的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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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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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對方會出此一招，楊啟良震驚的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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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才只是開頭，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遠遠超出了楊啟良的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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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毫無留手的情況下打出的那一擊，別說是一個人，就換成一堵水泥牆也該被打穿了，可眼前剛用身體硬接了那一拳的青年就連一步都沒有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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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這小子的嘴角確實滲出了一絲鮮血，楊啟良都要懷疑自己根本沒打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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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到了此刻，青年臉上流露出的表情還帶著一絲享受，一絲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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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殺你之前，我還是想先把那傢伙的頭扭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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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啟良只覺得眼前一閃，某樣東西就這麼抵在了他的胸口上，直到他的眼角餘光向下一瞥，他才看見那是一把手槍，一柄槍柄朝上，倒著按在了他的胸口之上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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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年的小指，此時正扣在扳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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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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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啟良暗自叫糟，當即就要向左閃避，但在這個距離下，不管他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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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不起眼的火光亮起，世界安靜了一瞬間，之後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下一秒，楊啟良悶哼一聲，一腳踩空，整個人便向前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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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跟那老頑固說了，槍這種東西該用還是得用，殺人的手段哪分什麼好壞高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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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臨下的望著倒在地上，氣息尚存的楊啟良，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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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連那個『挖眼之人』都中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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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青年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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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能從我的手上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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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啟良握緊了拳頭。4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pCu3IeQz
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在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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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貓捉老鼠一樣，他想殺誰就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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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他根本就是在享受那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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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胸膛的傷口開始大量出血，湧到肺部的血液讓楊啟良一吸氣就劇烈嗆咳起來，身體內部那燒灼般的刺痛也讓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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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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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博士，等我解決掉這個雜碎，就要馬上去找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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