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盧比買沐浴乳和洗髮水,比出租房間更賺錢吧…」我耿耿於懷頭髮上洗不掉的磨砂粒子。
「他可能以為妳要他幫妳洗澡!」余莉紗笑著說。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思索著她的說話,小男孩雖然貧窮,他私吞了房間租金的10塊錢,卻堅決不為100盧比出賣自己的身體,多麼有骨氣的一個人。我想起了J先生,同時也想起自己有多麼的可笑和廉價。
高中文憑試開考的前幾個月,我剛滿18歲。
帶著純粹的好奇和自以為早熟的任性,我拉著余莉紗去了我們生平的第一間踏足的酒吧—VIRUS。晚上八時多,酒吧的客人寥寥可數,只有我們兩個還未入世的女孩和角落的一枱人。
「妳們要喝些什麼?」酒保是個看起來溫文儒雅,二十多歲的青年,我們後來都叫他文文。
「隨便一杯雞尾酒。」我們對酒精一竅不通,就讓文文為我們決定,「我要多酒精的。」我補充。
「我要喝起來沒有酒精味道的。」余莉紗接著說。
過了不到十分鐘,文文捧著兩隻高杯走過來,一杯紅茶色,另一杯奶白色,「長島冰茶。」他遞給我紅茶色的酒杯,把奶白色的那杯給了余莉紗,「妳的是雪球,希望妳們喜歡。」
長島冰茶這個詞我一點也不陌生,早就在當年紅極一時的女歌手楊千嬅的歌裡面出現過。據說她一次失戀的時候一口氣乾了八杯長島冰茶,然後就有了《可惜我是水瓶座》這首歌。
文文說入面有伏特加、琴酒、蘭姆酒、龍舌蘭、橙酒,是酒精濃度很高的烈酒,一不小心就會喝醉,所以也叫失身酒。那天晚上我喝了三杯長島冰茶,只覺得喝起來像加了檸檬的可樂,幻想著自己是個千杯不醉的烈女。
後來我喝了一段時間的檸檬可樂,直到遇上J先生。
VIRUS的長島冰茶沒有讓我失身,卻令我狠狠的失了心。
認識J先生的那天是星期六,我一如以往的穿著小背心緊身褲走進酒吧,和文文打了招呼,他如常為我調了一杯不太烈的檸檬可樂,「不要喝醉。」他每次都會叮囑我。
自從第一次喝了那杯長島冰茶,我也都沒有點過其他雞尾酒,我把這杯酒當成我們之間的默契,是屬於我倆的小秘密。我沒有很常找他聊天,只是堅持隔個星期都來點一杯酒,遠遠的觀察在吧台後面工作的他。
我知道,自己心裡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
這時候,酒吧的點唱機播放著陶喆的《愛很簡單》,文文終於完成手頭的工作,拿起麥克風跟著唱了起來。我帶著醉意看他唱歌的樣子,隱約瞥見他也在看我。有沒有可能,剛好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不知什麼時候我身旁坐了一個人,「妳好,我叫J先生。」
「你好。」我看著面前的人,不高不瘦的身形,皮膚很白,有雙很大的眼睛。
「如果我用三支飛鏢擲中紅心,妳就做我女朋友。」他打趣著說。
「不要,為什麼?」我揚起一邊眉毛,心想著這就是成年人的搭訕方式。
「那麼不做女朋友,妳要答應和我約會。」他說完就徑自向鏢靶走去。我笑了,就這樣落入了圈套。
結果J先生自信滿滿的擲出了手上的三支飛鏢,不但沒有正中紅心,甚至連鏢靶都沒有碰到過。他一臉尷尬地望向我,我急忙別過頭去裝作沒有看到,喝了一口檸檬可樂。避開了眼神,但揚起的嘴角以及藏不住的笑意出賣了我。
他笨拙的獻技沒有擲中紅心,卻擲中了我的笑點。
那天晚上他牽著我的手離開,截了計程車送我回家。臨離開酒吧的時候,我尋找文文的身影,他遠遠地望見我,彷彿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最後別過臉去跟旁邊的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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