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節 - ＃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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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空野

Jul 11, 2021

165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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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骯髒腐壞的星球。

上面有一大片陸地，圍繞著一座小小的島嶼，壅擠的。

那片小小的島嶼，是星球上最富有的地方，聚集著所有的歡樂和祥和。人們非常開心的生活，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微笑。

互相幫助，愛著大家，沒有牽掛的活著。不用擔心明天會如何，只要享受著當下就行了。

那彷彿就是哀鳴大地上的樂園，天堂般的存在，美好但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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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百分之99.9的土地是貧民區，廢物們的居所。

骯髒的，腐壞的星球上，被病毒汙染的大地，不斷擴大。

-

巷子裡暗暗的，我找了個小角落躲著。

阿……是好不容易得到的餅乾，得好好的藏著。附近應該沒什麼人，現在吃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我吧。

幸好前天有換到一點食物，不然今天可能只能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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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的時候就在這裡了。這裡沒什麼小孩子，很多人小時候就生病死掉了。

大家也不敢和對方說話、見面，怕他下一秒拿走自己重要的東西換吃的。

爸爸媽媽都因為生病死了，只有我沒有死掉。我還一個人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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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乾好快就沒有了，但肚子還是一直叫。得去找找有沒有其他地方有東西吃才行。

還有著一塊餅乾，等到走不動時再吃吧。

我把沾了髒東西的餅乾收到衣服的口袋裡，扶著牆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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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有個東西碰到我的腳，低頭去看看是什麼。

「狗狗……？」

髒兮兮的狗狗在我腳邊轉來轉去，全身灰灰的，還用鼻子一直去碰我放餅乾的口袋。

他好瘦，是不是也好多天沒吃東西了？

我拿出那片餅乾，還沒放開，牠就先咬住我的手指，又再慌張的放開。

餅乾碎掉了，掉在地上的水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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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他趴下去吃地板上的餅乾屑，跟著地板上的那些髒東西一起吃下去了。

手指被他咬破流血了，有點痛。血滴到地上的小水漥裡，混在一起，被狗狗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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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把水裡的餅乾碎屑舔乾淨，又看著他看著我，想要下一片餅乾。

「已經沒有餅乾了，得去外面找找看。」我蹲下，摸摸他亂糟糟的毛。

「一起找吧，這樣大家各拿一半。到時候，你就別再咬我的手指頭了，那樣很痛的。」

狗狗他點點頭，跟我離開了那條小巷子。

-

我很瘦，也小小的，沒什麼人會看到。

我會偷偷的到商人的貨車裡翻東西，但不會拿走很多，只希望今天能夠吃飽。

拿走後，我會到沒有人的地方吃。大多數都是餅乾和乾乾的麵包。

有一次，我拿到了商人自己吃的食物，那個真的好好吃。白白的顆粒，還有一大塊軟軟的肉被放在盒子裡，熱熱的，味道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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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狗狗在沒人看到時跑進市場，找了個木箱藏起來。木箱上有幾個小縫，可以看到外面的商人在做什麼。

他們和住在這裡的人們正討論些什麼，我都聽不大懂，但總感覺商人沒有很喜歡這裡的人，看上去兇兇的。

等到晚上，商人會離開自己的貨車。雖然說，貨車旁邊會站幾個壯壯的大人，但只要運氣好就不會被發現，拿走食物快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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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有擔心的看著我，他好像怕我沒偷到吧。

我拍拍牠的毛，並閉上眼睛，睡一覺等到天黑為止。

-

是狗狗把我舔醒的。張開眼睛，市場裡只剩幾盞燈亮著。天空暗暗的，亮出好多顆星星。

我對狗狗比了安靜，默默的翻出木箱，他也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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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墊著腳尖，走在陰影裡，小小聲的，沒發出聲音。狗狗跟在後面，也小小聲的走路。

那些站在貨車旁邊的人都沒注意到我。我小小聲的走到市場底端的最後一輛貨車。

那裡的貨車永遠是最不好的貨車，也沒有人站在貨車前面。但商人會睡在貨車前面，所以要小小聲的找到食物，然後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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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狗狗說，等等站在貨車外面，我去找食物，找到後就快點走。

確認商人沒有假裝睡覺，我從後面被被幕簾蓋住的小窗口躦進去。

裡面有很多很多木箱，一個疊一個的裝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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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會把換來的東西放在最裡面，最便宜的東西會放在最外面－－那通常是食物和衣服。

我打開第一個箱子，裡面果然是麵包。拿了四個，收了起來。

今天很順利的就拿到了食物。以往都很害怕被發現，但這次好像不會。

裡面的箱子都裝了些什麼呢？

我好奇的爬進更深的箱子堆裡，跟前面箱子的味道不一樣，有種酸酸的味道。

是壞掉的食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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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的打開身邊的箱子，亮亮光的反射到我臉上。

箱子裡鋪滿銀銀亮亮的刀子。我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把，把箱子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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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簾幕裡爬出來，和狗狗碰面，並且離開市場。

又得到一星期的食物了。

-

我和狗狗就這樣一起找食物找了好久好久。他負責幫我看有沒有人來，我在貨車裡找食物。

由時候，我會往貨車的更裡面去，看會不會找到更多東西。

雖然說有被發現一兩次，但都沒有真的被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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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在小巷裡分享找到的食物。由時候狗狗他想要吃更多，我會不讓他吃，不然明天會沒有得吃。

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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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你是不是該有個名字呢？你也不想我一直那麼叫你吧？」

他坐在我旁邊，黑亮亮的眼睛看著我。

「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取名字……從以前開始就叫你狗狗，乾脆就叫狗狗吧。」

他歪頭繼續看著坐在角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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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縮在一團。

「明明都吃飽了，也長大了，也沒有誰死掉，但我為什麼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我伸出手掌，它在表皮裡頭充了點肉，比一開始的只剩骨頭還要更豐潤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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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過得比以前好，但還是想要更多，卻不知道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啊，狗狗？是名字嗎，還是更好的主人？」

他沒有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只是坐在我旁邊，用黑亮亮的眼睛看著我。

我們在巷子裡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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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和泥土。

「走吧，去找今天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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