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我同拍拖十年嘅佢講分手。》/《初戀3650天》 - 第五章下「歲歲年年的飛奔　役役營營足印當你走得遠遠想不起初吻」〈雙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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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下

「歲歲年年的飛奔　役役營營足印

當你走得遠遠想不起初吻

斷線下沉的風箏　跟我飛過多少個小鎮

舊時路太遠面前路卻太近共誰落土生根」

〈雙雙〉

連續OT了兩個晚上，James決定這夜要讓自己休息一下，便選擇了準時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當桌上的東西收拾得差不多，只剩那久未震動的手機時，James忍不住按開了屏幕，卻還是不見Jessie的信息，他這才確信不是手機壞了，而是Jessie真的沒有找他。

距離那個吵架收場的放假日已兩天，James依舊每天和Jessie說早安，可是Jessie還是不理會他。

唉，James心想，每次和Jessie吵架，心情都會難以自控的變差。

以前Jessie定會忍不住主動找回自己，然後逼自己哄回她，那他就能不勞而獲，獲得一個和好的機會。

然而，這次Jessie卻選擇了沉默。

可是，他也不過是為了二人的未來才要夜夜OT，怎麼她就不能體諒一下？怎麼他這麼努力哄她也沒用？

James一邊想，一邊收背起背包準備離開，有見及此Candy也連忙拿起背包。

「喂，難得今晚唔OT，不如我地一齊去食啲野野放鬆下呀？」同事Jimmy向James和Candy問道。

Candy默默看着James，等待他的答覆。

「唔啦，我返屋企。」James冷漠地說道。

「吊頸都要抖下氣架，去啦，我今晚無飯食呀。」Jimmy勸說道。

「你同Candy去啦，我好攰，行先啦。」James說罷便動身準備離開。

「Candy你會陪我架可⋯⋯」Jimmy故作可憐地對Candy眨眼睛。

「Sorry呀，我屋企人煮咗飯，下次呀。」Candy也連忙背起背包，跟在James身後。

「喂！」Jimmy對二人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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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離開公司後，在一起步往巴士站。然而，當James快走到巴士站時，才發現不見了Candy的身影，回頭看，才發現她站了在遠處的7-11的玻璃窗前。

於是，James又走回去，疑惑地看着Candy，可當她沿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馬上明白了她駐足不前的原因。

「你想買依隻公仔呀？」James看着那大口仔枱燈問道。

Candy點點頭，目光仍注視着那盒子上的公仔。

「想咪買囉。」James說。

「要儲印花架，我仲差2個先夠。」

「印花？」James從背包找了找，在他專門用來放收據等垃圾的地方掏出一疊白紙，再從中找出幾張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貼紙，續說：「依啲？」

「係呀！你唔要呀？」Candy興奮得眼睛也像那些貼紙一樣閃爍，笑容很是燦爛。

「你要比你啦。」James說，把印花遞到Candy手上。

「YES！你等我陣！」Candy接過James的印花，衝了進7-11。

天氣炎熱，James也跟在Candy身後，也走了進7-11涼冷氣，隨意站了在專放乳製品的冷藏櫃前。

咦，依隻野幾時出咗新味架，James心想，習慣性地掏出手機，想要把這款Jessie最喜歡的布丁乳酪拍給她看。

然而，打開與Jessie的聊天紀錄，Jessie依然沒有回覆自己今早的信息，James不禁嘆了口氣，還是把手機收回口袋。

「拿。當係答謝你完成我嘅心願啦，你最鍾意嘅Dreyers雪條。」Candy突然拿着印了大口仔圖案的盒子，還有兩根雪條走了過來，遞給James說。

「你又知我鍾意食依隻？」James問道。

「你影比我啲宵夜成日都有佢，我諗你應該好鍾意食掛。青提子味啱唔啱？」

恰好，James最喜歡吃的正是青提子味。

Candy嘗試打開自己那包雪條，可是怎也打不開。

James搖搖頭看不過眼，奪過Candy手上的雪條，幫她打開後再放她手上，接着才打開自己的那包。

「嗯！又幾好食喎。」Candy舔了一口說，本來疲累的雙眼像是換上新燈泡的電燈，頓時明亮起來。

這熟悉的表情，James曾經在另一張熟悉的臉上遇過，可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那笑容逐漸變得罕見，取而代之的是生氣與沉默。

是從甚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是由他那天遲到開始，還是她上班那天？

抑或是他不去接機那天？

又或更早，她畢業那天？

⋯⋯

或許，是從那天放榜開始，二人的結局早已註定——註定他日後再努力，她也不會滿意。

「你諗咩諗得咁入神？叫你都無反應。」Candy問道。

「Huh？你有講野咩？」

「我話多謝你上次陪我去見個客，唔係我都唔知原來咁多細節要注意，一定又做漏好多野。」

「我唔陪得你幾多次，下次你自己要識執衫。」

「係嘅師傅！」Candy把左手放到額角上，像了個敬禮的手勢。

「唔好再叫我師傅啦，我唔收徒弟架。」

「求下你，認咗我依個徒弟啦。」

「做咩咁想做我徒弟姐？」

「咁衰咗都有你依個靠山呀嘛⋯⋯」

「我唔會救你架喎。」

「唔會嘅，你咁好人。」Candy眨了眨雙眼，盯着James微笑道。

James也咧起笑容看着Candy。然而，當Candy以為James被她打動的時候，James卻說：「趕住返屋企食飯呀，係咁先啦。」

「喂，等埋我呀！」Candy拉着James的手腕說。

James看着Candy拉着自己的手，停下了正準備挪動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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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昨晚才OT完的Jessie頂着一雙黑眼圈回到公司，剛坐下便按開電腦，繼續為一會的present做準備。

過了大約兩小時，present好不容易完了，但還有十五分鐘才lunch hour，當Jessie準備去個洗手間，沖杯水喝時，卻被上司叫住了：「Jessie，你入一入黎呀。」

死，我係咪做錯啲乜野，Jessie心想，遲疑地轉身對上司說：「係嘅。」

那是一個男上司，白髮蒼蒼，還有點禿頭，戴着一雙厚厚的圓框眼鏡，頂着一個大肚腩，經常笑臉迎人，同事也未曾見過他生氣或罵人，隨着年紀漸長，更多了一種慈祥的感覺。

儘管如此，突然被叫進房間，Jessie還是感到非常緊張。

「點呀，你都入咗公司一段時間，適唔適應呀？」

「都OK呀，同事都好好。」Jessie說，努力掩飾內心的不安。

「最近係咪好忙？你個樣好似好殘咁。」

「喔無，為咗今朝個present睇資料睇夜咗姐。」

「咁你覺得自己present成點？」

「errr……都⋯⋯還可以呀。」Jessie猶豫道，希望能猜對上司對自己的看法。

「還可以⋯⋯嗯，⋯⋯咁你覺得自己有邊啲位可以做得更好？」

「呃，我覺得我自己可以⋯⋯」Jessie嘗試用冗長的句子拖延時間，續說：「花再多時間準備Present嘅資料，同埋練習多啲，令到個present可以更加清晰，流暢。」

佢點點頭，姐係我講啱咗？Jessie心想，眼神卻出賣了她的心虛。

「都啱嘅，不過你已經花咗好多時間睇資料啦喎，再睇落去，你個黑眼圈真係就變熊貓啦喎。」

Jessie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其實你有無諗過今日個Present嘅最大目標係咩？」

「說服上頭比我地搞依個project囉。」

「係囉，咁你嘅目標應該要清晰啲，同埋要清楚知道上頭要嘅係啲咩，佢地想達到嘅效果又係啲咩。Jessie，坦白講，上次你個present，其實我由頭到尾都唔知你搞咁多野係想做啲咩，個重點一啲都唔清晰。」

乜⋯⋯咁差咩？Jessie心想。

「但其實我有提過希望透過依個活動達到咩目標。」

「係，無錯，我都有留意到，但中間講嘅野好似同個活動目標完全無關係咁。姐係例如你想像下，如果我擺係開頭講先，然後先⋯⋯」上司滔滔不絕地教導Jessie present時應注意的事項，Jessie慢自己會忘記，連忙拿出手機抄下筆記。

「你明唔明呀？我會唔會講得太多太快，你消化唔切？」

Jessie在筆記簿打下最後一個字，抬頭說：「errr……唔會呀。」

「希望你唔會有hard feeling，我都係希望你可以有進步。」

「唔會呀，我要多謝你教我咁多野就真，你唔講我都唔知原來上次我⋯⋯present得咁差。」

「唔好咁講，我地都係互相學習。過幾日上面又會派人黎，今次個project我交咗比Louis處理，不過都有好多資料要準備，我想你幫下佢手，順便跟佢學下野。其實佢已經開始籌備緊，依到有啲資料，我想你study咗先，聽日晏就我地開個短會，我希望到時你可以話我知你嘅諗法。」說罷，上司從身後的書櫃拿了些file放在枱面，不知不覺愈疊愈高，才問道：「會唔會太多？」

「唔會唔會。」Jessie連忙搖頭說道。

「有無其他問題？」

「暫時未有。」

「好啦咁，你慢慢睇下啲資料先，我期待見到你嘅進步。」上司的眼睛隨着他的笑容瞇成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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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電腦前，視線逐漸變得模糊，野視也變得狹窄，眼皮快合上之際，手機突然響起：「叮！」

被突如其來的信息聲音喚醒，Jessie吸了一下嘴角快換下來的口水，動作極為緩慢地拿起手機來看，是母親傳來的信息：「甚麼時候回來吃飯？」

食飯？幾點啦？Jessie心想，看着屏幕右上方的時間，Jessie才驚覺原來已接近九時。

其實她也很想回家吃飯，但看着旁邊堆積如山的文件夾，而她僅看了當中的一半。

唉，Jessie心想，今早上司對她的評價再一次如幻聽一樣在她耳邊響起：「坦白講，上次你個present，其實我由頭到尾都唔知你搞咁多野係想做啲咩，個重點一啲都唔清晰。」

唉，點解我咁蠢，明明用咗咁耐時間準備，結果都係咁？Jessie你可唔可以醒少少？！Jessie用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巴不得能回到昨晚把愚蠢的自己揍醒。

然而，時間無法回頭，她只能努力眼前的，期望下次的匯報能為自己扳回一城。

原來上班以後，要回家吃飯也變成了一件難事。

「唔返黎食啦。」Jessie簡潔地回覆母親，繼續埋頭苦幹。

可就在這時候，肚子突然叫了起來「咕～」的聲音，還是連續不斷，如環迴立體聲似的縈繞在Jessie耳邊。

睡眠不足，加上最重要的飢腸轆轆，Jessie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很難，難得她想放棄，一時之間也忘了Louis送她的那堆零食還在抽屜裏。

點解個個都放晒工我仲要係到做？仲要做極都係錯嘅，點解我咁蠢？！Jessie不斷責怪自己。

要是上司狠狠地責備她一頓，或許她還會舒服一點，因為這樣就能假裝自己已為犯下的錯誤負上了些微責任。然而，上司不僅沒有責罵她，還對她循循善誘，抱有期待，反而讓她更內疚，責任感更重。

飢餓的她這刻就如豆渣工程建成的大廈，只要風輕輕一吹已能讓它塌下，偏這時候，肚子又發出了「咕」的聲音。

「呀！唔做啦！」

Jessie突然伏在桌上，淚水垂直掉到文件夾的紙張上，化開，紙上的文字卻依然清晰，像是在告訴她：你無法逃避我的存在。

「叮！」這時手機聲又響起，Jessie含着一眶眼淚，拿起手機來看。

「下班了嗎？」是James傳來的信息。

往上滑，是James這幾天的單機信息：「早安。」、「下班了嗎？」、「下班。」、「晚安。」⋯⋯

——即使Jessie一句也沒有回覆。

「喂。」Jessie突然按了James的手機號碼，不出三秒，James便接聽了，也回應道：「喂？」

「你做緊咩？」Jessie忍着眼淚說。

「返工囉，做咩？你⋯⋯唔開心呀？」James問道。事實上，根據這麼多年的經驗，他早已猜到Jessie在哭。

「⋯⋯」Jessie默不作聲，自尊心強的她還是不願被James識破。

「返工太攰？」James問道。

「⋯⋯」

「喂？」

「⋯⋯」

「Hello？唔出聲嘅你。」

「⋯⋯我想食雪糕。」Jessie幽幽吐出這句話。

「雪糕？依家？」

「嗯，我係學校。」

「呃⋯⋯」James有點猶豫。

「你唔想呀？算啦咁。」

「邊係，比啲時間我，即刻為你送到！」

「真係？你唔洗趕圖咩？」

「要架，但寶貝叫到，無計啦，所有野都要行埋一邊，好啦，黎搵你啦，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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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園的長椅上，Jessie嘴裏還含着雪米糍雪糕，手便已在打開Haagen Dazs的三文治夾心雪糕，還是她最喜歡的焦糖口味。

「你個雪米糍都未食完。」

「但依個睇落都好吸引，嗰個你食啦。」Jessie用力想要撕開雪糕的包裝，卻折騰了好一會也無法成功。

「我幫你啦。」James伸手想要拿過雪糕時，Jessie卻故意躲開不讓他拿，逞強道：「我自己都開到。」

然而，由於用力過猛，雪糕竟除着包裝打開的一刻，掉到地上了。

「呀！我塊雪糕呀⋯⋯。」Jessie看着被沾污了的雪條，惋惜得大叫了出來。

坐在一旁的James一時不懂反應，呆看着地上的雪糕，本來張開正準備吃雪米糍的口也頓時定格了，心想：死啦，佢一定會話曬晒啲野啦⋯⋯

果不其然，Jessie下一秒便扁着嘴說：「曬咗舊雪糕啦。」

好彩我有買多舊！James心想，連忙放下雪米糍，從旁邊的膠袋拿了另一款同樣是Jessie喜歡的Oreo三文治雪糕出來，說：「唔緊要，食我嗰舊！」

「但嗰舊食都未食過，曬晒啦。」Jessie指着地上的雪糕看着James，仍舊扁着嘴。

James連忙打開雪糕的包裝，然後趁Jessie不經意的時候塞進她嘴裏，說：「好無味？係你鍾意嘅Oreo味！」

隨着雪糕在舌尖溶化，Oreo的味道逐漸侵襲了整個口腔，加上香滑的質感，很快便把Jessie的焦點從地上的雪糕帶回味蕾的享受上，終於停止了嘮叨。

「好味呀。如果可以食埋個焦糖味就好啦。」

「食住Oreo先，下次再買焦糖味比你啦好無？」James溫柔地問道。

「嗯⋯⋯其實我仲有抹茶味想試。」Jessie咬了口雪糕，貪心地說道，今天的委屈頓時被嘴裏冰甜的雪糕蓋過。

「好好好，下次買焦糖同抹茶比你好無？」

「但⋯⋯Oreo都好好食喎。」Jessie盯着手上的Oreo雪糕說。

「貪心呀你。」James用手指頭輕輕篤了Jessie的額頭一下。

「咩喎，咁真係好食呀嘛。」

「見係你咋，下次買晒三款比你啦，好無？快啲食啦，食完我仲要返去趕埋幅圖。」

「吓，你仲要返公司呀？仲諗住我地可以一齊走添。」

「唔得呀，聽日要見客，仲要趕埋啲野。」James這才終於把雪米糍送進口裏，卻已融化成牛奶忌廉了。

「咁你仲出黎，今晚咪做到好夜？」

「咁寶貝叫到點可以唔黎搵你呢？你頭先把聲仲咁唔開心。」

Jessie看了看手錶，發現James這一來一回，加上聊天的時間，至少要花上一個半小時，便說：「咁你咪好夜都走唔到？」

「唔緊要啦，最多咪係公司訓。」James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呢，你啱啱唔係話仲有好多File要睇，要好好改進自己啲presenting skills咩？咁快就返去啦？」

「我諗住帶返去繼續做，再一個人坐係嗰到真係人都癲。」

Jessie不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尤其是晚上，愛看鬼片的她更會多了些奇思異想。

「咁你食完雪糕開心返未呀？」

「嗯！見到你就開心返晒。」Jessie甜笑道。

「開心返就好，我送你去搭車啦。」James摸了摸Jessie的髮絲說道。

再大的煩惱與不快，只要看到你的笑容，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如漆黑夜空的一縷月光，卻足以照亮我的世界。

可惜，後來你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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