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謀殺嗎?泥不是這樣翻的。」邢天佑掠去姚文信手中的鏟子:「肩不能擔、手不能提、對園藝又毫無認識,我看你還是省省吧。」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wVPE0a4a5i
「沒那樣嚴重吧,他們向你呼救?」姚文信戲謔。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L32khBmI6x
邢天佑突然以眼神示意姚文信噤聲,然後壓低聲線:「有人。」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kqbOxaeqyh
「在哪?」姚文信轉頭尋找那個不速之客。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PY2z7lGCS2
邢天佑並沒回答,只逕自繞到溫室的另一端,「紅棉姨她外出了。」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twQSpLrd1V
凌希瞳回過頭來,不禁被天佑雙眸攝住:他的眼神既複雜亦世故,眼內彷彿藏着一抹揮之不去的憂郁和冷傲,令人感到像與雙眼主人隔着一層輕紗說話,當中有着看得見卻又越不過的距離。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jex7NIWeLV
「那……她大約甚麼時候回來?」換了是凌零,必會疑心對方為何不問而知自己的來意,然而在凌希瞳眼中,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 這是郭紅棉的花圃嘛,她會出現此處,自然是來找紅棉姨。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afdWqbbisM
邢天佑輕按身旁那株草莓,禮貌地回道:「她辦貨去了,大概很晚才回來。」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xYWq7CvWxb
「沒關係,反正我也閒着,可以等……那我可以到處逛逛嗎?」視線在姚文信身上遊了一圈,凌希瞳才意識到自己正妨礙別人工作,「對不起,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GtGmgjZIJv
邢天佑欠欠身,「請隨便參觀,有甚麼需要,儘管告訴那些穿杏色圍裙的工作人員好了。」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g3ET7ICfd4
「謝謝。」凌希瞳幾乎沒等話說完便轉身急步離開。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2GbzwXsPAi
「頗有趣的女生。」這是姚文信對凌希瞳下的評語。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wOEvj5NfW3
天佑以下巴輕點蛋殼仙人掌的方向,「他們也這麼認為。」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A7sB6x5jpt
「仙人掌會對她表示興趣?」姚文信挑一挑眉梢,邢天佑這樣大方談論與植物間的對話可不是尋常事。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I5vvL0puSM
「我從未見過仙人掌有這樣的反應……」邢天佑目送凌希瞳的背影,「她……是個念力很強的人。」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yj7QtTzo3X
「念力?」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qSaETzaNQl
天佑解說:「念力是一種思維能量,一個人專注力愈高則念力愈強。這個女的剛才大抵看仙人掌看得出神,所以仙人掌對她的感受也特別深。」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oImEummUdu
「難怪你離那麼遠仍感應到她的存在。」難得天佑金口大開,姚文信自然老實不客氣地打蛇隨棍上:「聽說這些蛋殼仙人掌背後有個傳說?」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ATIrUbZPyS
「傳說的事,還是待紅棉姨親自告訴你吧,她說話比我有感染力得多。」每提及蛋殼仙人掌總會觸動天佑的神經。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TTGw1exuLu
姚文信甚少將套話的技巧用在朋友身上,這次是例外,因他知道邢天佑有話想說:「最具感染力的,恐怕是由仙人掌魔法所帶出的許多故事吧。」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QG8prCRCBh
天佑感喟:「傳說是很奇怪的一種存在,不論真偽,只要有人願意相信,便會衍生出許多真實的故事。」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6NUmPSyf4T
「當中也有屬於你的故事吧。」一百六十的智商雖沒賦予姚文信無所不知的能力,卻使他的邏輯分析比別人轉快幾圈。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WuxnwGHmhI
「誰沒有一個半個故事?」天佑意外的坦白:「我的故事至今仍只得序章,待有了下文再告訴你。」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5FEsnIelbk
「若想挑戰我的耐性和記憶力,那你注定要失望。」姚文信笑着輕拍天佑肩膀,「待會還有約,先走了。」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v9Dlrn4l7d
「不送。」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9J6cpsgcP6
姚文信揮揮手,轉身離去。走着走着,忽然感到道旁有幾雙閃縮的眼睛在對他行注目禮。那些女的見姚文信朝她們望去,紛紛低頭作施肥翻土狀。姚文信見是不認識的人,也就不以為意,倒是凌希瞳無意中聽見她們的對話。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b7xosvmBsc
「真可惜,長得還不錯呢。」架着黑框眼鏡的女人說。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2AtMgUaqXn
長得較胖的那個回應道:「依我看,天佑還蠻挑剔的,庸脂俗粉哪能入眼。不過兩個大男人……唷!還真是……」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X8XH7BsVoT
「唉,這年頭,好男人都已經快絕種了,扣除別人的男友老公,剩下的那些又都有癖好……看來我們還是注定要落單。」染紅髮的女人加入發表偉論。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Ibx6Qr8Bqp
幾個女人愈說愈露骨,愈說愈不堪,弄得一旁的凌希瞳渾身不自在,恨不得面前就有個地洞給她鑽進去。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ecRH8pvHL5
凌希瞳並不反對男女平等,亦不非議女人反過來品評男人,可是閒談莫說人非,且她們的話無憑無據卻說得那麼色那麼俗,凌希瞳著實無法苟同,只好假裝甚麼都沒聽見,輕輕退回溫室,遠離那群長舌婦。偏這天不曉得走了甚麼黴運,無論走到哪裏,別人的私語總會硬生生地鑽進她的耳朵,這次換成喃喃自語的邢天佑。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3rGF20WyKt
天佑自大衣口袋掏出蛋殼仙人掌,輕輕放在架上。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2woN9XUesQ
「天氣還不錯吧?對不起,經常要你憋在房裏聽我訴苦。來,好好跟他們聚聚吧。」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LRoOENr8pg
凌希瞳好奇地打量四周,卻看不見其他人。眼看天佑十二分認真地跟空氣對話,彷彿面前站着個實實在在的隱形人,感覺異常弔詭……可是,他此刻的眼神看起來好溫柔好溫柔,跟剛才和她說話時的感覺截然不同,教凌希瞳看得怔怔的。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btIs29u4BQ
凌希瞳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影像。難怪老覺得天佑的眼神並不陌生,好幾個清晨,凌希瞳看見默默站在陽台上沉思的凌零,那背影之寂寥,彷彿隨時會向天際發出悲嗚,回頭時,正好就是這種眼神。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eyU8hT7lKY
邢天佑側着頭,彷彿在細心傾聽隱形人說話,然後像聽到一個笑話般,溫煦的笑容在兩頰之間拉出了優美的弧道。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guLeLjp2Lj
「連你也看得出來?看來女巫的眼淚將你養得愈來愈聰明了……對呀,都怪姚文信挑起那件事……其實我徹頭徹尾沒想過會在那種情況下重遇她,可是一看到籬笆前那個寂寞的身影,我就知道錯不了。嗯,她成熟了,也更漂亮了,可惜眼中那抹憂傷依舊……嗯,她還沒想起你,自然更記不起我……給她一點時間吧……放心,我必定會向她證明世上確有不變的承諾。」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254Wj3chRr
凌希瞳不由自主的踏前,想再聽清楚一點,不料邢天佑卻恰似知道有人在偷聽般突然轉身。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TkhprDXxT3
那一刻,她可真窘得無地自容,只好為自己的出現胡亂堆砌一個稍為合理的解釋:「我得走了,可以替我留言給郭阿姨嗎?」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fRsnEt9WNk
「嗯。」邢天佑瞬間回復本來那種客氣有禮,但充滿距離感的態度。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5yAd70DHwS
「那……請告訴郭阿姨:凌希瞳下星期再來。」凌希瞳咬咬下唇,遲疑半晌,才卯足勇氣問:「還有,我……可以知道你是誰嗎?我的意思是,最少我該知道傳話人的名字吧?……假如你不介意的話。」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DC0Ipp7qna
「邢天佑。」面對陌生人,天佑向來不多話。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MrICTQKfAh
「那,麻煩你將話轉告郭阿姨。」凌希瞳點頭稱謝,乘天佑尚未注意到自己的窘態前急步離開。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Wx7nugVjl4
待凌希瞳確實離去後,天佑才真正鬆一口氣,適才那強自鎮定的表情全盤塌了下來。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csMnHq6SN2
剛才竟沒發現凌希瞳,還跟「零」高談闊論,太不小心了。都怪姚文信向他心湖投了塊大石,亂了他心神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疏忽。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8b8hcj3DZD
天佑蹲下來,目光在接觸到蛋殼仙人掌的瞬間軟化。其實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吧,這陣子無須闔上雙眼,腦海也會無端浮現出那個倩影:一頭及肩黑髮、細削的肩、白皙的足踝……一身奶白色,站在籬笆前,出塵得像個天使,就連四周的植物也被那個她的情緒牽動,散發出冰藍的氣息。copyright protection9PENANAbkHlG6Fh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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