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調酒（ABO) - 08

『老師！博宇跟周行墨在教室打架！』馮立雨本來還跟其他老師閒嗑瓜子，一看到呂儀臻的私訊，馬上衝過去教室，幸好這一節是班會，不需要跟其他老師借時間。

馮立雨進教室前就覺得不太對了，緊閉的門也關不住訊息素的味道，他在門口深吸一口氣，還是打開門，接著撲鼻而來的Alpha訊息素差點讓他站不住腳。

是一股青檸的味，他熟到不能再熟的味道。

教室後面，周行墨跟黃博宇顯然是動過手了，黃博宇被一群人架著，身上顯然比周行墨狼狽很多，周行墨也被李衍勸著，冷冷看著對面的黃博宇，深邃五官襯著股狠戾，兩人無聲地對峙著。

馮立雨臉色難看地站在門口，根本不想進去，他轉開水杯喝了口水，咬牙吞了顆藥，招了招手讓兩人出來。

周行墨跟黃博宇一前一後的出來，站在馮立雨前面，兩人都是一臉不爽。

好啊，前一節課才送水給你，馬上轉頭就給我打架。

馮立雨在走廊深深吸口氣，才壓著怒氣向兩人說：「國中還沒畢業？給我打架鬧事，很行啊。」黃博宇直接低下頭。

「馮老師，沒事嗎？」二班的班導沈老師探出頭來。「你們班誰散出這麼濃的訊息素啊，我們班好幾個都受不⋯⋯」一看清楚走廊上站著周行墨，沈老師聲音瞬間沒了。

馮立雨搖搖頭說沒事，自己會處理，沈老師又縮回去了，心想還好不是自己接了一班導師，真是吃不消呀。

馮立雨往教室喊：「維綱，你先主持班會，下課後再送班會紀錄到辦公室。」

「好的。」聽到林維綱回應，馮立雨先把門關起來，隔絕班上同學好奇的眼光。

他接著轉頭看著黃博宇，他全身傷了不少地方。馮立雨沈默了會，用手摸了摸眼前兩個青澀少年的頭。

「說吧，為什麼打架？」

兩個人互瞪一眼，都沈默不語。

這種似曾相似的場景，真的是讓人感覺懷念呀。

馮立雨當老師的時間不長，但是心理素質過硬，等了一段時間，他看兩人都不說話，嘴角頓時一抽，看著周行墨乖張的態度，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訊息素隨著空氣傳遞而來，馮立雨不免還是有些頭暈，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不說是嗎？」馮立雨輕輕柔柔的嗓音傳過來，周行墨就知道他氣極了，他越是生氣，聲音就越是輕柔好聽。

黃博宇低頭憋了一陣子，終於忍不住說：「老師，是他先惹事。」

「因為你就是個很遜的垃圾。」周行墨眼神很冷。

黃博宇紅了眼：「你他媽的到底囂張個什麼勁？你就以為你很行？考這麼差在我們班上丟臉，要不是你家有錢你能囂張？」

馮立雨瞇了一下眼睛。

周行墨深吸一口氣，手臂動了起來，他速度很快，下一秒就要揮到黃博宇臉上，黃博宇來不及閃，就往旁邊斜了些。

但是拳頭沒有揮到他，馮立雨動作更快，他格擋住周行墨的手臂，將他順勢往懷裡一拉。速度快得讓人眼花，兩人接觸的瞬間，周行墨馬上愣住了，一股麝香味從馮立雨身上傳來，竄進周行墨鼻腔中，他能分辨得出，那是馮立雨常用的香水牌子，不是訊息素的味道。他是一個Alpha，天生對其他訊息素的味道都很敏感，他能感覺旁邊黃博文散發出來的訊息素味道，一股青草味。

但是沒有馮立雨的味道，一點點都沒有。

「夠了。」馮立雨低聲吼了一句。「你鬧夠沒？」

周行墨全身僵了一下，他閉上眼睛，握緊身側的拳頭，接著緩慢而堅定地將馮立雨推開。

眼睛再張開的時候，周行墨偏淡的眸子透著股嘲弄的意味，直直勾著馮立雨。「如果我就偏要鬧呢？」

他的手撫上了馮立雨的領口，輕輕拍弄了一下。「我就是要跟你對上了，馮老師。」

如果這場景是發生在拳館，那馮立雨大概會把周行墨抓上擂台揍一頓。一頓不夠那就打兩頓。可惜不是，這裡是學校。

「你可以記我過、叫我家長來學校，還是要退學都可以。」周行墨的手伸上去，輕輕捏住馮立雨的下巴，看著馮立雨瞇著眼睛，他眼眸變得更加深沈，將馮立雨直直看了進去。「但你知道那都是沒有用的。」

「而我，有很多種讓你開心的方法，你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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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立雨一回到辦公室，就收到好幾個老師的關心。看來事情傳得很快，再過一陣怕是全校都要知道了。

「馮老師，聽說周行墨威脅你啊，你要不要去跟校長反應一下？」教英文的李湘晴老師聽到消息很快就跑來了，憂心忡忡地向他建議。

他苦笑一下，搖搖頭。「他不是壞孩子，他是我的學生。」他頓了一下。「他只是需要我們協助而已。」

李湘晴想說點什麼，還是閉上嘴巴。馮立雨坐在椅子上，半閉著眼睛扶著頭休息，扣子開到鎖骨邊，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整個人疲憊又頹喪。

李湘晴沒有見過這樣的馮立雨，馮立雨好像永遠都是意氣風發、游刃有餘的模樣，現在眼前這個樣子⋯⋯她想了一想，想要找個形容詞，這感覺上看起來相當⋯⋯

性感？

李湘晴把這個念頭搖出腦袋，拍了拍馮立雨的肩膀。安慰了幾句。

辦公室響起敲門聲，是林維綱、黃博宇跟李衍來了，馮立雨招了招手讓他們過來。

黃博宇身上還傷著，馮立雨就找了三張椅子來，讓他們都坐著。

「老師找你們三個過來，是因為信任你們，也覺得你們三個在班上最能夠協助周行墨，讓他好好融入班上，你們願意嗎？」

林維綱跟黃博宇都沈默下來，只有李衍點點頭。

「老師，先不說我們的意願。」林維綱抬起頭，在眼鏡後面的眼神有些疑惑。「就說周行墨好了，他本人有願意被我們協助嗎？」

馮立雨拍了拍林維綱的頭。

「維綱，老師覺得你這個問題很好。不過，你覺得周行墨是不需要我們協助，還是不相信我們會幫助他呢？」馮立雨眼眉中帶著點溫柔。「我們都希望身陷黑暗的時候，伸出手就有人把我們帶去光明的地方，可是如果一直都沒有人回應呢？」

馮立雨微微笑了下，神情有些肅穆。「這時候身陷黑暗中的我們，把手收回去也是很正常的吧？」

林維綱愣了一下，緩緩地點了下頭。

黃博宇沈默不語。

「那個⋯⋯」李衍小小聲地開口。「我想幫助周哥，如果周哥在黑暗中的話，那⋯⋯那我們就開燈好了。」

馮立雨愣了一下，笑了出來，他五官本來就細緻好看，只是藏在眼鏡後面的眼神總是太過銳利，此時露出一個柔和的表情，似乎有什麼突然散佚出來了，黃博宇跟林維綱兩人都是一個恍神，內心中有一種隱約的本能慾望在一瞬間閃出，眼光不由得在馮立雨敞開的白皙脖頸流連。

咳咳咳，剛剛怎麼回事？想什麼呢？林維綱尷尬地咳幾聲，聲音同時喚醒了還愣著的黃博宇。

「老師，你希望我們怎麼做呢？」林維綱趕快把思緒拉回來。

馮立雨緩緩地說：「老師希望我們都是那個在別人生命中伸出手、主動發光的人。」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馮立雨都很認真地跟學生討論該怎麼協助對方，講到周行墨的時候，連李衍都覺得，老師真的好了解他。

兩人彷彿認識很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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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博宇走出辦公室時，掏手機看了一下訊息。

『消息散出去了？』是周行墨。

『你鬧這麼大還不散嗎？』黃博宇邊走邊回了條訊息。『而且你他媽還真打啊？』

『你欠打。』另一頭的周行墨立刻回了訊息。

「我操⋯⋯」黃博宇低聲罵了一句。

一聽到黃博宇罵了一句，林維綱在走廊停了下來，一臉嚴肅：「黃博宇，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跟周行墨打起來？」

黃博宇正沒好氣，揚了一下手機，顯示他正跟周行墨傳訊息。「這裡不好說話，放學找間店坐著說吧。」

黃博宇總是會留在球場上打球，前幾天他就注意到，當馮立雨從辦公室離開要穿過操場往停車的地方走，他身後總是跟著幾個人，不遠不近地跟著。一開始他以為是剛好，結果那次馮立雨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剛走到操場邊就要折回去拿東西，那幾個人就頓住假裝沒事，在旁邊繼續守著。

直到馮立雨又出來，他們又跟了上去。

偶爾課間，都能看到那幾個人在走廊盯著馮立雨。

黃博宇觀察了一下，發現是高三的學生，馮立雨沒有教過他們班，幾個人看起來都痞氣痞氣，氣質跟周行墨有點像，反正都是不良學生。

公開跟馮立雨發生過衝突的只有周行墨，他就往這方面想。肯定是周行墨找人盯馮老師，沒有別人。

黃博宇說完，直盯盯地看著周行墨，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但周行墨就是皺眉思考了一會。

「你說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一個挺高，然後頭髮有挑染一點暗藍色？」

黃博宇點點頭。「對，就是他。」

周行墨臉色暗了下來。明明陽光還很亮，從樹間灑落下來，黃博宇硬是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感覺。

有一股青檸的味道從周行墨身上飄出來，淡淡的，威脅性卻很重，一下從黃博宇的鼻腔竄了進去。

都說Alpha的訊息素可以讓人打從骨子裡感到恐懼，以往黃博宇沒有遇過真正令人感到害怕的訊息素，周行墨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像死亡般的氣息。

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喂，找你幫個忙。」周行墨斜眼看了過去，黃博宇整個臉色發白。

「你⋯⋯訊息素先收一下⋯⋯」黃博宇皺眉。

青檸的訊息素瞬間消失，黃博宇這才鬆了一口氣。周行墨說現在還不能說發生了什麼，具體上他還沒有證據，但是很快就會知道了。

於是才有教室那一場打架演出，周行墨還說要把消息散出去，他跟馮立雨不合的訊息。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好朋友。

「這樣聽起來，周哥想自己一個人調查這件事？」李衍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邊搖頭。「不行呀，這事⋯⋯聽起來挺有趣的，怎麼就他一個人全攬了？」

林維綱倒是很冷靜：「這件事要跟老師說吧，這樣胡鬧也不知道萬一越弄越糟糕，到時候處理不好，大家都麻煩。」

黃博宇翻了個白眼：「這話你去跟周行墨說，我陪他演戲，是因為我跑三千跑輸，就當代價了，誰知道真他媽下重手打，靠，真痛死我了。」

還好導師是馮立雨，沒有叫家長來學校處理打架的問題，也沒有記過處分，不然黃博宇回家肯定被罵到臭頭。

「那些人跟著馮老師到底要做什麼？」林維綱皺眉。

「啊，下次見面問周行墨不就知道了嗎？我痛死了，要回家休息。李衍你順路載我回家啦！」

「走啊！」李衍打電話叫司機來接，三個人就這樣散了。

周行墨的手機一直跳出訊息，都是李衍發來問到底怎麼回事的。

『周哥，你到底在查什麼？馮老師到底遇到什麼麻煩？』

『周哥，你告訴我，我也可以幫你盯哨啊。』

『周哥，你能不能跟我講個大概？』

周行墨覺得頭很痛，於是就回了訊息：『見面再跟你說。現在先別吵。』

手機對面的李衍終於停了一會，但接著，周行墨就發現自己被邀請進一個聊天群組，李衍開的，名稱叫做：『拯救馮老師大作戰』。裡面的人除了他跟李衍以外，還有黃博宇跟林維綱。

黃博宇：『這群組名稱誰取的？』

李衍：『我啊，有沒有覺得很熱血沸騰？』

黃博宇：『呵。』

林維綱：『你們不寫作業嗎？』

周行墨瞬間覺得跟這些人說話，整個鬧得不行。他停了一會，手指放在退出群組的按鈕上，卻沒有真的按下去。

李衍：『周哥，你進來了，下次見面要跟我們說狀況，交流一下情報啊！』

周行墨：『嗯。』

李衍：『馮老師這麼關心你，我都覺得羨慕了，我們也要好好保護馮老師呀。』句子後面還附了一個愛心的符號。

一看到這句話，周行墨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思考，手已經自己動作打電話給李衍了。

「你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周行墨沒有發覺自己的語氣快了些，甚至是有點焦慮的。

「啊？周哥你怎麼突然打來啦？你說哪一句話？」

周行墨一字一句地又重複解釋一次，李衍頓時慘叫了一聲。

「周哥⋯⋯你能當沒看到那句話嗎？」李衍顫抖了一下。

「你不說試試？」

「唉，周哥⋯⋯」李衍坑坑巴巴地，為了不要觸怒周行墨，還是勉強講了一個大概：「欸不是，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馮老師擔心你嘛，下課的時候找了我、黃博宇還有林維綱三個一起去了辦公室，商量了一下那什麼⋯⋯」

李衍支支吾吾，講不太下去。

「商量了什麼？」周行墨語氣聽起來隨意，但是一顆心又微微升了起來。

他明明不想再繼續期待了，可是為什麼還是會在意馮立雨的關心、一聽到馮立雨的事情，心情還是會隨著起伏不定，他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在隱隱期待著什麼。

「就⋯⋯」李衍停頓了一下。「老師說⋯⋯想要好好幫助你融入班上，希望我們一起協助，我感覺他真的挺關心你的。」

「喔。」周行墨一顆心又瞬間下去了。「不就怕我繼續惹事嗎？你們商量吧。」

「欸，周哥不是，馮老師的意思⋯⋯」

周行墨直接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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