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劍「佩姬」 - 眩光劍「佩姬」-35　泡澡占卜

　　由於自己屆滿十歲的生日將至，除了我與伊莎兩個小毛頭之外，包含塔米雅在內的大家此刻正緊鑼密鼓地忙著，就連向來無法從領主工作中抽身的塔科特也加入了佈置生日宴會的行列，雖然笨手笨腳的他一直被負責打理會場的女僕們嫌棄，但塔科特的熱情卻絲毫沒有衰退的跡象，反倒顯得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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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被人討厭了還樂呵呵的笑著，爸爸的僻好還真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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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塔科特，你該不會是被人拿著皮鞭踩在腳底會感到愉快那種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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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爸爸的性癖我不是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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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面對不停忙進忙出的大家，儘管我跟伊莎主動提出了幫忙的要求，可是卻被塔米雅用一句「怎麼可以讓宴會的主角親自參與事前準備」給輕鬆打發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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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我跟伊莎完全變得無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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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怕像以往一樣爬上爬下會為大家帶來麻煩，我只好悠悠地沏了壺紅茶，跟著伊莎一起窩在書房享受嫻靜的午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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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仲夏午後從窗戶流瀉近來的微弱陽光，還有不停吹拂著臉頰的徐徐涼風，這樣如詩如畫的恬靜美景，與我這個高貴優雅的知性美人還真是十分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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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麗還真是一種罪過啊！對吧，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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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一句話都沒講，我還是用尋求贊同的熾熱眼神望著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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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完全戀愛教戰手冊」不停翻閱的她似乎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看來伊莎是那種只要一談起戀愛就會把好朋友諒在一旁放著不管那種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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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不行，必須讓她早早意識到好朋友比起好男人來說更加難能可貴這件事，畢竟男人有天可能會背叛自己，但好朋友不會，這件事由我這個上輩子身為男性的人來講最有說服力了，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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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擱下了手邊的書，豎起食指準備開示伊莎，聽好了伊莎，準備見識見識佩姬作為人生前輩的至理名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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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一臉狐疑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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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佩姬，妳那志得意滿的爽朗表情看起來有點噁心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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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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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一針見血的評語令我一下子就洩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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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話都還沒說，就為自己充滿老人臭的人生閱歷感到怕羞，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給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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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那莫名沮喪的樣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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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自己的情緒轉折實在太大，伊莎臉上原先就寫著的疑惑兩字如今筆觸又更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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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不要理我，我正在修復被伊莎妳深深傷害的幼小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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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聽到了我內心的悲鳴，壓根沒打算理會我那脆弱的玻璃心，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停翻閱手上那本「完全戀愛教戰手冊」，似乎想從廉價的攻略中搜尋有用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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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朋友是這樣當的，所謂的見色忘友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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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托起下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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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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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啪的一聲闔上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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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寫的都是一些騙小孩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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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疲憊地趴在桌上，不耐煩地點著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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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懂、我懂，就像兩性專家一定會離婚是同一個道理，這類人際關係書籍寫的大多是當事人自己都不信的屁話，伊莎妳能明白這點真是太厲害了，我對妳的評價又默默飆升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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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愁容滿面的伊莎又把話題帶到了愛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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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其實打從一開始伊莎就沒打算聊男歡女愛以外的話題，畢竟她的心思現在都放在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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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佩姬，妳跟盧克間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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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在上臂的側臉微微變形，伊莎懶懶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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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唷。」我輕輕地搖了搖頭，露出溫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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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盧克，可是那不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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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提出的這個問題，我早就在跟盧克互訴情意的當晚於心裡反覆確認多次，我喜歡盧克，也不排斥未來與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盧克帥氣的笑容解決了我忽男忽女、極端混亂的性別認同，不過縱使如此，那也並非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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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有天，我跟盧克有進一步的認識與理解之後，那份如煙火般絢麗的悸動可能會轉變成愛，但至少，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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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好像很清楚自己的心情嘛？」伊莎揚了楊眉，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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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伊莎微笑，帶有一點挑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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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囉，我比伊莎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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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自己在如何用愉快的口氣讓人生氣這點上，跟『祂』學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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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哪，人生就是永無止境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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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沒有理睬我那孩子氣的挑釁，只是用手輕撫自己的胸口低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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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詹是怎麼想，可是我確實愛著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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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妳這戀愛病末期，我們已經圍繞這話題談了好幾天，妳能不能提點戀愛以外的東西，這樣下去讀者都要抗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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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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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抱胸，我發出嚴重的拒絕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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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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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忽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彷彿咬住釣餌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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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有什麼想跟詹說的，自己下次跑去跟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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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伊莎想對詹傾訴的我全都知道，可是因為戀愛而病懨懨的伊莎實在太不可愛了，所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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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妳明明答應過我要全力支援我跟詹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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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起嘴，伊莎開始像個小女孩一樣抱怨，雖然她確實是個小女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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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力支援，但不包含滿山滿谷的垃圾話啊，這樣下去連我都要憂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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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歸支持，可是伊莎這樣太不健康了，我不喜歡這樣病懨懨的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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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把心裡話說來，伊莎不調整好心態無論對她或是對我都是困擾，我喜歡伊莎，所以不能讓伊莎一直消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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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能變詹的時間是有限的，我必須以朋友的身分關注伊莎的心理健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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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似乎是明白了我的苦心，抱緊雙臂的伊莎噘起嘴，皺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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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只要再聽我一個有關詹的決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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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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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一個決定，不會耗費太多精神，我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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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卻證明我錯了，被毫無秩序可言的現實打臉已經成為了我的日常，自己怎麼總是忘記這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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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用手輕拍自己的臉，收拾起害羞的心情，她想說的，確實必須抱持相對應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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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見面時，我要把自己獻給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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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了差點沒直接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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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叫做把自己獻給詹？獻吧，伊莎妳儘管獻吧，反正我是不會收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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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裝滿熱水的澡盆裡載沉載浮，我在心裡默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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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熱水帶來的血液循還效果太好，還是伊莎那句「要把自己獻給詹」實在是太令人害羞，我稚嫩的臉頰一整個紅通通，頭也在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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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那個滿腦子色情思想的戀愛病患者，腦袋裡能不能裝點正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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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頭，我望著浴室的天花板。澡堂裡，蒸氣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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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免從澡盆濺出的水花影響照明，浴室內的燈火被設置的很高，同時為了避免起火，與木製的天花板和牆壁維持了微妙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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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台與油燈的火光在空氣的對流下晃動，隨著燈光的搖晃，澡堂內的影子就像熱情地擺弄裙子的森巴舞孃，一會兒忽上忽下一會兒左搖右擺，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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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泡在澡盆內的身體放鬆，開始玩起無聊的泡澡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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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自己發明的，一個極端無聊，但用來打發時間正好的小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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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戲的方法就是先將全身放鬆，然後將手臂掛在木盆外緣，接著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靜候身體浮起，根據先後浮出水面的身體部位的不同，分別賦予它們各自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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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個例子，假設占卜的問題是明天的運氣會比今天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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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左腳先浮出，那代表明天的運勢確實會相當不錯；而萬一是右腳先浮出水面，則意味著運氣會比今天要差，要是搶先突破表面的是肚子，就等於告訴妳這兩天的幸運指數基本上是持平，是個沒什麼參考價值，可是很好打發時間的個人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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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準確度嗎？跟戲劇中那種將葉子一片一片拔下重複著好與壞兩種答案的占卜方式一樣，圖個好玩而已，至少我自己是玩得很開心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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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生到這個世界已經過了十年，十年來發生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事，有難過、有悲傷、有討厭，也有數不勝數，安適自在且平淡無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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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珍惜，非常珍惜，就是這些看似不大重要、七零八落的零碎片段，造就了名為日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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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我曾為了保護心愛的家人而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如果要我以生命作為代價再次做出相同的抉擇自己也完全不會後悔。他們在我心中就是這麼重要，比我自己更重要，遠比自己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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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逐漸變涼，我從澡盆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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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率先浮出水面的是左腳──欸，我剛剛到底占卜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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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這不重要，好好享受明天的生日宴會就行，好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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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光劍「佩姬」-35 泡澡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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