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一章其之十四】北方紅龍與逆鱗（肆）

　　然而場景在尼刻短暫掩蓋雙眼的期間已經轉變，左顧右盼，銀髮的仙女發現自己現正身處的環境相當熟悉……當見到眾神之王宙斯坐在王座之上時，她就確定自己身處的奧林匹斯山萬神殿中的天王殿。

　　此時，容貌更見成熟的主子雅典娜在三位侍從的面前走過。

　　「雅典娜，我的大女兒。」

　　王座上的宙斯要智慧女神走近自己，走近置於眾神之王跟前的桌子，桌面放著以沙堆砌而成的地圖。這合地圖可以連帶地形也可仔細呈現，用作軍議之上確實是方便至極。

　　三位侍從終於恍然大悟，知道現時身處第二次巨靈戰爭的時候。

　　「宙斯，要不得諸神歡心的我來當總指揮嗎？」

　　戰前的雅典娜表情似乎比現在更要豐富，以夾雜著無奈的苦笑回應父親。

　　「眾神不知妳的能力，但是老夫我知道。何況，以此作為契機，不好嗎？」

　　「我不在意眾神怎樣想。」

　　確實如雅典娜自己所言，若是她真的在意眾神的想法，就不會幾百年來碌碌無為。撇開感覺是被隱藏起來的功績以外，聽說女神每隔點時間就會從萬神殿中消失，傳聞是到凡間遊歷……

　　雖說只是流言蜚語，但要眾神喜歡這個主神似乎……

　　「先不要說這種話，智慧與戰爭女神。妳覺得我們應該怎樣打？」

　　為了自己、為了雅典娜著想，宙斯固然希望女兒能夠跟眾神相處得更融洽，但目前首先要處理的是與泰坦神族之間的戰爭。要是戰敗，奧林匹亞神族失去主導地位的話，講什麼都是徒然……

　　接著，本是捏住下巴，大概是在想密友之事的雅典娜開始對地圖指手劃腳，為奧林匹亞神族的作戰劃出大綱。果真不愧是智慧與戰爭女神，她對於戰況的分析和推想都鉅細無遺，聽得眾神之王連連點頭。

　　然後這個時候，披著黃金鎧甲的戰神阿瑞斯來到了天王殿。

　　「老爸，我們應該為戰爭作……哦？」儘管宙斯在大聲斥責兒子不請自來，但阿瑞斯的眼中只有父親面前披著戰袍鎧甲，披著藍色斗篷的金髮女神，「這個女人我記得是……」

　　「智慧與戰爭女神雅典娜，久仰戰神大名。」

　　牽起以現在已經不復見的親切微笑，雅典娜向阿瑞斯行禮致意。雖說兩位主神同為宙斯的孩子，但阿瑞斯是現任正妻天后赫拉的親兒子，作為已經不在的前妻墨提斯的女兒，雅典娜還是顯得恭敬……當然她作為女性說不定也是其中的原因。

　　原來最初兩人的關係並不差？

　　這樣的想法出現在尼刻的腦中不到三秒，她就發現自己實在想太多。

　　「老爸！她的封號什麼時候變長的？奧林匹斯山不需要兩個戰神！」

　　「雅典娜比較擅長策劃戰略，所以……」

　　「女人懂什麼戰爭！」

　　宙斯試圖解釋，安撫兒子的不滿，但阿瑞斯毫不領情，繼續對著雅典娜咆哮。

　　「哦？既然如此，名震天下的戰神可有剋敵良策？」

　　笑容依然親切的雅典娜將金黃亮麗的鬢髮搬到耳後的同時問。

　　接著，兩位天神便於宙斯的面前辯論起來。

　　然而頭殼裡只想著以武力輾壓的阿瑞斯並沒有提出特別的戰術。

　　「只要給予我足夠的兵馬，我就能直搗黃龍！」

　　「我不否認閣下的武藝威震八方，但我想問幾個問題。」金髮的女神輕輕以修長的指梳理瀏海，「敢問預計死傷多少呢？補給線該如何處理？再說，敵方要是設陷阱該如何應對？」

　　啞口無言。

　　只想到以武力解決問題，而從不考慮細節的阿瑞斯根本沒辦法回答。

　　「嘖！妳只懂耍嘴皮！說這麼多……真正戰鬥起來的話，弱質女流如何應付？」

　　面紅耳赤的戰神顯然是惱羞成怒，層面由戰略、戰術變成戰鬥。

　　不過親眼見識過主子武力的尼刻完全不擔心戰神的挑釁。

　　「雖然我不敢說自己很強，但也曾經鍛練過，所以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問……」

　　「老爸，總之我不贊同這個只懂耍嘴皮的女人獲得戰神封號！」

　　尼刻此前不曾接觸過阿瑞斯，僅從其他仙女的口中聽過戰神的傳聞，比方說英俊瀟灑、武藝天下無雙之類的……沒想到私底下居然是任性的少爺脾氣。說不定萬神殿中的傳言都是經過天后的包裝和修飾。

　　畢竟任誰都知道天后赫拉有多疼愛自己的孩子，即使她最寵的是女兒希比。

　　「雅典娜。」因為兩位主神的激辯而頭痛的宙斯按壓眉心後望向自己的長女，「妳說妳懂武術，可是老夫也不曾見識過……妳願意跟阿瑞斯切磋嗎？呃……當成姐弟之間的交流？」

　　「我沒所謂，但……現在？這裡？」

　　眾神之王微微頷首回答。

　　戰神阿瑞斯早已急不及待，宙斯才則首肯，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刺揮拳，卻被從容不迫的雅典娜輕輕撥走。阿瑞斯隨即抽身而起，順勢來記勾拳，女神踏後閃過。見敵後退，阿瑞斯便乘勢追擊，但不是被閃過就被擋下。

　　不愧是戰神，出拳之快，令人彷彿覺得他本來就長著六臂。

　　只是面不改容地全數擋下的雅典娜同樣不簡單。

　　此等戰況令阿瑞斯感到不耐煩，便想渾盡全身力氣解決對方。

　　戰神鐵拳襲來，雅典娜側身躲過的同時以右臂夾住對方腕部，左手則抵在肘部。

　　「到此為止！」

　　宙斯見狀，馬上高聲大喊。雅典娜聽到眾神之王的旨意，也立即放開了阿瑞斯。

　　「雅典娜，以後有妳在，老夫就安心了！」

　　宙斯走到雅典娜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開懷大笑起來。相對於父親的喜悅，雅典娜則顯得淡然，只是微微點頭致謝……大概是考慮到阿瑞斯仍在旁邊，所以不敢擺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以免招人厭惡。

　　儘管尼刻不認為主子是這樣惹人厭的天神就是了。

　　「老爸，我們還沒分出勝負！」

　　「……當真如此？」握著雷霆權杖的宙斯轉頭望向不服輸的阿瑞斯，輕捻大白髯，以失望的表情回應，「老夫只見到雅典娜留力。要是這是實戰，你的右手早就被她打斷了。」

　　「不過老爸……」

　　「不必再說了！」

　　轟隆——！

　　雷帝宙斯敲動權杖，半空就傳來陣陣響亮的雷嗚。

　　接著，眾神之王便繼續與長女商討各種戰爭可能發生的事和應付方法。

　　心裡不是味兒的阿瑞斯見父親不再理會，便氣沖沖地離開天理殿。

　　同時間，戰神的口中似乎是唸著什麼似的。

　　尼刻聽不見，但應該不外乎幾種說話……然而實情將超乎銀髮仙女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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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再次如之前的四季般快轉，不少天神和仙女都在天王殿來來往往，畢竟宙斯是眾神之王，資訊的傳遞自然頻繁。眼中映肉直至渾身血跡的戰神阿瑞斯於三儘侍從面前走過才恢復正常速度。

　　「老爸。」

　　戰神沒精打采地喚叫納悶地坐於王座之上的宙斯，偉大的眾神之王托著頭，看起來也跟兒子同樣不怎麼精神。聽說人類會說陰天雨天都是源自宙斯的憂愁，確實現在的凡間是陰雲密布，儘管尼刻認為是戰爭掀起的塵土所致。

　　宙斯沒說什麼，只是揚手要阿瑞斯坐下來。

　　「老爸，只要多給點兵馬的話……」

　　「夠了。」不耐煩的宙斯站了起來，「人來，幫我把雅典娜叫來。」

　　沒多久，仙女就將智慧女神帶來晉見。只不過她的表情沒半絲喜悅，倒是愁眉苦臉，正如尼刻她們現在所認識的雅典娜。她早就披上戰袍，只差頭盔沒戴上，看來她早就知道自己因何事被召喚。

　　「這場仗我不會幫你打的，宙斯。」

　　「妳……老爸，別管她！只要給我更多的兵……」

　　宙斯揚手制止阿瑞斯繼續說話，托著頭望向表現抗拒的雅典娜。

　　「為什麼？妳有什麼條件嗎？」

　　「……若是你答應我不會追究對方指揮官的話，我就幫你打贏這場仗。」雅典娜舉頭，灰藍色的雙眸望向王座上的宙斯，感覺非常嚴肅，不像是為了更好條件和利益而在鬧脾氣，「我什麼戰功、獎賞都不要。」

　　眾神之王再次揚手示意本想著說些什麼的阿瑞斯住口，戰神也只得乖乖聽話。

　　「如果妳真的能夠贏的話，我答應妳。」

　　「沒問題的，我跟她下棋從來沒有輸過。」

　　智慧女神微微點頭就轉身想走，當她準備戴頭盔的時候，輕聲呢喃。

　　「好，我派幾個仙女幫妳！」

　　宙斯高舉權杖，以雷霆將幾個英姿颯爽的仙女召來。

　　「呃，是我們。」

　　亞爾克以貓頭鷹獨特的轉頭方式將頭側傾九十度說話。

　　出現於眾人面前的是亞爾克和伊歐克，還有兩個尼刻沒有多少印象的仙女。當中長得最高的仙女磨拳擦掌，顯得非常興奮。她們的容貌跟亞爾克和伊歐克很相似，感覺比肩上的貓頭鷹姐妹要稍微成熟，該不會是……

　　「……佛波斯姐和艾莉斯姐。」

　　亞爾克語帶不屑，讓尼刻不難察覺到她們姐妹之間存在著不和的情況。這是顯而易見的，要不然智慧女神殿的侍女就不會只有亞爾克和伊歐克。然而，尼刻的心中仍然有一個疑問……

　　「她們是妳們的姐姐？」

　　「……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如此，我是老三，而伊歐克是老么。」

　　「既然如此，她們為何會是戰神殿的侍從？」

　　「……如無意外，接下來就知道。」

　　儘管依然是貓頭鷹的姿態，但尼刻也感受到她不太想提及往事的心情。

　　轉眼之間，眾人就來到因為親身經歷過而無比熟悉的戰爭。戰場各處烽煙四起，本應潔淨的藍天被濃煙燻成血紅色。遠處傳來陣陣雷聲，應該就是眾神之王的雷霆不斷擲下之聲，大地破碎龜裂，滿佈了屍駭，本是清澈的溪流現在顯得像是大地女神的血管。此起彼落的咆哮與金屬碰撞聲，令三位侍從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裡是……主寨？

　　現在她們所身處的是主寨，尼刻自己沒有來過幾次，因為她並非部隊的將領，只是大軍中的某個普通士兵，根本沒機會來到指揮官所在的地方。現今主子的容貌也只是在戰前的演說訓話中遠距離見到。

　　主寨裡面的爾神不多，只有雅典娜和四姐妹在商議戰術策略。

　　「大人，既然主戰場是大平原，我認為應該以兩翼騎兵先攻……」佛波斯不待雅典娜仔細講解戰術就率先提出建議，但話到半途卻見金髮的智慧女神默不作聲地凝視過來，「呃……不，大人……我只是……」

　　「這正是我心中所想。」

　　雅典娜淺笑著拍拍佛波斯的肩膀，似乎相當滿意，也緩解了對方的驚惶不安。

　　「亞爾克和伊歐克跟著我鎮守中路；佛波斯、艾莉絲，妳們騎術出色，負責率領兩翼騎兵。兩側的包抄是今次作戰的關鍵，務必謹慎，不要在完成包圍次前節外生枝。」

　　接著，雅典娜移動地圖上的軍棋，想以映像令四姐妹更瞭解作戰內容。

　　「請大人放心！佛波斯為了自己、為了大人，定必出盡全力作戰！」

　　「佛波斯，軍中有妳，我又何需憂心呢？」

　　淺笑著的雅典娜輕搭佛波斯的肩膀，感覺非常滿意。

　　「……亞爾克，難道說佛波斯是很厲害的人物？」

　　尼刻見到回憶中的智慧女神對佛波斯讚不絕口，便問肩膀上的亞爾克。

　　「嗯……雖然不想承認，但佛波斯姐確實很厲害，真的要說的話……」

　　戳戳。

　　亞爾克以翅膀戳尼刻的面頰。

　　「真的要說的話，當時的佛波斯姐跟現在尼刻姐妳差不多。」

　　「是嗎？可是我覺得大人她總是在嫌棄我似的……」

　　當尼刻兩手環胸，回想著主子在旅程期間對自己有多少微言抱怨之際，三位侍從身處的地方從奧林匹亞神族的營地來到某處的山谷……尼刻記得兩軍交戰的平原西南方應該是有點起伏的地形，說不定就是這裡。

　　不過為什麼會來到這種地方呢？

　　「我記得了！戰役快要贏的時候，大人她為了跟對方將領決戰而離開了大隊！」

　　亞爾克拍拍翅膀，滿是雀躍地講述自己所記得的東西。

　　尼刻敲了敲腦袋想了想，確實好像有件這樣的事，不然自己也不會擁有主子衝鋒陷陣的威風印象。可是從之前的見聞，銀髮仙女硬是感覺心緒不寧，尤其是各種事情拼湊起來的時候，得出的結論……

　　雅典娜大人，該不會……

　　此時，侍從們見到雅典娜騎著戰馬緩步走進死胡同，裡面有個人跪坐在暗角。

　　一個留著淺棕色頭髮、束著馬尾辮，雙眼緋紅而且披著黃金鎧甲的女性。

　　「果然是妳，我見到奧林匹亞軍的佈陣和應變就知道是妳，雅典娜。」

　　「帕拉斯……噢，我親愛的帕拉斯……」

　　昔日的密友對視良久，沒有言語。

　　「當時的泰坦神族指揮官是帕拉斯大人？」不應存在於此時此地的尼刻卻因真相而感到震驚，「那麼當日軍中說雅典娜大人故意放走敵軍主將的流言……」

　　「嗯，真的。因為對方正是大人說是愛人也不為過的好朋友——帕拉斯大人。」

　　亞爾克點點頭確認。

　　「妳早就知道？」

　　「……妳又沒有問。」

　　「……真是壞貓頭鷹。」

　　尼刻不悅地輕力戳戳亞爾克的貓頭鷹肚子，讓她差不多從仙女的肩上掉下來。

　　「來。」帕拉斯丟下傷痕累累的黃金長槍，向密友遞出握拳的雙手，「抓我回去，領取妳的獎賞吧！雅典娜！」

　　「……走吧。」金髮女神拉起韁繩，牽頭轉身，「我什麼人都沒見到。」

　　此時，莫名感受到視線的尼刻舉頭望去，只見獵鷹於半空盤旋，讓她極其在意。4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gGuir8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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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其之十四】北方紅龍與逆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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