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火堆熄滅了,冒出縷縷青煙。
聽完昨天的事,梅德諾問:‘那麽,當妳見了安赫小姐後,打算做甚麽?’
‘嗯?’瑪嘉烈覺得這是一個奇怪的問題, ‘當然是要繼續在一起,童話書裏面也有的那種,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永不分離。’
瑪嘉烈説得理所當然的,梅德諾在她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溫暖。
屬於偉大感情的溫暖。
‘真好啊。。。’梅德諾脫口而出,‘毫不在意其他事,其他人,只是去愛自己所愛的人。’
‘難道不是這樣嗎?’瑪嘉烈笑問。
梅德諾低下頭:‘因爲,我很少看見這樣的感情,就連我的大哥,也是爲了關係而娶了一位貴族小姐。更何況妳和安赫小姐是同性愛侶,平日會被人指指點點吧,畢竟。。。’梅德諾不想和其他人一樣,他不想說出其他人會說的話。瑪嘉烈明白梅德諾想説甚麽,她沒有怪責梅德諾,而是耐心地說:’在孤兒院中,光是活著便已經很艱難了,能和夥伴撐到第二天的日出已經很感恩,更何況身邊有自己所愛的人。這種事,對我們來説,都是極大的幸運。只顧著珍惜現在,哪有閑暇去向其他閑言雜語、下一代之類的。我們的朋友知道之後,都在祝福我們,都認爲我們很幸運哦。’
梅德諾越聽越覺得瑪嘉烈的話溫暖人心,使他儘管走在秋天的涼風中,亦如沐春風,心裏充滿贊美之心,形成一種想將其編成詩歌贊頌,使它流傳後世的衝動。
梅德諾也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聽到這麽美好的故事,能夠見證這樣的感情。
‘真好啊,真好啊。’梅德諾的聲綫漸漸提高,‘真的太美好了。妳們之間的感情太美好了。我和妳同路這個選擇太正確了。我竟能在妳身上看到如此美好的感情!’
瑪嘉烈回頭,一臉不解地看著興奮起來的梅德諾,問他:‘是嗎?這麽值得高興嗎?’
‘當然!這——啊。’
梅德諾還想說下去,卻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那密集的聲音,似乎人不少,瑪嘉烈也注意到這聲音,她往道路的另一端望去,很快,便看見白衣白馬的人馬。
又是教會的人馬。
梅德諾的心沉下去,馬上閉上嘴,他們兩個讓馬走到路的一旁讓路。那些教會士兵一路從遠處奔來,看見路邊的他們,領頭的士兵停下問好:‘你好,旅行者。’
‘您好。’瑪嘉烈冷靜地回答,‘您似乎挺急的,是發生了甚麽事了嗎?’
那士兵點頭:‘的確有些麻煩事發生了。你們是要去哪兒?’
‘東面的臨海城市艾蘭城。’
‘我會勸你們路上小心。我們收到報告,説在艾蘭城附近有些邪教徒出沒。我們到了那裏調查後一無所獲,所以正趕去周圍的城鎮作提醒。畢竟這裏的地形比較崎嶇,他們有可能藏在某個山丘裏。你們也多加留意吧。’
瑪嘉烈聽到邪教徒時明顯僵住了,她對士兵們道謝:‘我們這種旅行者也習慣了危險,會多加小心的,感謝提醒。’
‘嗯,願正神保佑你,再見。’
士兵離去,梅德諾記得瑪嘉烈説過她被邪教徒傷害過,是因爲安赫嗎?
兩個人由於剛才士兵的提醒,一路上多了幾分緊張,話也少了,一個本來話少,另一個則不敢多説。這樣走著,太陽又到了頭頂,向東看,能看見那邊烏雲密佈,是要下大雨的架勢。二人不想在雨中趕路,馬上找了個地方扎營休息,這麽一頓功夫下來,都已經下午了,烏雲比剛才更加接近他們了。
稍作歇息,梅德諾問:‘既然有邪教徒的話,我們要不要輪流守夜?’
瑪嘉烈一口否決:‘你看到邪教徒時叫醒我嗎?還是和他們打架?’這樣被瑪嘉烈戳穿,梅德諾不得不低頭反省:‘也是。。。就算不是手無寸鐵,也是手無縛鷄之力。’
‘這個組合,似曾相識啊。’
一把不屬於他們兩個的聲音響起,梅德諾還在疑惑那是誰的聲音,瑪嘉烈早就提劍站起來向樹冠看,冷聲道:‘你們來幹甚麽?’
梅德諾跟著瑪嘉烈看那方向,竟見五六個身穿紅袍的人浮在半空,其中一人臉上有個梅德諾十分熟悉的圖騰——流血圖騰。
這些人,全部不是神子就是邪教徒。
其中一人顯然認識瑪嘉烈,他開口便諷道:‘沒想到啊,那女人自刎了才沒多久,你就有新歡了,看來你是喜歡這種廢物的類型啊。’
自刎?
‘閉嘴。’
瑪嘉烈明顯被他激怒,她的手緊握劍柄,隨時要抽出來砍人,説實話,要不是那些邪教徒浮在半空,梅德諾感覺瑪嘉烈早就去把他們都砍了。
邪教徒大笑,又説:‘這個男人知道妳以前的事嗎?他知道妳手上的劍是怎麽——’
‘閉嘴!’瑪嘉烈怒吼,把梅德諾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瑪嘉烈。儘管她如此憤怒,她的手還是按在劍柄上,不肯出劍,她咬牙道:‘你這種人不要提她。。。’
‘生氣了嗎?妳的心胸可真狹窄,我們可是那女人的兄弟姐妹,她叫啥來著?安琪?安妮?’
梅德諾的視綫在兩者之間來回,他知道瑪嘉烈已經忍耐不下去了,他朝那些人大喊:‘夠了!你們來幹甚麽?我們不是神子,和教會也沒有任何交集,你們在我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處!’
那些邪教徒聽完,大笑,此時,下了雨,在眨眼間變成滂沱大雨,火把和火堆都熄滅了,只有偶然閃過的雷電能照亮視綫,他看見瑪嘉烈猙獰的臉和邪教徒扭曲的臉。
雨滴打在皮膚上,也無法令梅德諾分心,他繼續喊道:‘我們進城有事要辦,你們真的要在這裏動手嗎?’
邪教徒根本不用思考這番話是否説謊,他大笑對梅德諾說:‘看你應該是個貴公子吧?你説這話,我也許會信,至於那個女人。。。’他看向瑪嘉烈,笑説: ‘我可不信那女人會去“辦事”,她的“事”,只有另外一個女人吧?’
他們可以放過梅德諾,但絕不能放過瑪嘉烈,是這個意思嗎?
‘梅德諾。’瑪嘉烈低聲說,眼依然盯著那些不懷好意的邪教徒, ‘你帶著馬走。’
‘甚。。。’
雷鳴,閃光下,數個人影落到眼前,刀刃反射出銀光,但梅德諾的目光不在邪教徒的武器上,而是在瑪嘉烈的武器上。
那是,由血液凝結而成的劍。
通體血紅,幽幽紅光在昏暗的環境中發亮,完全不被黑暗掩蓋。
梅德諾的注意力全在那把劍上,那妖冶的血色上,完全忘了要逃命的事,知道面前又有幾道白光閃過,瑪嘉烈怒喊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來,咬咬牙,轉身往馬匹那邊跑,馬匹早就因雷聲而躁動不安,梅德諾花了些時間才能安撫好他們,上馬,他夾緊馬肚,帶著兩匹馬往瑪嘉烈那邊趕去:‘瑪嘉烈!’
瑪嘉烈隔老遠都聽得到梅德諾喊她,一聽到聲音,她朝梅德諾的方向看去,繼而為他的魯莽感到震驚,其他邪教徒聽到梅德諾的聲音,也沒想到他竟然敢回來,往那邊一看,愣了愣,兩匹一米八多的馬往他們奔馳而來,眼見都跑到面前了,馬蹄的聲音在雨幕之中依然清晰可聞,可以想象力度之大。邪教徒們下意識四散逃跑,梅德諾帶著馬跑過,瑪嘉烈趁邪教徒跑開抓住繮繩跳上馬,緊追梅德諾背後,瑪嘉烈在雨中大喊:‘你瘋了嗎!?我自己能搞定他們,你現在這樣,他們很快便追上!你也會有麻煩的!’
梅德諾在前面笑著大喊回道:‘我們跑遠點不就行了?大雨中他們又找不到腳印。’
‘就算他們追不上,你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嗎?他們是受過職業訓練的軍人的話早就把馬腳給砍了!’
瑪嘉烈又聽到梅德諾大笑幾聲:‘可他們不是啊。總之,我們跑了就好,今晚有多遠跑多遠,之後進了城再説,我就不信他們會在城裏動手!’
‘轟隆!’
雷聲又起,梅德諾的馬匹受驚而擡起上半身,差點把他掀下去,梅德諾大驚,求生本能讓他緊抓繮繩,才沒有跌下來,馬匹又跑又跳,梅德諾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在雨中,周圍又黑,他又睜不開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兒了,只聽見瑪嘉烈在後面焦急地喊自己的名字。
原來自己也能令她有這樣的情緒啊。
突然,身體感到失重感,在馬的嘶叫中,梅德諾也發出慘叫,和馬一起滾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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