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天空》 - 《第十四章》一顆微臭的大便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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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的餘寒在空氣裡顫抖，年後的喜氣在開學的洗禮下化為烏有。

　孩子們不急著在年假裡拔高，倒是橫著長了不少。開學典禮上習慣了十二點睡覺十二點起床的他們，聽著校長的話睡得東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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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太陽。

整排歪倒的胡瓜叢裡面，只有一根金瓜束得直直的，與其說是很有精神，不如說是非常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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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幹…如果時間能倒退的話，我要跟還是精子的我說，拜託別當人了，去撞牆好不好。」

玫瑰橫躺在童軍椅上，一臉生無可戀，只差沒有從椅子上滑下來，在地上打滾。她見蔓蒂老師的眼神刺了過來，縮了縮下巴，手腳並用坐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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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如果還是個精子，估計沒辦法達陣。」

「蛤?為什麼?」

「大概沒有紅色的精子會被卵子看上。」隕石靠在玫瑰後面蠻不在乎的閒扯。

「幹，你以為我願意喔，我如果不補染就會變成布丁頭欸，如果是黃色我還可以當棋靈王，但是偏偏是紅色我有什麼辦法。」

「當猴屁王也挺帥的，聽都沒聽過，稀有，肯定是保育類。」

「狗屎，閉嘴。」玫瑰用左手遮著右手，朝隕石比了個神祕的中指。

「不要那麼喪氣，你學學人家公主，看起來多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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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順著往前望去，坐在太陽旁邊的碧落此時也盯著太陽。

「太陽，你現在還好嗎?你從剛剛開始就呆呆地在看什麼?」碧落拍拍太陽的肩膀說。

太陽像是大夢初醒，仔細一看她好像從剛才開始嘴巴就沒合攏過。

她不發一語，脖子像齒輪一樣轉過頭來，手裡捏著著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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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上面畫了愛心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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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的下巴跟著一起掉了下來。

開學的第一個鐘聲響起，但是兩個人都毫無感知，只是呆愣著看著彼此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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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碧落一掌把正在大口啃魚排的玫瑰拎走，玫瑰整個人像是夾娃娃機撈起的可憐玩偶，嘴邊還掛著一些炸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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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腫麼囉突然抓窩來。」

玫瑰邊嚼邊說。

「現在是緊急狀況，可是我也不會處理，只好把你抓來了，抱歉。」碧落小聲地說。

「什麼緊急狀況?」玫瑰一頭霧水。」

「玫瑰，你看了不要叫出來喔，小聲一點，不要讓男生們聽到。」太陽左顧右盼，低聲開口。

「ok啊，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就是這個…」太陽悄悄露出手掌裡握著的信封。

玫瑰一眼看到那手畫的愛心，肉從嘴裡噴了出來。

「我操，一開學就這麼刺激的嗎?誰啊，誰那麼勇敢?」

「噓——」碧落跟太陽同時一把捏住玫瑰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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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抱歉哈哈哈，我太驚訝了，啊所以是誰?」

「我們還沒有打開來看…」

「現在趕快開啊。」玫瑰低下頭，催促太陽趕快打開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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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往後瞄了一眼，發現有一兩個人正把頭探向這裡。

「不行不行，這裡人太多了，我們換個地方。」太陽說著，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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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跟著太陽一路直走，拐了個彎，猶豫的轉了一圈，再反轉，最後徑直走入廁所，打開最邊間的女廁門，把兩人推進去，一把把門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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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貼在窄小的廁所裡，太陽跨過蹲式馬桶站成了八字，三個人的臉頰幾乎貼著臉頰。

「這裡是很隱密啦，不過好像有點臭。」

「幹，那裡有一顆屎，等等，我把它踢下去。」

還來不及反應，玫瑰已經把腳給勾了過去，太陽一個沒站穩，信紙就這樣飄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那信封在三個人眼皮子晃了下去，最後一毫秒那紙尖尖剛碰觸到馬桶水面的時候，太陽一個下腰給撈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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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險好險。」太陽拍拍胸口。

「玫瑰你不要再動了，不要管那顆屎。我們速戰速決。」碧落小聲道。

「遵命。我會無視那顆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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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鮮花和音樂，伴隨著呼吸的悶濕、門縫的冷風、一顆微臭的大便流星，三個小女孩秉住鼻息，拆開了這份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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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信的筆跡纖長端正，信封邊角畫著一片裝進彩虹的海，像極了美人魚公主歌聲中的景色。

「親愛的太陽你好，雖然認織你還沒有很長的時間，」太陽輕聲細語的讀出字句。

「認識，是認識。」

「寫情書都不檢查一下錯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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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向你表達我的心情，今天放學五點半我會在教室讀書角那裡等你。希望你會來。…沒了欸，只有寫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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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那麼蠢，連名字都沒有留是怎樣。」

「說不定他是不想讓其他人有知道的可能?」

「不想被知道還約教室裡也是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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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現在該怎麼辦好呢…」太陽嘆了口氣，把信折起來。

「太陽你能猜得到是誰嗎?」碧落問道。

「恩…沒有頭緒。」

「其實你收到情書應該也不意外啦，怎麼感覺你很驚訝的樣子?」玫瑰接過信紙，聞到上頭的濕水味，嫌惡的甩了甩。

「以前國小是前段班，大家都在讀書學才藝，沒有時間管這個的。我現在也還沒有打算要交男朋友。」

「我靠，國小就這麼操的嗎?」

「總之，我們還是當面跟那個人談談看吧，」碧落思索著開口。

「再想想怎麼好好當面拒絕。」碧落呼出一口氣，拍拍太陽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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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現在就是『太陽初戀終止戰隊』了。我，把風避免有人混進來，碧落，幫太陽壯膽，太陽，認真拒絕。手放過來，我們要喊隊呼了，我喊『初戀』，你們喊『終止』一、二、三，初戀初戀初戀!」

「終…止…終止…終止…」

在這不明所以的熱血現場，三個女孩達成了莫名其妙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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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半，烈日的光暈像是甫出爐的咖啡餅乾，散發出噴香微溫的氣息。

今天的確是個適合愛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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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卡在門口東張西望，太陽跟碧落安靜地待在讀書角裡。

碧落感覺胸口有顆大石，壓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

「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她皺著眉頭撫摸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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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是他吧?」這纖細的不安像針刺扎了一下她的心臟。

「現在不該想這些，我得認真幫忙太陽才行。」碧落只能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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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看著外頭來來去去的人影，都沒有要走進來的跡象。

直到他看到有個人，踟躕猶豫的拖著腳步向教室門口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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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喂，你在看什麼?」玫瑰見浪痕心不在焉的表情，忍不住出聲呼喚他。

「喔，玫瑰啊，我，我是打算進教室的。」

「進教室?你又漏拿東西了喔?」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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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找太陽的。」浪痕抬眼，跟玫瑰對上眼睛。

那張線條柔和的長臉畫滿了紅暈，玫瑰知道，就是他了，她原本想說點什麼糗糗他，或搭著他的肩臭美他一頓，但直到浪痕走進去，玫瑰都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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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這小子這麼猛的嗎?」玫瑰呆愣在原地，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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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跟浪痕遠遠對上了眼，肩頭抖了一下。浪痕沒有遲疑太久，三兩步走到了太陽面前。兩人對視的溫度一冷一熱，讓那一點點空氣的香甜都變了味。沉默在兩人之間彈奏，兩人都不知道開口的時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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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痕…信…是你寫的嗎…等等你先別誤會，我不是來看熱鬧的，因為信沒有署名，我們怕危險才來陪她的。」碧落的眼神在兩人的臉龐間跳來跳去，她看到浪痕的臉便鬆了一口氣，可看到太陽那降到冰點的眼神，碧落的心跳又震盪到喉嚨。

「對…信是我寫的。…我覺得在信裡說太沒誠意，還是當面講比較好。」

「所以你喜歡我。」

「…對，對!」

「你幹嘛喜歡我?」太陽交叉手臂，眼睛底都能噴出火渣子。

「蛤?…什麼意思?」浪痕撥了撥後腦的頭髮。

「…對不起我不是要兇你，我現在只想認真讀書，你可不可以現在先不要喜歡我。」

「…沒有辦法。」

「為什麼?」

「喜…喜歡就是喜歡上了，這不能控制的!」

「怎麼會不能控制，你又沒有試過。」

「這不能試的，試只會覺得很痛苦而已…」

「那…那…你想想看你為什麼要喜歡我。」

「喜歡就是喜歡，哪會有什麼理由。」

「…」

一旁的碧落只覺得參加了場辯論賽，跟愛情沒有半點關係，兩人誰也辯不過誰，只能小眼瞪大眼。

「我不信，反正你今天開始暫時不要喜歡我。現在開始，我數到三你就忘記我。」太陽見講理凹不過，也開始學著賴皮。

「我…我不管…就是改不了!」浪痕見太陽臉色變了，覺得氣勢上不能輸，雙手插起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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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我決定要喜歡你了!就這樣!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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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痕的臉像是滴著露水的草莓，原本想帥氣的提起書包一走了之，但是拉了一下書包帶竟然「啪」一聲斷掉了，整陀書包軟爛的垂到地上。

浪痕的手在空中胡亂的抓了一通，終於跩起書包，接著便扛沙袋一樣捧著裝死的書包往門外衝去。

他衝到門前還忘了開門，一頭嗑在門板上，「唉呦」叫了一聲，狼狽的托開門片跑了出去，留下碧落跟太陽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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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傻還是蠢?」玫瑰一路見證浪痕這段精彩的演繹，靠在門邊嘖嘖讚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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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麻煩你了…這種時候也只能拜託你…」

「不會的不會的，我很高興能見到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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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沉浸在剛剛的鬧劇中，門外的對話聲音卻激得玫瑰寒毛直豎。

「幹幹幹，這個聲音…」玫瑰猛力的轉頭，試圖在視野中找到心中疑惑的解答。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個高挑的女人身上。

她語調清麗，粉底紅花的波斯裙在風中飄盪。

還有一頭桃粉色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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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話:

我真的很高興焦站閱讀量竟然破300了 ಥ⌣ಥ

我的更新頻率雖然不慢，但是可能不會像七月那麼快，因為我更希望文章的品質跟插圖呈現度都能更完整、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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