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映月 - 柒趙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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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嬌小而勇敢的女子，他還有著正面的評價和好感的。她有著許多身份，一個孩子的母親，現任門主夫人，家族內最有爭議人物沐遙的姐姐，同時又是他的師姐。而在這些的身份的表現上，她做得幾乎算是完美，認真又正直的性格把傅家裡裡外外都打理的好好的，為人又不失女性的溫柔與同理心，這點與傅春華來說有著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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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是一個很容易讓人有好感又不失尊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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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師姐，等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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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啦。」沐楷雯帶著一貫的親切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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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陽師弟那日說的，你記清楚了吧，只是這去東京，除了找尋青葉書的下落，師姐這邊還有些事要交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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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訝異的表情，他不覺得沐楷雯該這麼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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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說的不清楚，來，隨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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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劍谷的閉關地點是傅家的機密所在，對於一般的傅家弟子可以說是一個神祕的禁地，只有家族的長老和傅家直屬嫡系弟子才能進來。趙無愧雖知道這個地方，但入家族已有七、八年之久的他也不曾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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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這裡不太方便吧，我還是迴避吧，有什麼事情直接交待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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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楷雯搖搖頭，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種堅定的訊息，道：「既然這件事都要交待你去做了，再對你遮遮掩掩也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你也快成為我們傅家的人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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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雪白的小手突然握住了他，帶著某種欣慰的語調：「你和瑩兒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雅心和我都覺得你可以好好照顧她，你年輕上進，武藝在家族同輩也是頂尖，容貌和品德也無可挑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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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宛如像個喜悅自己兒女終於長大成人的母親：「其實以你這麼好的條件，又已經加入家族多年，家族本該好好器重你，可是這些年你雖無犯錯，但與族內的關係卻一直表現出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以致長年不信任你。幸好瑩兒那丫頭改變了你，你們的關係讓家族相信你是在意秦嶺這片土地，在意傅家裡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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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和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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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你用不著擔心，傅家雖然傳統，但也非冥頑不靈，你們雖差了一輩，但年紀相差不大，相處起來比起叔姪更像兄妹，我們都能體諒。尤其在承英死後，瑩兒需要一個男人來照顧好她，雅心對你也是相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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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趙無愧心想，他這些年來一直和傅家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行事低調謹慎，家族內真心喜歡他的人怕是只是傅瑩，又怎麼會在一夕之間有了這麼大的改變？答案肯定是在映月樓在那天殺了太多的年輕菁英，傅承英、賈儀、杜芳等。這讓他們不得不改變策略，去相信像自己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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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任務，把瑩兒也一起帶去吧，你不在她身邊，她整個人都心神不寧的，你是這丫頭初戀，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愛上你了，你可別姑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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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這時沐楷雯才滿意地鬆開了手，不知怎麼的，他發現自己的手裡已經滿是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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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就進來吧，這裡面有我要給你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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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楷雯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那個窄小的石門裡，趙無愧抬頭看了看四周，寒冷的冬夜裡除了一點鳥叫聲外就是一片寂靜，他聽說過這裡有著守護淬神谷禁地的長老，此時的能見度讓他也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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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鑽入了石門，起身一見就是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窄小通道，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一點微弱的空氣流動聲，還有女人的細小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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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放在門口處的火把，緩慢地往深處移動，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裡若有埋伏，這個洞穴將成為他永恆的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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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愧，這裡的地形很安全的，幾十年來沒發生過意外，你快點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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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暗罵了自己一聲，都已經決定要進來了，卻還惺惺作態，怕有人會害自己，不是自相矛盾了嗎？他一咬牙，克服了自己潛意識的恐懼，飛速地奔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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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輕功很好，轉瞬之間就到了盡頭，盡頭處的空間光線要充足多了，除了放了許多火把外，上面也非全完密閉，月光從缺口處傾洩而下，給這裡又增添了幾分神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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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吸引他注意的是，在石室內中央的一把劍，劍身泛著淡藍色的光輝，周圍更是縈繞著薄薄的白霧，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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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華劍，傅家的的傳世之寶。近來更添了一擊而敗有天下第一人之稱的公子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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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愧，快過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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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感嘆著那把神兵利器，傅楷雯已經站在一塊土黃色的石板面前等他，他只能快步過去，期間他還是伺機觀察了周圍的樣子。這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太特殊的東西，一面放滿書籍的牆，幾張一般的桌子，並沒有什麼傳說中會刻在牆上某處的武學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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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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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本來是可以移動的石板，裡面是專門修練的內功房，但可能是年久失修，突然開不了。我明明上次來還可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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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楷雯蹲下，撥動了一下機關處，但石門還是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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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們還是用推的吧。你從那邊，我從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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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合力一推，石板開始有點動靜，這讓她馬上高興起來，她喊著趙無愧用力一點，於是他暗暗加上了一點內勁，他可不想在這裡秏上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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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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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發出移動的響聲，女人這時也已是滿身是汗，終於，門口已經挪出了可容一個人過的大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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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說時遲那時快，石板竟突然就往她的身邊倒下，被幾百公斤重的物體壓中了，後果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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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太多，當下立即反應過來，一個箭步就將沐楷雯嬌小的身軀抱在懷中，往後退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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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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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石門轟然倒地，激起一陣土灰，看著這個大塊頭，趙無愧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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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無愧，你救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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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伊人發出微弱的聲音，他沒回過神來，只是點點頭，說：「真的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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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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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低頭看著被他抱在懷裡的女人，白皙的肌膚透出些許紅暈，還伴著不少的汗水，他這才發現，沐楷雯雖然已是三十好幾的婦人，但保養得已，膚況看起來就像是二十幾的年輕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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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了，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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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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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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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功房，顧名思義就是修練內功的地方，這裡地方很小，也是幾米見方，但這裡的隔音極佳，確保了修練者不會受到外界的打擾因而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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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看起來很一般啊，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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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著這內裡光滑的石壁，不由得讚嘆這個作工之精細，不愧是秦嶺傅家這個百年家族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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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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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到一塊石磚，顏色有異，與周圍的土黃不同，這裡的色相更深，呈焦黑色，他順著表面輕輕一碰，就像碰觸沾水後乾涸的泥土，化成粉狀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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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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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內力震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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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內功，傅家最有名的是快劍，正所謂心劍合一，快劍無痕，內功心法多以輔助清除心之中雜念，以達心純念一，並不以和對手強碰內力為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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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所見之物，卻明顯是被更加渾厚的內力所傷，更別說此內功能將石化成焦炭，如此陰狠的力量怕是更為邪門的功夫，非正派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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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練功房，有幾個人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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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楷雯搖搖頭，說：「不多，屈指可數，除了幾位長老就是承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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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並未言明，但此時趙無愧已經知道她想表達的東西了，幾位長老年事已高，練功時間本來就少，而且近幾年來，一直熱衷於閉關修練內功的人就是傅承元，若要說最有可能的人是誰，那就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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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兩三年，承元他的功夫一直沒有進展，他一直很心急，他也多次告訴我，覺得傅家不能再修練華爾不實的劍法……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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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這不是妳的錯，掌門師兄只是急躁了點，等過些時日，他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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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低著頭道：「我怕來不及了，這次他帶著月兒一起出門，我怕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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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難道不是妳希望她能到城裡讀書寫字，不要再過江湖的生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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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說：「我是這麼想的沒錯，他告訴我的也是他要幫月兒安排嫁給康王的兒子，然後在京城安置下來，待她長大後成親，但有件事我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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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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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承元他的脾氣就是從和康王開始有來往時開始的，我沒見過他的人，但聽說他和映月樓也有所關係，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認識承元的，每次我和他提起康王的事，他就不願意多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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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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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兄，剛剛真是多謝你，救了呃……我家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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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一時無語，他完全不知道這時該稱呼這個原本就已經用了假身分的沐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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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太客氣了，這是在下份內之事，恩師常說，習武之人，自當該以鋤強扶弱為本。對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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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小妹謝過楊公子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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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總算回復到了平常的樣子，但他還是不覺得在青樓裡用女子的身份會是個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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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唐姑娘，舉手之勞，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楊元之爽朗一笑。「姑娘姓唐，莫非是川蜀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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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子去過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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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他很快否認，說：「恩師來自川蜀，常常跟我提起家鄉的事情，所以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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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請教尊師大名？」沐遙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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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請容在下保密，恩師他一向漂泊不定，也不喜與他人接觸，交待我不能透露他的姓名，還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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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沐遙臉上露出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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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趙無愧突然插話，道：「楊兄應該是天楚山莊的人吧，我看楊兄身上的佩劍，像是我某位江南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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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楊元之頓了頓才說：「趙公子果然博學多聞，天楚山莊不像是貴方秦嶺傅家，在江南也並非有名的勢力，你卻可以一語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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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僥幸而已，我只是想起了那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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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楊公子今天又怎麼會來景福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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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顯然對這件事更感興趣，她雙眼緊緊盯著對面的英俊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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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事……」楊元之猶豫了片刻，臉上看得出些許的緊張，但趙無愧並不覺得那是因為怕自己在陌生美麗女子出糗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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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今天是陪康王殿下過來，畢竟今天師師姑娘會在景福樓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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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沐遙眼睛一亮，道：「是開封府的康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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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普天之下也沒有第二位了。」男子點點頭，繼續說：「說來慚愧，在下剛來京城不久就用光了盤纏，幸得殿下賞識，留在殿下府中當客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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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顯然對他為什麼到康王手下效勞不感興趣了，轉過頭挑釁地瞥了趙無愧一眼，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他也知道她想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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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康王手下做事，楊兄武藝一定不凡，改天可要請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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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楊元之又謙遜一番，道：「天楚山莊與四大派之首的秦嶺傅家，怕是有雲泥之別，在下怕趙公子要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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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她向來討厭這種虛假寒喧，直接切入中心：「剛剛楊公子提到師師姑娘，剛剛鬧事的男子也提到了她，她是景福樓裡這麼有名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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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姑娘有所不知，師師姑娘全名叫李師師，是這景福樓裡的頭牌歌妓，人長得極美，歌喉又有如黃鶯出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裡許多客人都是慕名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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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李師師長相極美，沐遙雖然只是微微一笑，但趙無愧心想，平時就自負貌美無雙的她大概頗為不屑。但有著江湖第一美人稱號的她，也確實要比這景福樓的花魁要美上幾分。她不僅年輕幾歲，而且那雙美目裡的靈動之感，卻非養在高樓大院裡的女子所能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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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妹，為兄今天帶妳過來也是想讓妳見見她這位京城第一的歌妓，縱然她容貌不若宛妹萬一，但聽聽這天籟之聲總是不錯。你說是不是，楊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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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元之被突然點名，一下子一愣一愣的，答道：「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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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看了對面的男子一眼，眼中似乎閃過些許不滿，對她頗為理解的趙無愧暗暗一笑。在她看來，肯定不懂為什麼這個男子對一個未曾出手一招半式的男人推崇備至，而對她這樣活色生香的美人吝於一句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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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殿下到。」門口的便衣護衛不大不小聲地做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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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兩人一眼，楊元之立即起身，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與之相反的是沐遙的怡然自得，她還撥了她的一頭青絲，看來是暫時不想回來當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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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制的兩扇門被推開，首先進來的中年男子無疑就是康王殿下，年約四十幾，鬢髮已染上灰白，但高大的身材仍顯得硬朗，稜角分明的臉龐看起來相當有男子氣概，衣著是素大紅色鑲上金線的繁複圖案，那不凡的氣質說明他是位高權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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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進來的男子就顯得比較不起眼了，三十多歲，身材較常人矮上些，臉上十分乾淨，一點鬍渣也沒有，以他這樣年紀的男子來說是十分少見的，長相是稱得上英俊的，只是不知為何，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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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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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幾乎同時拱手，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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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將三人同時放入眼底，發現兩人在康王一左一右倒是頗為相稱。若非對康王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他愛好女色，他這選人方式真讓人會覺得他有特殊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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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之，今天沒出什麼亂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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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早上有個客人喝了酒在搗亂，不過只是個無名之輩不足掛齒。但也因為這件事，認識他們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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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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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這時終於把視線放到了兩人身上，在趙無愧身上的時間明顯少了沐遙很多。但這也是她想達到的效果吧，既使她現在完全不施脂粉，那份清新脫俗之美就已是景福樓內女子們遠遠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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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那嚴肅的表情露出一絲笑意，道：「元之，介紹一下你的新友人給本王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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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他抬手，一字一句道：「這位是趙無愧趙公子，師從秦嶺傅家，來京城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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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傅家？」他自言自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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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可惜那樣子和常人聽見傅家是一樣的，一點點讚嘆和訝異，沒有其他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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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位……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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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沐遙的眼神漸漸炙熱起來，看起來就像是獵人看見了喜愛獵物的神情，趙無愧不禁感覺一陣反感。這男人示愛的方式可真夠原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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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唐宛姑娘，川蜀人士，是趙公子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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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爽朗一笑：「本王今天可開了眼界了，本王也算是閱女無數，自認見過天下美女，但今日一見唐姑娘，才知古人書中所寫仙女下凡，只是見面卻在這風塵之地，也算是別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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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過譽了，我不過蒲柳之姿，聽說景福樓的師師姑娘是絕色佳人，王爺可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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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可是很少聽見沐遙自謙的，可見這個王爺赤裸裸的眼神也把她搞得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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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李師師確實是個美人，琴也彈得甚好，但在本王看來，要和唐姑娘差得多了。」他擺了擺手，言詞頗為不以為然，又突然道：「容本王唐突，唐姑娘可有婚配？還是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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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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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臉上眉頭皺了皺，這時，連康王身邊的陰沉男子都有點看不下去，湊上耳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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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過後，康王眼中的欲終於停歇一點，但反而興起了一些異樣的東西，他拍了拍自己的頭，說：「唐姑娘見諒，本王剛剛過份了，你我才初次見面，是不該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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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的神色回復了一點，回答道：「殿下是性情中人，小女子明白，能得殿下喜愛，小女子也十分榮幸，只是小女子心中早有所屬，怕是不能回應殿下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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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得恭恭敬敬，途中眼神還瞧了趙無愧一眼，分明就是故意誤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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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的眼神在場的眾人可都是看見了，康王倒是一點也沒有氣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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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兩位都來了景福樓，想必也是為了聽師師姑娘一曲，今日師師姑娘剛好回京演奏，本王也是與會者之一，就帶二位一同前去。景福樓看在本王的面上，必定不會為難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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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兄妹兩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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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的注意力顯然放到了自己的身上，趙無愧知道沐遙又給他出了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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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請。」楊元之作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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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從頭到未未曾發言的陰沉男子突然道：「還請唐姑娘記得晚上進去前先回復男裝扮相，到了表演廳裡，裡面與會者皆是京城權貴人士，若殿下冒然帶了一個陌生女子進去，怕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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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沐遙臉上表情有些疑惑，但還是形勢比人強，她還是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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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的女裝顯然比起男裝要誘人多了，而那個陰沉男的理由顯然不是好的藉口，一向放浪不羈的康王突然會在意起他人對他看法了？這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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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肯定是表演廳裡有著康王也得罪不起的人。思及這裡，趙無愧心中已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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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當今大宋有壓康王一頭的人，必定就是皇上，這推測也十分合理。傳聞裡，當朝天子除了愛好詩文繪畫，更愛絕色美人，偷偷出宮來與宮外女子幽會也不是什麼新奇的故事了。如若讓皇上見了沐遙，這武林第一美人怕是要成了宮庭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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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今夜進去可別又搞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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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陛下在，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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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愧是蕭聲的弟子，才貌兼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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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亂來了，一個康王已經夠讓我心煩的了，再一個皇上我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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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手指把弄著頭髮，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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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此行本意就是要來會會康王，但場面似乎開始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樣子。趙無愧的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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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演奏廳內，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場地雖然不大，但能進得來的人更少，約莫就十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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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沐遙選了個靠後的角落位坐下，這裡容易成為視野的死角，卻很容易從這邊觀察在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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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場之後的沐遙低調許多，還帶上了兜帽，以確保別人不會看清她的樣子，也不隨便與人交談，趙無愧並沒有這些限制，抬起頭環繞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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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方那台古箏旁的男子，多半就是當今聖上，他穿著樸素，淡黃色的錦袍配上干瘦的身材，那細小的眼睛不時露出猥瑣的目光。既使就在李師師登台的前一刻，他也還是用著言詞調戲幾個年輕可人的侍女，十分享受這出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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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福樓用過午餐後，等了一個下午，終於讓他們等到了傳說中頭牌花魁的演奏時分，此樓依河而建，夜裡，運河上來來回回的花船好不熱鬧，河畔上滿滿的燈火，從欄杆邊看過去，整條河像是著了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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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可沒心情欣賞這份美麗，就在此時，康王身旁的陰沉男子過來了，他面帶微笑，但那種皮笑肉不笑讓人感覺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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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他過來，拱手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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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殿下的人，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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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余元直，是王府裡的師爺。」趙無愧雖有些不敬，但這個男子顯然相當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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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師爺，可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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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余元直客氣道：「殿下午飯特意請馮姑娘給二位加點菜，上點好酒，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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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收回了眺望河面的視線，回到了男子身上，隨口道：「趙某生在秦嶺山上慣了，在京城裡吃什麼都像山珠海味，不過還是請你替我向王爺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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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殿下素來愛結交江湖人士，趙公子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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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拐彎抹角的樣子，趙無愧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如此良辰美景，有美酒在手，卻無美人在側，實乃人間一大憾事。余師爺不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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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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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賴家父目光如炬，自小就指腹為婚，給我安排了像宛兒這樣的美人當我妻子，真乃上蒼保佑也。」他大口灌了喝了口酒，手指向天，表情說有多誇張就有多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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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啊，唐姑娘生得沉魚落雁，古今罕見。」余元直顯然不是一個好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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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師爺可知趙某為何赴京？」他故作神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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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為了遊歷天下？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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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某在秦嶺山上日思夜想，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宛兒也早已年過及笄，讓她等下去真是苦了她。雖然大功未成，但趙某還是恬不知恥地向恩師告了假，打算過年前娶宛兒過門，也免得旁人覬覦。你說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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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余元直一眼，露出了挑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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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陰沉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微慍的表情：「既然趙公子這麼直接，那在下就直說了，殿下看上的女人還沒有要不到的，還請閣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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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某一介武夫，不敢指望能對抗王府，但帶著一個女人離開失非之地，這點小事可難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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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余元直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場子，冷笑道：「閣下可有聽說過吳縣葉家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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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過。」他輕鬆道：「不知王爺是滅門抄家、奪人妻女，還是兼有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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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元直只是冷笑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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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說到滅門抄家，最有名的應屬終南山李家一案，一家三十多口連奴僕都被殺了乾淨，這李大人當年還是東南應奉局提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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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趙無愧沒再說下去了，因為眼前的男子那宛如實質的殺人目光正惡恨恨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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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元直，回去告訴你家王爺，想要我的女人，叫他自已來取，我隨時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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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那兇狠的目光一直瞪著他，直到運河上萬紫千紅的煙火在空中炸開，打破了這份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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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要到了，還請各位賓客入坐。」一聲嬌俏的女聲隨之而來，兩人就立於奏台邊，聽得是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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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余元直冷哼一聲，臉上漸漸回到了平時的陰沉，轉身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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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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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突然拉住了他，靠近了他的臉，問道：「不知道青葉書是不是到了康王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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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清楚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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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閃過一絲愉悅，但馬上就消失了，他一字一句說完，隨後拍開了趙無愧的手，冷笑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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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顯得心滿意足，回到座位上時，沐遙馬上就忍不住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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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跟他說了什麼，怎麼好像要把他氣瘋了？」少女幸災樂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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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就隨口胡扯，不過我猜對了，青葉書真的在王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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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他跟你說的？」她一臉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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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氣得不像話，再突然問他，他臉上就隱藏不住了，那分明是一臉抓到對手把柄的樣子，青葉書肯定在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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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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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聳了聳肩，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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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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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發現自己是自討沒趣，吐吐舌頭回到座位上，趙無愧看向四周，心想這讓有心人看見又要懷疑，但幸好李師師就要進場了，沒人在意這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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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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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雖然多為京城名士，但因為李師師素來也是出了名的高傲，鮮於見客，所有也有不少人未見過她，幾位年輕才子更是已經吹起口哨，顯得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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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漸漸暗了下來，原來是一旁的侍女們，把一支支的蠟燭吹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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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位青衣侍女的陪伴下，女主角終於粉墨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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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一身白衣薄紗，半透明的質地讓清純與性感並存，同時襯著她如細雪般的白嫩肌膚。但如此可人兒此時臉蛋上竟就無一顰一笑，平靜如水，蒼白的雙頰有種楚楚可憐的病態美。她的五官確實不如沐遙這等絕色精緻協調，但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殊氣質，在青樓裡的確少見，也是她對男人最致命的吸引力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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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見過各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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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眾人在她進來後多半屏氣凝神地注意著她，那若有似無的簫聲搭配著樓外河面上的絢麗煙花，把場面的氣氛烘托地極好，每個人此時此刻地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待她彎下身溫婉地行了一禮，整個演奏廳都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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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真乃天仙下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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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某這銀子花得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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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內一時充滿了熱絡地討論聲、鼓掌聲、讚美聲，更多的是青年才俊的熱血告白，他們狂熱地吼叫著，彷彿誰喊得最大聲，就能和師師共渡一夜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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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還真矯揉造作啊，出個場都要搞這麼多行頭，又是煙火又是音樂的，怕是花了不少銀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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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沐遙冷冷地評論，他笑道：「不只女人愛這氣氛，男人也愛，而且在場這些東京名士一晚上花的銀子，怕是這個百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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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不再說話，咬著幾顆葡萄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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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段時間，狂熱的士子們才終於冷靜下來，雙眼依然注視著場上的仙女，幾個人已經忍不住抱過侍候著的少女們，開始上下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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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對著眾人又行了一禮，用那溫婉動人的聲音道：「師師謝過各位大人的垂愛，無奈師師只有一人，無以一一向大人們回報。師師此次回鄉省親，路上偶有靈感，便譜了一曲，極為喜愛，還望大人們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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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李師師落座於古箏後，纖纖玉手宛若凝脂，染成粉紅的修長指甲劃過琴弦，優美的琴聲已破空而出，一時間時間彷彿凝固，只剩台上伊人悠悠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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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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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輕啟紅唇，歌聲清脆明亮，讓人不禁想著這個看似瘦弱的身軀竟然發出這麼渾厚的嗓音來，剎那間，本來雄壯的樂曲卻急轉直下，變成了一首像是訴說著兒女情長的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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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歌壇大家似乎才正式展開她的魅力所在，這類令人哀愁的曲調才是她最能打動人心的一刻，那微微皺起的眉頭配上傷感的演奏讓眾人似乎都進入了她的那個小小世界，見證人世間一幕幕的悲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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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音微弱，已到了結尾處，趙無愧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眼角處竟有兩行清淚，而李師師的歌曲，竟然無一處有詞，全都是無意義的狀聲詞。也就是說，是她讓自己進入了她的世界裡，而她的世界，由他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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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有了時，李師師手指劃過最後一調，那瘦弱的身軀悠悠起身，不堪一握的纖腰向前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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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如痴如醉的觀眾終於一個個醒了過來，從稀稀落落的掌聲到激情熱烈的讚嘆之聲。趙無愧面色凝重，她不僅有貌更有才，當得起景福樓花魁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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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看著沐遙，她連忙偏過頭，不讓他看見她那已經泛紅的淚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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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她的確有她獨道之處。」她眉頭微蹙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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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趙無愧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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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不僅貌美無雙，這歌聲更是勝過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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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亂說什麼，師師姑娘的才貌怎能相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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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再給我們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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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京城士子們一陣亂烘烘的，台上的李師師卻有驚人之舉，她離開座位，讓幾位侍女上台將那把貴重的古琴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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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要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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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再唱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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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一個演奏廳像是炸開了，突然，一名中年男子走到正中間，用他那低沉的嗓音道：「各位稍安誤躁，讓師師姑娘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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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渾厚的聲音就像是在眾人腦中響起，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楚。沐遙與趙無愧相視一眼，都明白對方想說的：這男人的內功好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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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個康王爺並不是只是個貪玩好色之輩，趙無愧想起了自己挑釁的話語，不自覺地繃緊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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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沒有說話，那蒼白的臉看起來又更顯得病態美，她指了指身旁的一個青衣侍女，眾人的眼光才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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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想跟各位大人說聲抱歉，今天的嗓子不太舒服，所以不能再給大人們唱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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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下的汴梁名流一下子噓聲四起，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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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師師姑娘也不想給大人們掃興，所以決定出一道題給大家猜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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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聽眾一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不時交頭接耳問問他人是否有過類似經驗，而這時，台上的李師師終於和青衣侍女溝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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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說，請大人們依剛剛那首曲子的內容來猜猜，這首曲是在說的是什麼事，又在哪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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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太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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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這首曲又沒詞兒，怎麼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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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們竊竊私語，幾乎都搖頭表示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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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姑娘此時又道：「師師姑娘說，在場猜出答案者，表示該位公子與她是心意相通之人，她今夜願與公子同床而眠，共渡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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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宛如一小池塘丟入一塊巨石，掀起滔天巨浪。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夢想過與這京城第一名妓來一夜刻苦銘心的愛戀，不知多少人一擲千金就為了摸摸李師師那粉嫩無骨的小手，而這樣的機會幾乎沒有這麼靠近自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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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又說了，為了怕有肖小之人亂猜，破壞了這份美意，每猜錯一次，就要付上一千兩白銀，因為她相信真正心意相通之人，只會一次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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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原本眾多躍躍欲試的京城士子又開始猶豫起來，雖然嘴裡說是為了師師姑娘可以一夜而花千金，但一千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許多士子一年花費也不到千兩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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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我又看不起她了，這不是擺明了坐地喊價嗎？就差在自己身體上標個價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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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遙嘴裡又嘟噥道，趙無愧卻是搖搖頭說：「這可不一定，大宋治下，天下共分十五路，路下又分無數州府，真要算起了來有上百個，再加上要猜中故事，嘖嘖，怕是開了天子寶庫都買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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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噍，那裡就一個。」沐遙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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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猜的人倒也不是當今大宋天子，而是一個看起來足有五十的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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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某猜想定是師師姑娘與哪位士子相知相戀後所譜，就在這東京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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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了無新意的答案，但確實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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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信心十足，但回覆是無情的否定，他也只能摸摸頭，拿出千兩的銀票來。他也許人生就沒下過這麼大的賭注，既使獲利也是十分令人羨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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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明白陛下聖駕在此的，不是閉口不言就是早就不在了，剩下的大多都是年青士子或是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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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又有幾個人猜了，但無意外都是失敗收場。有幾個人氣得當場就離開，而皇上本人也猜了兩遍，雖然也是錯了，但他也只是拍拍頭，就願賭服輸地拿出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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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過去，猜的人越來越少，漸漸的有人冷靜下來，發現這是個陷阱，只是個李師師丟出的軟釘子，要他們知難而退。於是越來越多人臉上帶慍地離席而去，剩下的只剩不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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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俺，俺一樣猜是男女情愛的事，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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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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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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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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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略帶著鄉音的肥胖男子竟一連就猜了十次，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那紅光滿面的臉汗是大滴大滴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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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方，十次啦，你這蠢貨，拿得出一萬兩銀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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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同伴幸災樂禍起來，臉上滿是嘲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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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囉說，俺還猜，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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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突然一下子說不出話，就這麼直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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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賈方，你這小子不會是嚇死了吧，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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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臉，但依然是動也不動，直到突然的一聲轟雷般的打呼聲才讓大家明白發生什麼了，頓時又引來了一陣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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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說了，賈公子是喝了酒，睡瞇糊了，剛剛猜的就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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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同伴忙不迭地向李師師道謝，同時把那肥胖的身軀拉了出去。此時場上剩下的，就只剩皇上、康王爺、余元直，從頭到尾都顯得十分拘謹、一言不發的楊元之，還有沐遙趙無愧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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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公子想要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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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侍女發問，她環顧四周，正要向李師師回報什麼時，趙無愧突然起身，向場中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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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姑娘前不久可是回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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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點點頭，剛剛在說明題目時就已經說過，但注意到的人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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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師師姑娘的家鄉是在蘇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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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玉容清冷，依然一言未發，隨後緩緩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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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就覺得奇怪。幾年前游歷天下之時，到過江南各地，在一處漁村裡曾聽過類似的曲調，然比起師師姑娘的曲子要輕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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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愧的話平平淡淡，但一言一句裡都包含著強大的自信。他看了角落的沐遙一眼，那雙深邃地黑眸似乎正告訴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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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可是要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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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抬起頭，那炯炯有神的雙目盯著他，那怕是旁人都感覺得到那股威壓之力，正警告著他不要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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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對不住了，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如梗在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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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迎上了李師師明亮的眼睛，這是今日兩人第一次注視著彼此，那裡正訴說著怎樣的故事呢？三分的期待、三分地害怕還有四分說不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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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思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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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臉上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次微笑，蒼白的雙頰飛上一絲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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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趙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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