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風華錄 - 楔子（三）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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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三）

子衿六月

Mar 9, 2022

131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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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一早，雜物間的門被「唰」地拉開，清晨的陽光照入，惹得菊理忍不住抬手遮擋。

「懶骨頭，還不快起來！」老闆娘說。

菊理站起身，撢了撢衣服上的灰塵，就要朝廚房方向走去，但老闆娘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等會兒，妳先去替我跑腿，回來以後再給妳東西吃。」

「我這副模樣出去，丟得可是炎華屋的臉。」

「我當然會讓妳換身衣服，不過，要想吃飯就必須先完成工作。」

菊理心裡明白，鴇母是故意刁難自己，所以她什麼也沒說，就逕自回到房裡梳頭、更衣。

「玄關有把斷了弦的三味線，妳把它拿回教坊去。」

「知道了。」

由於還不到送客的時間，所以街道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全然看不出昨晚人山人海的樣子。

菊理朝教坊內望去，但裡面漆黑一片，沒有半點響聲。叫喚幾聲，也不見有人出來應門，無奈之下，她只能抱著三味線在門口等候。

兩日沒有進食讓菊理渾身乏力，忽然，一股暈眩襲來，她無力地向後倒去，恰好撞上一個路過的行人。

「對不起……」

菊理正要向那人鞠躬道歉，但頭暈目眩的感覺使她不禁向前踉蹌幾步，所幸對方及時扶住她的肩，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謝謝。」菊理仰頭看向對方。

只見逆光中，依然清晰可見那人深邃的輪廓，如墨的髮隨意地紮成一束；眉眼微微上挑，雙眸的顏色像是銅棕裡揉進了金光，看上去既神秘又充滿野性。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男人盯著菊理，突然低喃一句。

聽著陌生的語言，菊理忍不住微微蹙起秀眉。

對方注意到她疑惑的神情，掛起微笑，說：「妳現在感覺如何？」

「已經沒事了。」菊理收回目光，直起身子，向後退一步。

「那便好。」男人看著她手裡的三味線，接著問：「妳在這間教坊工作嗎？」

「不是，我只是奉命前來送東西而已。」

這時，教坊大門被「喀啦」地拉開，一名中年女人抱怨道：「天都還沒亮就來工作，真是……」

「看來妳的使命終於可以結束了。」男人輕笑。

「好像是的。」菊理回頭看一眼敞開的門，然後對男人說：「感謝你今日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菊理欠身致意後，便轉身進屋。

教坊內，中年女人點起煙桿，慢悠悠地吐出煙霧，「這大清早都還沒到妳們送客的時間，可有什麼急事？」

菊理遞上手裡的三味線。

「就為了這點小事？看來是惹上自家老闆娘了。」女人小聲嘟囔，而後伸手接過三弦，說：「罷了，稍等。」

她一邊修理，還不忘八卦道：「方才那位少爺長得可真俊，是妳的客人嗎？」

「不是。」

聞言，女人停下手上的工作，怪異地看著菊理，「不是嗎？可我在二樓時，見他在不遠處注視了妳好一陣，我以為是妳的客人。」

菊理蹙起眉頭。他為何要在暗中觀察我？

「妳也不必多想，興許人家看上妳了。」女人換上新弦後，接著說：「若能有機會讓這般風流倜儻的男子相中，未嘗不是一樁好事。」說罷，她將三味線交還回去。

菊理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輕聲道了謝。

臨走前，女人叫住菊理，問：「妳從哪裡來的呀？我總得找妳的老闆討這筆費用吧？」

「炎華屋。」

「好，我記住了。」女人目送菊理離去。

直到菊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女人才關上大門，從教坊後門走向一處昏暗隱蔽的小巷。

巷弄中，剛才與菊理接觸的男人正在此等候。

「如何？」男人開口詢問。

女人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略顯激動地問：「你究竟何時才要替我尋找女兒？」

「『替你找到女兒』是報酬，而報酬只會在交易完成之後支付。我至今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我們之間的交易尚未完成。」

「從答應與你合作至今，我找了不下十數位遊女，可你各個都不滿意。你到底要找什麼？」

「我當初應該已經把條件說得很清楚了。」

女人苦笑一聲，「哪個女人不想逃離這裡？為此不惜豁出性命的大有人在！」

「一條金魚奮身躍往魚缸外，最後渴死在路上，確實勇氣可嘉，但不夠理智；其他金魚待在缸裡，想瞧瞧外面的世界，但終究不過是『想』而已；我要的，是能等待天降大雨直到雨水淹沒道路後，才跳出來的金魚。」

他轉身面對女人，接著說：「現在告訴我，她在哪？」

「她是炎華屋的人。」女人嘆道。

男人得到想要的答案，頭也不回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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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楔子（一）

#2 楔子（二）

#3 楔子（三）

#4 楔子（四）

#5 離開遊廓

#6 從火坑跳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