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達斯首部曲：地下人莊 - 第四十五章葬禮

菲洛拉半坐在床上，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昏睡，藥物導致少女整個人都處於迷糊的狀態。

大家都在忙著重建營地，而瑪格麗娜在凱拉姑姑的加持下留在這裡幫忙，和每個人一樣忙得不可開交，這讓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她吸了吸鼻子調整姿勢，腹部的傷口像是燃燒一般疼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視線逐漸模糊。菲洛拉昏沉沉的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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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已是黃昏，瑪格麗娜拿著一盆水走進來。

「怎麼了，很不舒服嗎？」女孩用指腹抹掉對方眼角的水氣。

菲洛拉搖搖頭，頭無力地垂在床頭；她確實是不舒服，但心裡的愧疚卻壓過了前者。

「沒事的，睡幾天就不會這麼痛了。」她用冷毛巾擦拭愛人的脖頸，原本纖細白皙的手指在這幾天長了水泡，青一塊紫一塊的，看的菲洛拉心疼。

「這幾天很累嗎？」

「還好，畢竟我沒什麼專業知識，大部分都是幫忙照顧病人和拿東西。」

「辛苦你了。」少女輕輕撫摸對方的臉頰。

「比起你們，這根本沒什麼。」她收拾東西起身，「我先走了，晚點璱琳娜他們會來看你，好好休息。」

女孩叮囑完就推門離開，空蕩蕩的辦公室又安靜下來，時鐘的襬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沉著臉望向窗外，安潔雅確實是她的軟肋，但她從沒想過竟是以這種方式離別，不管對誰都太突然也太草率了。

眼淚不自覺的滴落，她弓起身體縮成一團，並把臉埋進手裡，粗糙的手掌布滿繭，許久未剪的指甲斷裂變得參差不齊。

天色漸漸轉暗，甚至下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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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拉。」結束一天工作的朋友來找少女，後者坐在窗邊和他們打招呼。

「你們辛苦了。」她微笑。吞完止痛藥後的士兵滿血復活。

「恢復得怎麼樣了？」米莉亞拿來了莓果遞給菲洛拉。

「很好。」

「有機會可以偷懶要好好珍惜啊，要是我沒有一個月堅絕不下床。」哈薩諾揶揄對方，很快遭到璱琳娜的拳頭。

「那我來幫你如何，保證一年都下不了床。」說完她撩起袖子擺出架勢。

「我可以幫你。」雨果訕笑，絲毫沒有要救哈薩諾的意思。

「損友。」哈薩諾撇嘴。

「你們都在啊。」門被推開，女孩笑容滿面。

「嗨，你來了。」米莉亞迎接對方，年紀相仿的兩人相處得很快。

「我打賭要不是今天晚上下雨，營長肯定叫我們做到半夜。」

「大隊長跟瓦倫迪中尉呢？到現在還沒見到人。」想到什麼的菲洛拉開口問道。

「不知道，營長也在問，好像已經通報軍委了，畢竟沒找到屍體或死亡通知。」

瑪格麗娜插不上話默默坐到菲洛拉身邊，後者下意識地摟緊女孩。

「摟的很順手嘛。」米莉亞調侃，笑的狡猾。

「是啊，久別重逢，心很急。」菲洛拉順水推舟，瑪格麗娜一拳打在對方肩上。

雨果笑而不語，和哈薩諾站在一旁看戲。

「欸，不介意啊。」少年推了把朋友。

「不會啊，她開心就好。」

「那當初怎麼捨得打她？」

「那時腦袋打結，就跟你追求璱琳娜一樣。」

「找死啊。」兩人你推我我推你，嘴巴都不願意饒過誰。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所有士兵都回到宿舍，瑪格麗娜依畏在菲洛拉懷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歡迎回家，戰士。」

「好久不見，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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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一個禮拜的菲洛拉已經可以自行走路並且不依靠枴杖，恢復能力比預想的還要快。

士兵們在艷陽下搬著磚頭，菲洛拉因帶傷而被安排在馬棚幫忙。

「確定身體沒問題吧？」

「嗯，搬個稻草還是可以的。」她把東西放進木桶裡，轉身把馬牽回去；有屋頂的工作環境沒有外面那樣酷熱，而且還比較輕鬆。

就在檢查馬鞍時外面傳來騷動，她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出去。

「我找雨果．班德。」高大的男人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從外觀看起來不是好惹的。

雨果？菲洛拉聽見熟悉的名字皺起眉頭，雨果怎麼會認識這些人。

這時營長從人群中走出，並把圍觀的士兵趕走。「您好，請問找誰？」

「雨果．班德。」

「好的。」他叫來一個士兵，吩咐了幾句就推走對方；沒過多久少年一頭霧水的走來，但在看見來訪者時臉立刻沉下。

營長送走男士兵和不速之客；而在臨走前菲洛拉跟雨果對視到目光。對方眼裡的驚恐和迷惘讓少女知道沒好事，但很快那些人帶著人消失在營地。

為什麼......？她愣在原地，眼睛盯著入口。

但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她抹了把臉回到崗位。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眾人躲在屋簷下避暑，而菲洛拉和朋友站在門口竊竊私語。

「希望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哈薩諾面露憂色。

「是家裡的事嗎？」

「不知道。」

雨果鮮少提起家事，因此大家對於對方身事沒有過多了解；但既然連營長都畢恭畢敬了，那群人絕對不是什麼善碴。

「沙沙。」

聽到動靜的幾人立刻抬頭看線入口，少年微笑打招呼。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菲洛拉走上前。

「不是太重要的事，那些人是我鄰居，來通知我家裡的事而已。」雨果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道。「真的沒那麼誇張啦。」

「你的鄰居還真是特別。」捏了把冷汗的她們鬆了口氣，氣氛不再僵硬。

可當時雨果的眼神不像是這種的感覺。菲洛拉心有餘悸，但既然當事人沒多說，她也不好意思繼續追問下去。

五人一同到樹蔭下休息，還有說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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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陽西下，漂亮的晚霞在地平線呈粉紫色的，營區亮起了燈火。

「軍委傳來消息，阿斯卡撤兵了。」有人在空地上大喊。

「真的？！」

「天啊終於。」

「感謝克洛伊女神。」

慶祝的聲音此起彼落，菲洛拉幾人也同樣被這快樂的氣氛感染。

「今晚有營火會，記得快點來喔。」哈薩諾提醒。

「我會的。」菲洛拉微笑。

她走到醫療站，帳篷的患者有些已經被轉移回他們的營區了，一切都在逐漸恢復。

「麗娜，」她走進帳篷。「要跟我去聚會嗎？」

「聚會？當然好。」女孩幫患者蓋好被子後走進休息室。「幹嘛，怎麼這麼開心？」

「阿斯卡撤兵了。」

「真的！」

「嗯，快走吧，大家都在等我們。」兩個女生一同走到空地中央，米莉亞和她們招手。

「這裡。」

大夥像這樣聚在一起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而今天的到來也代表一部分的士兵可以回家了。

「為勝仗乾杯！」

「為克洛伊女神乾杯！」所有士兵高舉酒杯，齊聲對著天空說道。

瑪格麗娜穿著素衣小口啜飲著麥酒，此刻的她體驗了菲洛拉一直過的生活。

「沒了嗎？」酒瓶很快見底，菲洛拉起身走去後方拿新的一瓶。

昏暗的帳篷外，有個身影走在小徑上，少女瞇起眼睛，對方是說晚點到聚會的雨果。

「雨果！」她大喊；見朋友沒有聽到，少女放下罐子追上去，並跟隨前面的腳步來到後山。

女士兵越加感到不安，並加快了腳步趕上戰友。終於在一處草叢看見對方。

「雨果？」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聽見叫喚的少年轉過身，四目相對。

「你為什麼來？」

「這是我該問你的吧，你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飄散。「對不起。」

「幹嘛要道歉？」菲洛拉不知所措的皺眉。

「我父母當初為了我弟弟的醫藥費跟黑幫借了錢，但後來父親的酒莊倒了，他們沒能再繼續還錢，我也沒有能力能夠還完那麼龐大的金額。」雨果臉上帶著微笑。「唯一能夠幫我們的只有家族遺產，我爸媽已經被抓去賣了。」

「今天那幫人就是嗎？」

「嗯。」他抬頭看著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滿眼都是不捨。「我相信你懂這種感覺吧，不想也得想。」

不遠處的菲洛拉緊緊盯著眼前之人，第六感告訴她有事情即將發生。

「這裡是我打你被罰跑後山時發現的，我很驚訝居然有這種地方。」少年身後是萬丈深淵。

「等等雨果。」驚覺事態不妙的士兵慢慢往前。

「如果可以，請忘了我，很抱歉我打了你。」

「不，雨果！」菲洛拉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拉住對方，兩人都愣住了。「你覺得你在幹什麼！」

「只要我死了我弟弟就會是家族唯一的孩子，他拿到那筆遺產後能夠還完那些債重新開始他的生活，而不是每天做著吃力不討好的髒活。」

「不，雨果，有些事我們能夠商量，死不能解決......」

「放手！菲洛拉。」

「如果死可以解決，那這世界上就沒有那麼多還在苦苦掙扎的人了！」她死死的抓住對方的手，但支撐手的岩壁正在剝落。

「菲洛拉，」少年看著少女淚流滿面的眼睛心裡說不出的悲痛。「我很愛你，我不是故意要為難你的，只是我們的五年依舊敵不過你們相視的一眼……」

「不......」少女不停地搖頭，手上的傷口撕裂流出鮮血，對方的手臂越來越滑。

「放手吧，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不要！」鮮血加速了雨果掉落的速度；直到鬆脫，菲洛拉還想用另一隻手拉住，可士兵已經墜落懸崖了。

對不起。

「不，雨果！」淒厲的悲鳴迴盪在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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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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