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墜天使 - 第一章委託(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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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委託(一)

辻柊月

Jan 2, 2023

230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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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

明明不盡然全黑，倒不如說，夜晚通常是由巨大的深藍所調配而成，鑲嵌著無數的星月。

人們為何將藍色的夜形容成黑夜呢？

是為了對比吧。

白晝與黑夜的對比。

讓太陽成為白色，太陽以外的地方為黑，簡單而強烈的對比。

許多例子皆為如此，人們需要對比。

若從沒見過劣質的物品，便不會有人來肯定優秀。

白晝與黑夜，善與惡，光與影。

天使與墮天使。

為了襯托某些事物，相反的一方勢必得存在，就像煙花只會因為處於夜晚而絢爛。

那麼究竟得相反到什麼程度，才有辦法界定兩者呢。

要求這樣的答案是沒意義的。

倘若有人詢問善與惡的判定標準，那肯定是曖昧又含糊、在答出口的瞬間便會失去公信的東西吧。

所以，深藍之夜即為黑夜。

沒有太陽的藍色夜晚，彷彿為了白晝而存在一樣。

此刻，絲綢般的月光灑落於幽藍的森林中。

地點是位於奧爾尼卡大陸最南，為人戲稱『弗卡第二森林』的險要地段。

看似靜止卻仍在流動的河川，季節性的蟲鳴聲，從火光裡飄出、消逝於星空的裊裊白煙，以及覆蓋著大地、由無數擎天樹木所組成的『森林』。

在那樣的茂林深處，聳立著一座古老又巨大的建築，不過那和宛如會登場於童話故事中的美景大相逕庭。

被細微之風吹的搖搖晃晃的青藍火光，正盤附其上。

烈焰是藍色，火苗也是藍的。

它正『燃燒』著，以隨時會引起森林大火的勢頭，猛烈地燃燒。

壽命將被火舌啃食殆盡，已經幾乎辨別不出老屋的原貌，只有在距離那稍遠處的前庭一角，佇立著一尊表明建築物身分的木牌，上頭刻著『奧瑪孤兒院』五個字。

而木牌之旁，兩道明顯的人影正凝視著此景交談著。

「唉，還沒有好嗎。」

劃破寧靜的是一道充滿疲憊又不耐煩的男聲，這樣的對話不和諧地展開於山林中:

「先不提眼前這個對心理和生理都很不友好的風景，我們已經站在這裡三個多小時了耶。」

「你的時間觀念若是能在出勤的時候展現得跟現在一樣優秀，會讓我很欣慰的。」

「用不著這樣損我，迪恩，你是在損我對吧？我可是聽出來了。」

「並不是，我只是在調侃你，卡洛。」

「這不一樣的意思嗎！？」

在除了自然景物以外沒有任何東西的場所一搭一唱，互稱迪恩與卡洛的兩名男子望著火光細語攀談著。

「啊好，你說了算，接差辦事本來就該這樣的對吧。」

身著在火光的照射下還能顯得亮眼的白色毛衣，蹲在泥土上嘆氣的卡洛噘著嘴抱怨工作內容。

「卡洛，打起精神來吧，這和先前的工作相比不是少幹了很多事情嗎？」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話語裡除了表達意思以外沒有多餘情感的迪恩，披著純黑色的皮衣環顧四周。

一黑一白的兩人於火光之前，如同對稱在夜空下的光與影。

「但是什麼事情也沒有幹啊！？被要求盯著一片火海三個小時且不能放鬆警戒，這已經算是酷刑了。」

迪恩的話完全沒起到安撫作用，回想起來到這裡之後被交派的任務內容，卡洛抗議似地撿起一顆石子往火堆滾去。

「眼睛好乾啊，眼睛，而且要是有其他人經過看到這個模樣，我們毫無疑問會被當成壞人呢。」

「別擔心，一開始就確認過這裡不會有人的。」

「我知道，這鬼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人啊。」

要不是因為接下委託，都不知道弗卡森林的尾端有這種地方。

在這與世隔絕的場所中居然會出現一座孤兒院，實在可疑到讓人覺得像故意為之了。

兩人在抵達此處的路途上絕對算不上是容易，不，說的明確一點是費了一番功夫。

奧爾尼卡南下過來除了距離和氣候的問題需要克服，因為從沒確切記載於地圖上，若是羅盤指引的方向突然沒路了，就只能強行突破或另尋他徑。

森林裡還棲息著一堆從沒見過的生物，如果沒有與迪恩同行，自己應該也很難抵達這裡。

所以，半路就開始對委託內容萌生懷疑的卡洛，在看見孤兒院時才會湧上一股答不上來的違和感。

當然，他們剛抵達時的孤兒院，並沒有纏上熊熊烈火。

「不過說的也是，我沒想到火焰會燒得這麼久。」

「對吧，真令人無語，這東西是真的靠譜嗎。」

「我也是第一次用上這個。」

迪恩搖晃從口袋裡拿出來的空瓶，透過瓶身觀望遠方。

他們兩人接下的委託內容為『用弒魔之火燒掉整棟孤兒院』。

沒錯，把孤兒院弄成這副模樣的正是他們，所以才會說被目擊的話，毫無疑問會被視為惡人。

「弒魔之火啊，這玩意兒就算是黑市也沒有一個定價，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弄來的呢。」

跟單純含有熱量的紅色火焰不同，藍得徹底的『弒魔之火』是需要透過特殊管道才能入手的稀有品。

普通的火焰攀附實物，弒魔之火攀附魔力。

兩者的行為都是將介質轉為焦炭，但火焰本身無法撼動魔力，所以，這種無視位階限制的藍色火焰就被稱為『弒魔』。

只有瓶裝大小的弒魔之火能夠演變得這麼旺盛，正是因為這棟孤兒院滿溢著介質。

「這絕對相當貴吧。總感覺要是拋下委託，把這瓶直接拿去地下競標的話，應該可以不工作個幾年。」

「卡洛啊，你要是真那麼幹了，我會更加地鄙視你的。」

「我只是開個輕鬆的玩笑啦，話說『更加』是什麼意思，『更加』代表基於原本就存在的情感往上疊加吧！？」

迪恩將視線從火光飄到夥伴身上，意有所指地露出一抹淺笑，接著馬上轉移目光，讓方才還打著利益算盤的卡洛亂了分寸。

「不要沉默以對啊，要是我難過到吃不下飯該怎麼辦！」

開始在意起隊友對自己的評價，卡洛站起身想要拉扯迪恩的衣襬，卻被對方以一步之差閃過，撲了個空。

「這個瓶子就留給你收著吧，他可是能夠容納弒魔之火，或許也可以有個好價格。」

「不，現在比起這個我更在意你對我的想法是怎麼回事……」

要是從此被黏上守財奴的標籤，往後一起行動時該如何抬起頭，這樣的念頭不由得浮現於腦海。

話是這麼說，卡洛仍老實地收下迪恩遞過來的空瓶，待破曉之後，競標場將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吧，而前提是他們要先能從這全身而退。

望著和初來乍到時相比絲毫沒有退減跡象的火勢，卡洛難過地嘆出一口長氣。

口中冒出的氣體變為白色，此景讓卡洛的心情更添一層陰鬱，他拉高領口抵禦完全入夜後襲來的寒意。

「我去附近警戒一下。」

「除了這邊以外沒有什麼值得警戒的地方。」

「那我就去勘查地形，稍微讓我離開這邊吧，迪恩。」

由於沒有非要兩人不可才能完成的任務，迪恩僅叮囑『不要太靠近孤兒院』後便同意卡洛獨行。

這決議在充滿變數的場所來看似乎有些隨興，不管怎麼說還是兩個人較為安全，但迪恩也有些厭倦了牢騷不斷的隊友。

卡洛拎起空瓶，遙遙晃晃地朝任意方向漫步。四周都被巨樹環繞著，無論往哪個方位走都會進入森林。

他的背影看起來就像是要續攤餐酒館的微醺大叔，迪恩輕易地想像出他被樹根絆倒的模樣，希望在那之後能夠使他清醒一些。

待白色背影完全消失，迪恩也難掩倦意地打了個哈欠。

「三個小時真的不像是正常的等待時間。」

頭一次使用這類特殊道具來工作，儘管被外界哄抬，但迪恩並不信賴這花俏的火焰。

情報商在委託他們時只說明使用方式，以及提醒兩人絕對不要接觸弒魔之火，至於效果或期限則沒有一個說法。

侵體的寒氣讓迪恩意識到當前應該是入夜後最寒冷的時刻，要是再拖下去似乎便能瞥見微曦。

他開始估算大約還需經過多久，便要對眼前的光景採取更加強硬的手段。2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96VY40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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