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文學 - 下篇。

　　門一打開，沈柔燕瞪大眼睛，只有驚沒有喜。

　　這裡看來是改建過，裝潢新的讓人不相信這棟建築物年紀其實比她還大。

　　算了，反正她只是來找書的。

　　說是這樣說，但沈柔燕並沒直接走向她查好的編號，而是在館裡遊蕩。

　　幸好館內人不多，是非假日的關係吧。目前加櫃台後的志工不超過十五個活人，這讓長髮少女能無阻礙的四處繞轉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tiy2NUXf
　　就像那時候的自己。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YXWsCc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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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時，家裡不常有人，關係不好的父母一見面就吵架，兩人乾脆都不回家，只留紙鈔和孩子作伴。

　　小孩對不像有人住的家也沒興趣，那時沈柔燕唯一愛去的地方只有這間圖書館，原因很簡單，有冷氣外加很多書不會無聊而已。

　　這樣的日子在她父母各自擁有新家庭後便結束。

　　她搬到了離國中學校比較近的小公寓，獨自生活。

　　不認識、不認識、不認識。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2ZuEEzH4
　　東看西探，明明該是熟悉的地方，她卻找不到半點過去的模樣。

　　腳步莫名急促起來。

　　本來就沒多大的地方很快的讓她繞完一圈。

　　嶄新書架整齊立於身側，沈柔燕呆愣其中。

　　只有她存在過去。

　　某種物體掉落的聲音略過耳畔，清脆喀啦一聲。

　　下意識朝向聲音來源看去，地板卻連個影都沒有，而那也不重要了。

　　長髮少女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到。

　　沒有任何值得顧慮了。

　　按著編號，沈柔燕來到了她要的類別前。

　　架上的書量出乎意料的多，不過想想出版遺書的風潮也持續了快十年，有這樣的量並不足為奇。

　　沒啥頭緒的情況下，長髮少女祭出最死板的方法──沿著書號一本一本翻。

　　畢竟是唯一會留下來的東西，她想多花點心思研究。

　　開始吧。

　　時間分秒流逝。

　　能當作範本的書還真不多，太多都像套進同一個數學公式寫出來的答案，索然無味。

　　沈柔燕一路往上翻，轉眼整櫃已經看完超過四分之三，剩下最後的兩層太高她勾不到，只好去搬個書踏墊腳。

　　和下面完全不同，上頭的書塞的很滿，還有股淡淡的灰塵味。

　　前面幾本勉強能把書抽出半角，中後完全卡的死死，沈柔燕最初還有點顧慮力道，發現不管用後立刻拋開矜持，使出吃奶的力氣跟整排書博鬥。

　　額頭都出汗了，長髮少女雙手扣緊書緣向外拉，恨不得把兩腳也踩在書架上一起用力。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CohybXtl
　　「唔……啊！」

　　唰一聲、書牆終於被突破，但她也因反作用力往後猛翻。

　　兩眼瞪大，爆升的腎上腺素發揮作用，沈柔燕一手抓書架，另一手則把其他一起噴出來的書通通擋住，橫七豎八的倒在懷裡。

　　聽見騷動的志工匆匆趕來，長髮少女對他抱歉的笑笑，表示不需要幫助，很快的將志工打發離開。

　　志工背影消失在架後，沈柔燕深深吐出一口氣，差點就把自己給嚇死了。

　　身體重新站穩，想先把一部分書放回去時，內側有個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本橫擺的書，有點厚，牛皮紙質的封面什麼都沒有寫，孤伶拎的模樣彷彿是被遺棄在這裡。

　　沈柔燕遲疑一會才伸手拿取。

　　書本封皮一片空白，書脊是用鐵線圈固定，乍看之下比較像筆記本。

　　是誰忘在這裡的嗎？

　　不對吧，能忘在這種高度，要喀多少大麻才能辦到啊。肯定是故意放的。

　　把懷裡的先擱回書架，沈柔燕像拎抹布那樣捏著牛皮簿子，緩緩蹲下。

　　看，或不看？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udV2I0vZ
　　瞪著封皮，似乎這樣做簿子就會跳起來開口解答。

　　各式各樣曾經看過的情節浮現，是藏寶圖？或者異世界的入口？還是一本寫上名字就會死掉的筆記本？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hxV5P1gq
　　說不定是空白的咧。沈柔燕在心底吐槽自己。

　　不管內容為何，她也不打算散播，反正都要掛了。

　　那就，看吧。

　　翻開封面，手寫的鉛筆字跡映入眼簾，伸指去摸沒有糊掉，才意會那是複印的。

　　字不算漂亮，但很整齊，清晰易讀。

　　兩三頁過去，她看出自己正在讀的東西是小說，幻想帶來的興奮因此抹平，沈柔燕卻不覺得失望，這種從未見世的私人作品她第一次遇到，反倒產生另一種期待。

　　故事主角是一名女孩，她在星空底下醒來，知道自己是書裡的人物，卻不知道自己身處哪一個故事。

　　於是她在滿天星底下亂走，走著走著，旁邊突然裂了個大洞，洞的那側是一個普通客廳，客廳裡一群人全都盯著她看，表情如同撞見外星人。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zotESYzS
　　這樣下去故事無法進行，他們只好先暫停，帶著女孩去拜訪其他世界，但並沒有人認識這個角色。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b5ObQEbi
　　「妳不屬於這個故事。」

　　「我知道，我正在找我的那個故事。」

　　尋找故事的故事。

　　不算特別的題材，不過看世界觀不同的人湊在一起，用各種自我流方式測試主角，偶爾吐槽彼此，讀起來意外有趣。

　　裡面每個角色都有名字，但沈柔燕都未曾看過，連類似的印象都沒有，應該是寫這本書的人自創的其他作品？

　　正讀得津津有味，館內卻在此時響起費小哥的晚安曲。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GAfhwtK2
　　習慣性拿手機看時間，途中才想起她為了不接電話所以沒開機。

　　分心導致手滑，沈柔燕離開書踏撿起手機，發現螢幕亮了，是剛才敲到開機鍵了嗎？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IqolUGMI
　　紅色的未接圖示閃爍著，會打的也只有一個。她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機塞回口袋。

　　書已閱半，離結局並不遠，雖然結局不難猜，但她還是想親眼見證結果。

　　盯著那剩下的部份掙扎一會後，她嘆了一口氣。

　　確認沒有條碼不會驚動感應器，長髮少女拉開背包，拿出她昨天買的書順便把簿子放進去。

　　就當以物易物吧，希望這樣能減少下地獄的機會。

　　有齒痕的書角碰觸到鐵架那剎。

　　「小子，你想捐書嗎？」

　　背後突來的蒼老嗓音狠狠嚇了沈柔燕一跳，雙手連抓好幾次終於把書本從空中拽回。

　　那人卻似乎沒看見她的過度反應，自顧自地往下接：「如果要捐，那邊有箱子，直接把書丟進去就好啦。」

　　沈柔燕僵硬的回頭，一名年約七十的光頭老人倚著書櫃，雙手環胸，用不太符合他年紀的姿勢瞧著她。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dcFG7pjX
　　老人身上穿戴著印有服務員字樣的塑料背心，應該是這裡的志工沒錯。

　　被抓到做壞事的沈柔燕滿臉尷尬，她艱困的吞了口口水，說：「……抱歉。」

　　生硬的背起背包，長髮少女生快步經過老人，走到捐書箱旁把那本職業遺書塞了進去。

　　「妳喜歡那本書？」

　　沈柔燕再度抖了下，她驚恐的看著出現在背後的老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

　　「那本小說，妳剛在看的。」以為她沒聽清楚，老人補充說明。

　　看對方一臉平淡，不像是來質問她偷拿書，沈柔燕安心了點，反問道：「那是你寫的？」

　　「不是，」老人摸摸滿是鬍渣的下顎，若有所思的說：「是認識的人寫的。」

　　「我覺得挺好看，幫我轉達吧。」

　　「沒辦法，他掛了。」

　　……掛了？

　　老人直接的態度讓沈柔燕一時語塞。

　　腦袋裡有個聲音對她說該停止話題了，妳有自己的計畫，不要造成別人的困擾，更何況他只是個陌生人。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4TI6inTn
　　嘴巴卻自己背叛了。

　　「是自殺？」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L7tEGyIw
　　問題非常失禮，自知白目，沈柔燕縮起肩膀等著挨罵。

　　零星的民眾經過他們身旁，陸陸續續穿過感應器離開。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cATS6kOc
　　一片安靜。

　　長髮少女困惑的偷瞄對方，不巧和老人對上視線。

　　老人抿著唇，佈滿皺紋的臉看不太出喜怒，眼角四周散落著的深色斑塊如同岩石紋路，散發歲月洗練過的沉穩。

　　「小子，妳來這，不是為了借書吧。」

　　老人改了話題，眼神不像他這種年紀會有的銳利。

　　沈柔燕隱約覺得她矇到了謎底，然而識時務很重要，她點點頭回應。

　　「那本書放在這十年了，妳是第一個把他挖出來的傢伙。」老人說，沙啞的聲音帶著細不可聞的感慨。

　　沈柔燕直覺就想到很多書裡都有的設定，儘管知道不可能，她還是試著問了：「呃、這樣可以許三個願望什麼的嗎？」

　　「哈！小子到是挺有趣的。」老人哼笑，「要拉鐵門了，沒事就快滾吧。」

　　他轉身朝櫃檯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說：「若你對其它故事有興趣，倒是可以留下來。」

　　攏攏背包肩帶，沈柔燕通過了感應門。

※

　　沈柔燕從沒有想過自己會休學。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F6wy5WJq
　　雖然對所選科系沒啥興趣，但有曾佳杏在，她覺得撐過四年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頭兩年安然的過去，可偶爾她也會想，畢業了要做什麼呢？

　　她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一塊。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UdYrW2aG
　　以曾佳杏的能力，她能找份好工作、會認識更多新鮮的人事物、會和很棒的對象交往結婚，攜手度過餘生。

　　沈柔燕三字在她生命裡只是某個時期的好朋友，一個記憶模糊的人影。

　　她離她遠去。

　　所以她逃跑了。

　　一逃就是兩年。

　　「妳喜歡她？」

　　老人聽完她簡短的人生路程後，拋出的第一個問題竟如此辛辣。

　　沈柔燕喝了口從外面走廊裝來的水，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們只約好「以故事換故事」，回答問題不在規範內，所以她選擇裝死。

　　「我講完了，該你。」

　　沈柔燕說，坐在她上一階的老人看她不答，只是笑了笑。

　　圖書館到了閉館時間，兩人自然不能留在館內，也懶得去別的地方，乾脆落坐在大樓底下的階梯。

　　美其名叫隨興，說穿了就跟流浪漢一樣，尤其他們還吃著老人從休息室拿來的一大桶餅乾，在旁人眼裡肯定怪透了。

　　不過前面就是大馬路，車比人還多得多，沒人有空對他們多關切兩眼，算是幸運吧。

　　「你要講了沒啊？」沈柔燕皺眉看老人又伸手拿餅乾。

　　扣除外貌跟嗓子，這老頭行為舉止比她還幼稚，剛才竟然搶走她要的口味！太可惡了！

　　老人嚼碎餅乾，喝一口差遣沈柔燕買來的冬瓜茶清清喉嚨：「年輕人就是性急。」

　　翻了個大白眼，長髮少女乾脆自己發問：「你說你認識那個作者，他是誰？」

　　老人嚥下手裡最後的餅乾，慢條斯理地用手背擦拭嘴邊，拍拍襯衫和西裝褲。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qfevK4GT
　　喝一口冬瓜茶，老人終於開口：

　　「我阿姨。」

　　沈柔燕沉默，對於家人的話題她一向很不拿手。

　　「以前我是給我阿嬤帶的，阿姨跟阿嬤住在一起，小時後就她會陪我。」

　　「我阿姨她啊，一直都笑笑的，好像沒什麼能讓她生氣或難過。」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NcAqDose
　　「她很常說故事給我聽，我們會一起討論劇情，或就照故事演起來……每天都很好玩。」

　　老人語氣很輕，微瞇的雙眼彷彿看見了當初那時候。

　　「之後我被我阿母接回去，連繫就變少了。要上初中時，」老人隨意比個高度，似乎記不清那時自己的模樣，「阿母說，阿姨死掉了。」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isAOsXQt
　　老人短暫停頓，才又開口：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沒錢所以和阿嬤一起住。」

　　「她的薪水只能餬口，因為要花時間寫東西，所以寧願把工作時間減半。」

　　「家裡的人都認為她不務正業，常對她冷嘲熱諷，連我阿母也在內。」

　　「大概妳這年紀，我阿嬤也走了。我去幫忙收拾遺物，他們卻叫我去整理阿姨的東西。」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Fj8a3dTt
　　老人用冬瓜茶潤口，嘆了一口氣。

　　「原來阿嬤她啊，從沒動過阿姨的房間，任何人想動都會被我阿嬤大罵一頓。妳現在看到的，就是我那時後找到的。」

　　靜默代表故事告一段落。

　　突然話鋒一轉，老人低啞的問：「小子，你為什麼覺得她是自殺？」

　　一種自我投射吧。

　　沈柔燕壓下第一個浮現的答案，斟酌了用詞，說出「直覺」。

　　「哈，直覺嗎……可惜我沒有。」

　　長髮少女垂下眼睫，說：「有了，結果也不會改變。」

　　「不過我很羨慕她，有一件能熱衷一輩子的事。」

　　「……連命都賠上了，值得嗎？」

　　老人與少女四目相對，連空氣都彷彿凝結的嚴肅。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JWwGLdfO
　　緩緩的，沈柔燕說：

　　「我不是她，我的結論沒有意義。」

　　老人微微睜大雙眼，隨即哈哈哈地大笑出來。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WpYa92c2
　　蒼老的笑聲在簷下迴盪，神清氣爽的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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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柔燕被笑的不明不白，只好移開視線等他笑完。

　　她看向對街，遠處，一條模糊影子朝著他們急奔而來。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Dm44BsvM
　　很眼熟。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3UpsYzUE
　　她瞇眼細看，認出臉的瞬間有種大雷打進腦中的錯覺，全身狠狠震了一下。

　　那人過了紅綠燈，越來越近。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YovQG6nm
　　沈柔燕愣愣地起身，老人發現她的不對勁，「那個人是……」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UJ2lmf7g
　　對方帥氣的翻過花圃，沈柔燕往前想說些什麼，但什麼都來不及說就被拳頭截斷。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LsINjb1W
　　咚！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gKosNpd7
　　用盡全力的直拳。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0f7XUXC4
　　沈柔燕跌坐在地，頭暈目眩，臉頰火辣辣的痛。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5j3JJUlq
　　「我叫妳等我！」

　　曾佳杏弓著背大口大口喘氣，頭髮凌亂，衣服被汗水浸濕，弄的皺巴巴的，模樣非常狼狽，與早上相比判若兩人。

　　「妳每次都這樣！什麼都不說就不見了！妳知道我找你多久嗎！妳知道嗎！」

　　沈柔燕按著臉頰，低著頭，搖搖晃晃起身。

　　「……」

　　「沈柔燕！」

　　長髮少女依舊不看她，輕聲說：「……妳找到了，可以走了。」

　　曾佳杏差點被她的話氣瘋，憤怒的衝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我哪裡做錯了妳說啊！」

　　「……」

　　「已經第二次……整整兩次了！什麼都不說就自己消失，我有多擔心妳知道嗎？我找了多久妳知道嗎？我說服自己多久才不繼續找妳妳知道嗎！」

　　「說好不管妳的，結果妳竟然回來了！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我、我以為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生活……」

　　「結果才一天、才一天妳又不見了！明明說要等我的……」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tba6DjyG
　　曾佳杏越說越模糊，鬆開了手，斗大的淚珠一顆顆掉落：

　　「明明……妳明明喜歡我的不是嗎……為什麼……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剩下的話全溶進了哭號，沈柔燕從沒看過曾佳杏哭得這麼慘烈，一時間慌了手腳，按著臉頰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人不知何時繞到了曾佳杏背後，他指指餅乾桶，然後抱住桶子，重複幾次後沈柔燕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沈柔燕悄悄湊近曾佳杏，雙手輕輕環住對方，聽見對方小小的倒抽一口氣，她加深了力道。

　　擁抱沒了空隙，暖暖的。

　　斷斷續續的抽噎近在耳邊，沈柔燕笨拙的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對不起。」

　　「不要、道歉！」

　　「好。」

　　「……有什麼、問題，說出來……我、我們、一起想，好不好……」

　　「嗯。」

　　「……跟我說，喜、喜歡我……」

　　「我喜歡妳。」

　　「我、我也是……」

　　「……嗯。」

　　牽著鼻子紅通通的曾佳杏，沈柔燕和老人揮手道別，他們約好要一起討論阿姨的其他作品。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q9dCFXZt
　　臨走前，老人看著兩個狼狽的年輕人微笑，說：

　　「跌跌撞撞的走下去吧，年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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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頭髮留長嘛。」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1qfPiHoCN
　　「不要，我要擦你的就很累了好不好，哪有時間弄我的。」

　　深夜最後一班火車，車廂裡寥寥數人。

　　臉上帶傷和眼眶通紅的兩人坐在角落，彼此依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所以，妳怎麼找到的啊？」

　　「APP。」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BqgBshlV
　　「APP？我有這種軟體喔？」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SHMA0SPt
　　「……我趁妳洗澡的時候裝的，只要開機，妳手機就會傳地點給我。」

　　「哇嗚，科技好猛。」

　　沈柔燕自知有前科，聳聳肩當認罪。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ZstlNlM5
　　拿出手機想看看是哪個軟體，腦中忽地閃過似曾相識的畫面。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QipLQ3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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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遊蕩的兩年間，她曾約過父母見面，為了討論學費問題。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oMqbsZih
　　其實只是休學了所以想叫他們不用再匯學費給她，這種事照理說打通電話就好，偏偏她要約出來。

　　說到底，她只是想看他們一次。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tNx1GVqo
　　她在約定好的店等人，從開店到關店，沒有人赴約。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CVm30e39
　　盯著手機一整天，電話跟簡訊都是零。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dgAZdbDJ
　　說不上悲傷，然而的確有一點點，一點點難受。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USl4I2ew
　　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S0pTELLm
　　曾佳杏吸吸鼻子，「妳在發呆？」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cvO5pH1k
　　「嗯。」沈柔燕遲疑了一會，補上：「想到一些事情。」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UulU0rCu
　　「我可以聽嗎？」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daSVVIup
　　把手機遞給曾佳杏，「回去的時候吧，我有點想睡。」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wMLCyKLl
　　「我會記著喔。」接過手機替沈柔燕保管。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MUGuXjlF
　　沈柔燕換了姿勢，把一半的重量放在對方身上，閉起眼睛。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mvHmvnZN
　　「嗯，幫我記著吧。」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OUgb7A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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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髮少女知道，病沒有這麼容易痊癒，她還在摸索活下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