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 回眸一看，沒人啊乾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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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眸一看，沒人啊乾

藥君

Jul 31, 2021

189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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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床的時候，那人已經去上班了。

　　桌上放著他準備好的早餐，掀開食物罩一看，底下是鋪上起司與火腿的奶油烤土司，旁邊的便條紙寫著「要吃完喔」，加了個大大的笑臉和愛心。

　　將便條紙放進珍藏的鐵盒裡，跟其他筆跡相似的紙堆在一起。

　　臉龐白裡透出紅，心情頗為愉快地吃了冷冷的三明治，喝了冷冷的咖啡。那人預先加了一包白糖，甜度剛剛好。

　　舔舔泛苦的牙齒，拿著碗盤去廚房沖洗，面帶微笑地刷掉了馬克杯底沉積的糖垢。

　　「天氣真好。」

　　拉開窗戶，東北季風夾帶針一樣的雨水鋪天蓋地而來，灰暗天空加上那雲層滾滾，落在瞳中，是如此美麗的景象。

　　冷意順著腳掌，一點一點地，自鋪木地板爬上小腿，再從毛細孔滲進體內，包覆住骨骼與神經，寒流在血管內衝撞。

　　赤腳的人卻毫無冷感，甚至覺得今天的太陽很好，陽台後的一小片地板被曬得暖暖的，跟那個人一樣。

　　得去超市買個菜，然後打掃家裡，如果時間夠的話，就能先睡個甜甜的午覺，等鬧鐘響再去做晚餐，等那人回家。

　　完美。

　　「這樣一共是二百零八元，需要發票嗎？」

　　「要。」

　　「好的，請稍等喔。」

　　「我說你啊，是感冒了嗎？」排在後面的老太太問道，「聲音都啞了……這種天氣很多人感冒，小心點啊。」

　　人蓋在口罩之下的乾裂雙唇抿了抿，瞇著眼睛微笑。

　　「沒事……咳咳，只是有點使用過度，謝謝關心。」

　　「好好保護喉嚨啊……」

　　「我會的。」笑著的人說，「這種天氣，我很喜歡。」

　　後頭的老奶奶還在嘀咕「太冷有什麼好的」，人已經拿好發票，提著東西離去。

　　出門前沒有關燈，客廳乃至主臥的浴室，都是一片光亮。

　　一脫掉口罩，燈光照在臉上，沒有讓人看來更精神——反而加重了病態感。皮膚蒼白得像是化妝過濃，還忘記擦腮紅上去，整張臉除了唇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外，找不到一線生機。

　　伸手撕下唇皮，沾了血的指腹揉揉唇角，把那唯一的偽裝揉去。

　　「不，不行……」話音剛落，微笑再次出現，「這樣才好看。」

　　那人說過的。

　　將食材放進冰箱，這才發現廚房窗前的那盆鈴蘭被風吹倒，裡頭的土翻了出來，撒落一地。

　　熟練地關窗戶、收拾乾淨、給鈴蘭換好土，現在不是開花期，但即使如此，這棵植物也可愛得要命。

　　最近有部古裝戲很好看，晚上八點會播一次，隔天早上十點重播。那人晚上會陪著看一次，不過因為真的很好看，所以早上十點會再看一次。

　　午餐隨便煮煮，腳底板踏在冰冷刺人的地板上，時間一久，竟也把地板踩熱了。

　　吸麵時打了個噴嚏，擤完鼻涕後，決定等等該徹徹底底大掃除。

　　不然那個人也會打噴嚏，兩人都是愛打噴嚏的過敏兒。

　　藍芽小喇叭不知開了多久，木魚沉重又孤寂的咚咚聲，不知是誰的聲音似乎在唸著某種咒語，試圖洗腦屋裡的人。

　　見古裝劇進了廣告，人從沙發上起身，黑沉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那台發出藍色光芒的機器。

　　「嗶啵」兩聲，抵抗不住來自人類的死亡凝視，它關機了，變得跟旁邊倒扣的相框一樣沉默。

　　目標突然消失，雙眸焦距散成輕煙，灰燼填滿整顆眼珠。

　　「啊……該打掃了呢。」

　　隨著這句話，人眨了眨眼，瞬間恢復成那正常的模樣。

　　除了眼睛——那雙眼睛始終是無神的。

　　人連打掃時也在微笑，面對地板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玻璃碎片，也是笑笑地拿報紙包住。

　　挽起的袖口遮不住的小臂，上頭布滿紅棕色的痕跡，若是有人問起，人兒也只會勾著唇，並回答：「我也不知道呢，應該是胎記吧，跟著我很久了。」

　　到底是什麼，誰又知道呢。

　　擤擤鼻涕，他想：等那人回來，一定要跟他邀功。

　　自己為了全家健康身先士卒，把鼻子都搓紅了，紅得快破皮，要叫那個人買好吃的……或是自己之前去百貨公司看上的那條圍巾。

　　倒扣的相框底部都是灰塵，但人卻覺得乾淨得很，甚至連碰都沒有碰。

　　晚餐是湯麵，兩碗，各有一顆溫泉蛋。

　　擺好筷子湯匙，那人正好回家，原本飄散的焦點終於集中回瞳孔。

　　「歡迎回來——今天工作如何啊？還順利嗎？我跟你說喔……」

　　那人笑著聽牽著自己的人兒一路嘰嘰喳喳，沒有出聲打斷，笑容似是寵溺又無可奈何。

　　就連晚餐時間也只有一個人的聲音，歡快得像隻看見野莓的山雀。

　　晚上打算跟那人撒嬌要出門逛逛，轉過頭，卻見那人已經換好衣服在等著了。

　　瘦弱的人歡呼著，迅速套好大衣圍巾，拉著那人走出家門。

　　許是因為太冷又下毛毛雨，商店街的人沒有很多，不過這樣也好，少了幾個覬覦那人、想要搶走那人的壞傢伙。

　　撐著雨傘跑到炫彩奪目的聖誕樹下，笑著的人回頭一望。

　　「媽媽，那個人為什麼在跟空氣說話啊？」

　　「噓……搞不好是有病，不要看。」

　　年輕婦女遮住男孩的雙眼，用帶著戒備的目光看向那個對著空氣又哭又笑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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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眸一看，沒人啊乾

#4 人魚少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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