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早上的忙碌,一個簡單的油布帳篷和營火堆就在乾淨的空地上被搭起來了,收割下來的雜草有一小部份被他填進了麻布包中做成了枕頭和床鋪。在把幾個打開了蓋子的太陽瓶放到樹頂上,以便吸收晚上要用的燈光後,活動據點的準備工作總算完成。變成了猴子的伊羅從樹冠上一躍以下,他拍掉沾在身上的葉屑和小蟲子,再變回人類。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TCRO1uip3
伊羅的行李包裡除了生活必須的器具之外,最多的就是一疊疊略為發黃的的筆記和各式的乾果了。他從中取出了最厚也是最白的一疊,背靠樹幹坐下一邊嚼著果乾一邊閱讀起來。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vm8r1QFHn
那是他這次考察中要研究如何去變形成的對象。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W8khzAoL
森魔。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onhjecrbD
老實說,伊羅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派來研究這種神秘又危險的生物,他一直認為這種研究是變形術學派中最不怕死的那群觀察主義者——比如他老師——才會幹的蠢事,而近年新興的那群讓自己感到討厭的解剖主義者們則沒有把森魔抓回去的能力。雖然筆記表示卡提拉林地仍是片年輕又瘦弱的森林,森魔肯定不強大,但他認為那只是相對其他地方的森魔而言罷了。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yPJQ3hJVZ
「每片森林都有著自己的意志,那是一種頗為抽象的,由森林中所有有生命的事物共同凝聚起來的意識,當這股意識足夠成熟時,森魔便會誕生。森魔與森林是一體的,只要森林存在,森魔則不滅,若森魔死去,森林也就生機去盡了」。這是經過幾個世代各個學派的法師斷斷續續共同研究之後得出的一個略為籠統的結論。至於到底森林的意志是如何凝聚起來的,為何這股意識會轉化為森魔的存在,森魔又是一種怎樣的生物,甚至算不算是生物?這些問題一概都還沒有解答。伊羅看得皺起了眉頭,他非常懷疑變形術是否真的能把人類變化成這種存在。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XTMV58zNL
筆記接下來的內容大都是對森魔外觀和行為進行描述的文獻節錄。森魔並沒有統一的外貌和習性,在奧桑托草原一帶的記錄中,森魔是一種「由葉片織成的猶如巨熊般的生物」,觀察過程中出現進食魚類的行為,但由於隨後一直有腐化的魚塊從身體的縫隙掉出,相信並無實際的進食需要,而僅僅是在模仿熊的行為。而在東蠻域的記載之中,森魔則被描述為「荊棘和蔓藤統纏繞成的巨人,約六十米高,從不間隔地在林間徘徊,對外來刺激沒有明顯反應,但在發現人類砍伐樹木後會變得極端狂亂」。所有的記錄中都同樣有著森魔不畏凡火,幾乎無法被凡人殺死的記述。而森魔無一不是在森林遭到危害時才會對其他生物產生敵意,但這種所謂「危害」的定義實在太模糊,踐踏草地吃掉野果算不算?僅僅砍掉一棵樹呢?東蠻域的藤巨人在聽到斧子砍到樹幹上的聲音時就已經會跳出來把人踩成泥土養分了,但有森魔甚至在古索赫斯王國放棄人手砍伐,選擇大規模焚燒掉半個森林以開發耕地時才首次顯現於人前,以至於人類對與森魔的相處感到無所適從——人類總得從山林中取得各種所需品,不可能因為有森魔的存在就放棄森林資源。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4oGmwoxVk
伊羅確信卡提拉林地的森魔絕非前者一類,否則他還沒清理完空地時就要變成雷鷹逃命了。他早上的種種舉動其實有著測試森魔底線的意味在內。筆記最後的文獻提及到存在著和人類極之相像,具有高等靈智可與人交流的森魔,但這種森魔的行為相對就更難預測了。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DkLbiSlpU
正準備吃掉手上最後一顆乾果時,一隻鳥兒從樹上飛了下來,側著小腦袋盯住變形術師的手。於是伊羅就把乾果丟了給牠,並把筆記放進一個小皮袋裡,再在鳥兒的驚鳴中,變成白鷲抓起皮袋一飛衝天。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6jLRlmQec
他現在就找森魔去。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0MDnHJP8
有了清晨時的飛行經驗,伊羅這時飛得要明顯平穩得多——當然他目前抓住的東西和之前的比絕對是小巫見大巫——他甚至在風中嘗試了一次翻飛旋轉,微微收束的雙翅使他快速墜下,接著羽翼猛地一張,清涼的氣流便將他高高托起,白鷲高聲嗚叫,感到好不暢快。附近一個緩緩飛行的鳥群似乎對這個「同類」的瘋狂行徑感到不安,牠們悄悄偏離原來的航向,遠離伊羅去了。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nGsvMhsO9
伊羅知道老師會選擇在那個湖泊附近降落是有特別理由的,作為一個法師,他能感覺到這次觀察的對象就在不太遠的地方,但具體的位置,他就必須以自己的手段尋找了。於是變形術師再次施展法術,眼簾和瞬膜一合一開,一雙鷹目就變成了紫晶蜂的複眼。法師視線中的世界瞬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幾乎能看到自己背後的東西,雙翼的拍動彷佛被分解成了一個個緩慢的動作,日光之下一切色彩都換了個模樣,帶著各種人類語言無法描述的色彩如同波紋和浪潮般的微光充斥於空氣之中。伊羅忘記了大氣學的法師們是如何稱呼這種光的,譜外光?還是電磁波?他並不理解這個現象背後的原理,但他知道光紋往往能引領他找到特別的存在——就比如南邊的那個小池塘,光紋正被某種事物強烈地干擾著,有如夜風中點起的篝火瘋狂舞動。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71lxVDswA
法師從未見過有任何動物或兇獸能引起此等程度的異象,那十之八九是他要找的森魔。2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AevFs1jG5
白鷲開始降低速度和高度,安靜又輕巧地滑翔到距離池塘大概一百米處一棵高大的白蠟樹上。變回人型的伊羅落到地面上,他小心翼翼地從灌木群和樹幹之間穿過,步如山貓,伏息如龜,最後停靠在一棵粗大的山毛櫸背後。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探頭望向水氣氤氳的池塘。
池塘的中間站了一個半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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