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如歌般的呢喃 - （上）－第12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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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聽音樂會的日子，鍾凱勛就像回到現實，每天過著平凡的生活，念書、吃飯還有睡覺。去江雷亞家的夜晚，總是像夢境一般不斷在他腦中回想。

――下一次音樂會是晚上七點開始，我們要約幾點？

鍾凱勛傳送完訊息，將手機塞回口袋，打開便當準備享用。

「陳亮縈呢？」

因為平常她都最早到，今天卻意外地沒看到人。

趙譽千邊把檸檬擠在炸雞上回答：「喔，她臨時被老師推薦要參加木管五重奏……就是有長笛、雙簧管，還有……」

「我知道木管五重奏。」鍾凱勛笑著打斷他。

趙譽千鬆一口氣，繼續說：「總之因為校慶要表演，所以她得抓緊時間練習，最近就不和我們吃午餐啦〜」

褲子口袋裡傳來震動。

――六點可以嗎？

總是很簡短又快速的回覆，鍾凱勛回傳OK的貼圖。

「你最近好常滑手機喔。」

「有嗎？」

「交女朋友了？」

鍾凱勛歪著頭回答：「沒有啊。」

「我有看到你連上課也會偷看，小心被老師抓到喔。」

「我也只有看一眼，不會被發現吧。」

「等誰的訊息嗎？」

「算是吧。」

鍾凱勛若無其事看回手機，對方已讀他的貼圖。江雷亞意外是個見面可以聊很多，但在通訊軟體上總是回答超簡短的人。訊息總是在兩三句你來我往之後就會句點，鍾凱勛也不知道是否要開啟另一個話題。如果聊一些瑣事，他會覺得煩嗎？自己對於他而言，又是什麼樣的角色？

鍾凱勛忍不住胡思亂想。

事實上他們兩人之後又去看了一次音樂會，一樣沒有遇到姊姊，一樣也去了江雷亞家。

鍾凱勛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再次要求去他家，這個請求變成了一種暗示，江雷亞依舊立刻露出苦惱的表情，但最後也沒有拒絕。明明說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歡他，卻又提出這樣的要求，江雷亞說不定覺得他很莫名其妙。

江雷亞家深藍色的床單和被套，成為鍾凱勛能夠恣意解放的場所。被對方撫弄的快感是把整包菸抽完也得不到的，另一個個體傳過來的體溫，沒想到比想像中還要溫暖，暖到連心裡都被包覆著。

雖然他們從來沒有做到最後，江雷亞甚至連一次衣服都沒脫。每當鍾凱勛試著要拉開他的上衣，都和第一次一樣被他反壓在床上。彷彿被服侍般，每次都只有鍾凱勛射，但對方卻也像是同時達到高潮，與他一起喘息著。

難道江雷亞對自己沒有太大的興趣嗎？

鍾凱勛抬眼，頓時覺得趙譽千比自己單純的多。

「欸，你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陳亮縈的？」

「蛤？你怎麼……」趙譽千顯得措手不及，忍不住又「蛤？」了一次。

「很明顯啊，從你第一次提到她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有這麼明顯嗎？」

「因為你講到她的時候好像很開心，還一下子就找到她的照片，又幫她拜託一個剛聊沒多久的人要簽名。」

趙譽千舉雙手投降。「好〜我自首，我從小時候就喜歡她了。」

「那你會每天想她嗎？」

「……會啊。」

「看到她就覺得很開心。」

「嗯嗯……」

鍾凱勛壓低音量說：「然後想和她做一些事……」

趙譽千整張臉突然脹紅。「……這就不用說了，不能和她講喔！」

「我才沒那麼無聊。」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啦？突然講這個。」

「我還在確認中。」

「你會問那些問題，表示你也對對方有那些想法吧？」

鍾凱勛點點頭，「可能吧。」

「什麼可能，就是喜歡了啦〜」趙譽千像算命師一樣爽快地下結論。

「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喜歡一直都是很簡單的事啊，複雜的都是外在的因素。雖然喜歡誰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喜歡上已婚人士或是渣男渣女之類的，事情就會變得超〜級複雜。」

「不要用筷子指人啦。」

「所以說啊，如果不能好好了解對方的話，光靠喜歡是沒有用的。但光是要了解一個人就很困難了，所以世界上才會有這麼多從感情為起點的悲劇。」

「你不是只喜歡過陳亮縈嗎？怎麼這麼瞭解？」

「因為我就是那個悲劇下的產物啊！」趙譽千爽朗地笑著，「說真的，你不能讓亮縈知道我喜歡她喔，我真的還沒準備好，如果讓她知道的話我會死掉的。」

「我不會讓你死掉的。」

「哈哈哈不要這麼嚴肅的說這句話啊！」

趙譽千說完便用力拍著鍾凱勛的背，似乎是要他放鬆一點。接著便把話題轉移到他新買的遊戲上了。

鍾凱勛咬著筷子前端，思考被淡淡帶過的那句話。

吃完午飯後，趙譽千說著好想睡覺就跑回教室，獨留鍾凱勛一個人在涼亭。他側耳傾聽，雖然頂樓沒有小提琴聲，反正閒閒沒事還是決定去看看。

江雷亞應該也在為校慶表演練習吧？學校一定會安排個協奏曲當壓軸，讓他靠一把琴輾壓前面的演奏者，成為招生的活招牌。

踏著階梯上樓，總是透著微微陽光的樓梯間今天十分陰暗，顯示頂樓的鐵門是緊閉的。鍾凱勛不死心，走道緊閉的金屬門前拉扯著冰冷的把手，兩扇門之間依舊連一條縫隙都沒有。

他失望地嘆口氣後在樓梯間坐下，看著LINE上的已讀顯示。雖然用手機就可以問他現在在哪裡，但這樣會不會讓他覺得有壓力？鍾凱勛知道不是幫對方打過手槍就會自然而然變成情侶關係，況且是他自己說不知道喜不喜歡對方。他現在才覺得這句話好像很傷人，江雷亞苦笑的表情又映入腦海中。

好想見他。

彷彿聽見鍾凱勛的心聲，螢幕上跳出新的訊息。因為一直開著與江雷亞的聊天視窗，不小心直接已讀了。

「靠！」反射性跳出APP，但也為時已晚，在驚恐的一瞬間似乎看到對方說「對了，忘記和你說」這樣沒有結尾的句子。雖然懊惱，鍾凱勛還是認命地點回對話框，江雷亞這時又傳了新的訊息過來。

――最近要準備校慶表演，暫時不會去頂樓喔！如果你今天放學沒事可以來演奏廳看我們練習，我已經和工作人員說，直接從門口進來就可以了

可以看樂團練習是很難得的機會，鍾凱勛眼睛一亮，等不及似的鍵入回覆。

――我下課就立刻過去！

♪

下課鐘聲還沒響完，鍾凱勛隨即跑出教室，他隱約聽見趙譽千喊了他，但他管不了這麼多。

來到表演廳，從上次偷偷摸摸打開的門進入，門邊的陰暗處站了一位掛著耳麥的男同學，鍾凱勛朝他點了頭。

「首席的朋友？」男同學的聲音不慍不火。

「對。」

「後面都可以坐，不要到太前面。」

「好，謝謝。」

舞台上的樂團團員們都已經就位，大家各自調整自己的樂器和樂譜，雖說只是練習，但氣氛還是異常嚴肅。鍾凱勛本能地尋找江雷亞的身影，但首席位置上坐的卻是另一個人。

正當他感到疑惑時，江雷亞從舞台邊走出來，和神經緊繃的團員相反，他的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一路走來不停和團員們欠身打招呼，絲毫沒有前輩的架子。江雷亞身上熨燙過的白色襯衫，被天花板的燈光照的發亮，還沒開始演奏，鍾凱勛的所有目光就已經被他吸引。

江雷亞在指揮左側的位置就定位，鍾凱勛才意識到原來他要負責小提琴獨奏。

指揮對著團員們說道：「雖然是第一次練習，不過大家也不用太緊張，拍子穩定是最重要的。」

鍾凱勛之前沒看過江雷亞演奏過協奏曲，現在他的心情大概就像團員一樣，既緊張又期待接下來的演奏。

全部團員準備完畢後，江雷亞收起笑容，把小提琴架在肩上。此刻的他看起來特別冷酷，鍾凱勛不知道他是否也會緊張，但也或許他只是在醞釀情緒罷了。

江雷亞朝指揮點頭，隨著指揮的雙手落下而開啟樂章序幕。

一開頭便是小提琴的獨奏，琴聲宏亮絢麗，可以展現江雷亞的實力又很符合他給人的感覺。

孟德爾頌的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

鍾凱勛之前曾聽過法國小提琴家現場演奏這首協奏曲，時而浪漫時而激昂，他很喜歡這首曲子。

這次的演奏風格和那位法國小提琴家截然不同，江雷亞滿腔的自信充斥在每個音符上，扎實且深厚，尖銳但滑順的高音，讓鍾凱勛深吸口氣。

接著獨奏暫時停止，江雷亞閉上雙眼抬頭，享受著樂團的演奏。

不愧是幾乎每位小提琴家都想要演奏的曲子，若能巧妙掌握不同的詮釋方式，馬上就能呈現出極具個人特色的演奏。

自己能夠喜歡這樣的人嗎？他是如此耀眼、炫目，對夢想堅毅不拔，朝著內心的目標前進，和他完全是不一樣的。如果把單純的喜歡，傾注在這個自己不甚了解的人會怎麼樣呢？鍾凱勛回想剛才趙譽千說的話。

獨樹一格的琴聲再次流洩而出，江雷亞隨著樂曲的情緒變化緊皺眉頭，鍾凱勛出神地將這模樣與他在床上像是要高潮的表情重疊在一起。

旋律逐漸變得柔和，微微帶著一點憂傷，似乎在訴說無法向對方傾吐的感情。鍾凱勛不時夾雜著自己的情感，強烈的投射心理已經無法準確解讀演奏者的心情。

小提琴聲包圍著鍾凱勛，像是對方的體溫，另他想念起江雷亞觸摸自己的感覺。

時而激昂、時而溫柔。

拔尖的高音讓人心癢，沉穩的音調彷彿江雷亞在耳邊的低聲呢喃。

突然一陣壓迫感竄至胸口。鍾凱勛迅速站起，他感覺到自己臉頰滾燙，再待下去的話似乎胸口的某種東西會爆發開來。

太危險了。

「抱歉，我不太舒服，想先出去。」

「……沒事吧？」站在門邊的男同學似乎很驚慌。

「沒關係。」

鍾凱勛深深感受到自己迫切地想要江雷亞。他的琴聲、他的吻，甚至是他的身體。

他逃出了表演廳，樂聲在自己身上掠奪的觸感，在隨著厚重的門關上的瞬間戛然而止。

他快步走往一樓，直到大廳才停下來。微涼的雙手摸著臉頰，強烈對比的體溫凸顯身體的炙熱，制服底下不斷冒出汗，他稍微拉開勒著的領帶透氣。

推開演奏廳一樓的玻璃大門，帶著寒意的秋風襲來，這才稍微冷靜些。然而冷靜之後，塞滿胸口的慾望依舊沒有停歇。

想要被江雷亞擁抱，甚至是更多的交纏。多希望自己宛如一首樂曲般，讓他細細地解讀著自己的身體和內心……

胸口緊縮著，伴隨脹痛。

連續的沉悶震動聲中斷他不停膨脹的思緒，鍾凱勛看都沒看手機螢幕，焦躁地直接接起電話。

「你在哪？還在學校嗎？」江雷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跑著。

鍾凱勛吸著鼻子回答：「我在演奏廳後面的步道。」

「為什麼聽到一半就跑掉了？聽說你身體不舒服？」

「對不起，演奏中的時候離開。」

「到底怎麼了？」江雷亞強勢地問。

鍾凱勛垂下頭，閉上雙眼說：「我想問你，剛才演奏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呢？」

江雷亞沒說話，跑步的聲音也停止了，只剩下喘氣的聲音。

「……我想到你。」江雷亞的聲音小到像是自言自語。

「你原本就打算這樣，所以故意叫我去聽的嗎？」

「不是，是我不小心的。」

再也無法忍耐了，鍾凱勛深吸口氣。「江雷亞，我想要你。」

「真的？」

身後傳來與電話裡相同的聲音，一轉頭，江雷亞就站在他眼前。

鍾凱勛凝視江雷亞，對著電話裡說：「真的，我想和你做愛。」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3nZKs3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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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第12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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