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的戀愛風景線 - 火星逆行

我叫白螢，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的名字，這是你跟我說的。在那場婚宴你看到我時，我正被一群連稱呼都叫不出來的親戚暗暗取笑我戴著的項鍊不夠體面。為什麼我會知道，因為那個雙下巴的女人，邊斜看我的頸飾邊跟她旁邊那個卷髮的女人談論著我家的是非。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xNBDHPsQ
女人好麻煩。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xSuvUSok
我媽第三次嫁人，我快要受不了，她有新的男人時我都想故意躲開。我不想回家，我不想見到那一些事，你知道的。我很愛我媽，我也想她擁有愉快的婚姻。這次她的新男友，不，已是她的丈夫了，聽說是她在酒吧裡認識的英國人。起初媽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工作也不知道，認識了大概一星期，他們就決定結婚了。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6pBYsfML
這樣的媽總是成為親友的話題。我媽是個漂亮的女人，總是認識不同的人。老實說我不覺得她要結婚有什麼錯，只要她不干涉我的事，我就不再理會。你知道的，我媽真的好多事，但這種性格在男人眼中，會覺得她體貼，樂於助人。我媽簡直是虛偽到一個點。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xLW5AZtC
總之，她就是個這樣的人。什麼？你不同意？你說我太武斷，是我不明白她？你錯了，只有我最明白我媽。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NLUNRdUT
當時你看見我，我也正好望向你的方向。你上前跟我打招呼，你叫我白螢小姐。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J2CmIRsJ
要不要到外面走走，你說。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Z5WiQUMK
我不想面對這班女人，於是我馬上站了起來，和你一起去了會場外面的湖邊。我不認識你，但出於你對我的了解，使我覺得困惑，我不是什麼名族，但你卻願意去了解一個這麼平凡的人。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ThHejo5f
你說你從前起很留意我，因此你把握和我見面的機會，你謊稱你是我的大學同學混進了婚宴內，而名單上竟有你的名字。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將你的名字加進賓客名單內。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Xa8WMaLx
你很不好意思地說你在我上的大學課裡當旁聽生，你更說你知道我的課程時間表。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A6VW1sQY
我嚇了一跳。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yQKKds2m
不難找呀。你說。這樣的東西很好找。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I47unv9J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vGZKWGkR
「我很想知道妳是個怎樣的人。」你說。「這樣的母親生下來的孩子到底會是這樣的人呢。我很好奇。」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BQh3vDS7
以我所知，我有個同學會帶著孩子一同上課，十九歲已有個三歲的孩子，你怎麼不去問問她的事。你說你也知道了，那個同學叫梓，先前在美國回來後，又生了一個孩子，起初因為有了這個孩子，她才和她當時的男朋友結婚，事實上他們的感情已經消逝了。但是，孩子的存在比他們的關係更加重要才結的婚。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qB2eUggl
人言是可怕的東西，你很同意。你說同時是人言，你才了解我，以及我身邊的親友這麼多。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Tz9aa6ep
你哪知道事情本來的原貌？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Mqg9cy5A
「故此我想把握和妳談話的時間。」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a15oAYYo
你將你的手機號碼交給我。很有誠意地。居然是手寫。這個智能手機年代，你居然用手寫。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eKnMhibp
我當著你的面前撕碎了它。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fA7SBT0R
你的臉上若無其事。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rjy4df1U
你笑了笑。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ol3fvkwh
「沒有男友吧？」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d8sWPydN
看著碎紙，你這樣問我。

「你以為我會答應你？」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07XM7aQtv
「我喜歡向難度挑戰，白螢小姐。」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FSbTudME
你笑。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e4YBdNnk
我沒有理會你，我徑自走向庭園。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YT5uWhOP
但你卻在後面追上來。

「白螢小姐。」

夜，庭園亮起了燈。湖水倒影映出我一頭白髮，深紅的眼瞳和雪白得驚人的肌膚，那是因為我有白化病的緣故。

欠缺體內色素，於是白得驚人。

「怎樣了？」

是父母遺傳給我的疾病。

一出生時，他們已經知道。但，他們卻願意培育我長大。別誤會，母親不喜歡我，她是為了討好當時的丈夫。（第二任）母親第一個丈夫因病去世了，之後她認識了我爸爸。他說他要我陪在母親身邊。我對母親沒有好感，但不至於對她太壞，暫時也沒想到要殺她。

一個人殺人，不會看關係親疏。就算對方是至親，也有可能會被親人殺掉，整件事出於動機。

一個人可以殺不認識的人，也可以殺認識的人。

人禽之別，是人有道德良心規範他的行為。

「妳不知道妳有那麼白，那麼美，那麼觸動人心。」

「你到底想怎樣？」

「我是燐。只是個很想認識妳的人。」

你笑。

我開始跑著。

你沒有追來。

我能去哪裡？我不知道，所以我跑出了庭園。

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要感謝我白手興家的親生父親。我很尊敬他，他聘請了家庭教師幫助我的學業，後來我也成功考入聖雪大學。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是這所大學的學生。

那場婚禮之後我又遇見你。

你坐在同學們的中間，在他們的當中，原來你很顯眼。

「阿燐。」

「白螢小姐。」

「原來你有跟我唸同一個科目嗎？」

「嗯，我再多選了一科。」

「這科是世界電影，你也喜歡看電影嗎？」

「有時會看。」

「你看過黑澤明、希治閣的電影？這一課正是介紹希治閣的電影。」

你點點頭，看了看課程簡介。

「這課會說到《驚魂記》的蒙太奇拍攝手法⋯⋯什麼是蒙太奇？我記得女主角在淋浴期間被人用刀殺死的那幕！」

「我聽說那些血，其實是使用巧克力醬，這樣子在黑白電影畫面上面看起來比較逼真⋯⋯」

同學歐陽宇樂說：「阿燐，你跟阿螢原來認識？我的位子給你，反正我是來旁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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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歐陽宇樂讓出位子，走到另一個座位坐下，於是我坐到你旁邊。

「阿燐，你有什麼不懂，都可以問阿螢，阿螢是班上最勤力的，她很少缺席。」阿祖說。

「好呀。」

「你有什麼想問？」

「嗯⋯⋯《驚魂記》的鳥類意象到底代表了什麼？」

「這不是上一課所提及過的事情？你先前來過做旁聽生？」

「對⋯⋯」

「是這樣的⋯⋯」我慢慢解說了一下，很快我發現你只是隨便問問，並不是很想理解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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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名作家李軒和編輯星心，來到我們的大學開講座，星心是我以前的同學，比我早畢業，沒想到原來她在樂心出版社上班。後來她是李軒的專屬編輯，兩人經常出雙入對。先前星心跟我說，以前有一個女讀者，無論是有關李軒的什麼活動，她一定會來捧場，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沒有見到她。

「或許她不再看書了吧！最近願意看書的人越來越少了。」我這樣回答。「或許有什麼更加能夠吸引她呢。」

原來這個講座是李軒、出版社想和我們電影系的同學合作，想授權他的第一個故事《緋寒櫻》的一部份內容給我們做拍攝功課。這個故事是一個關於出軌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角愛上了一個已婚的男人，最後兩人悲劇收場。

「這種普通的故事，誰想拍啊？」阿祖稍稍地問我。「妳們女生就愛看這些婆婆媽媽的故事嗎？」

「李軒他高大英俊，自然吸引了很多書迷啊⋯⋯」我猜想道：

「拍攝什麼都好，一開始當然是簡單的功課就好了啊⋯⋯」

最近人們都喜歡做一些徒勞無功的事，就好像你總是藉故跟我說話，藉故想接近我那樣。

你和我在我媽媽婚禮上認識，然後成為了同學，這一切很不真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你會如此鍥而不捨，也許是我的白化症的緣故，令你覺得很好奇吧。

教授解說了好幾課電影知識後，也給我們試用拍攝器材，很快我們的拍攝功課要開始了。

由火星順行開始計算，每過712天，火星就會逆行一次。

火星公轉周期是687天，地球公轉周期是365天，火星逆行的時間約兩個多月。

占星學角度，人們可以在這段時間大有作為，充滿行動力，負面的是，情緒會變得躁動不安。也要面對他人的憤怒，想做到的事也會受到阻礙。

接下來，讓我說說在這兩個月內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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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們的練習作《緋寒櫻》拍攝要開始了。我和你竟然成為了演員。

「阿螢長得美，她做女主角就對了。」

「阿燐認識阿螢吧？不如你來做男主角吧！你是轉校生，做演員會帶給老師新鮮感，我已經演了一次醫生、兩次路人了⋯⋯」阿祖說。

「我是沒問題⋯⋯」哼，你當然很高興吧！

「但是我不能拍日景，因為我不能照到陽光⋯⋯」

阿祖說：「沒關係，我們改為拍攝夜景，一樣可以！劇情上都說得通！」

看了劇本，平安夜晚上，女主角跟已婚的男主角表白，後來被妻子發現了，出來刮了女主角一記耳光。

很快大家都預備好，在一棵臨時搭的聖誕樹旁邊，我穿著長裙，你所在的地方。

「第一場，第一個鏡頭，Take 1,Action！」導演麗琳說。

我走到你身邊，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你說：「我已經有妻子了，只怪我們相識得太晚了⋯⋯」

麗琳說：「Cut！」

我們一起望向麗琳。「怎麼了？」

「妳忘詞了！劇本上面寫：我一直以來有話想跟你說，其實我喜歡你！」

我點點頭。

「第一場，第一個鏡頭，Take 2,Action！」

我走到你身邊。「我一直以來有話想跟你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抱歉⋯⋯我有妻子了！」

「Cut!」

「阿燐你走太開了，鏡頭還沒有拍到你的臉！」

「哦⋯⋯」

大概拍了四、五次之後，終於來到妻子來刮耳光的情節。

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跑出來，刮了我一記耳光。

「你說！她到底是誰？」

「Cut!」

你很生氣：「又Cut什麼？我不拍了！」

「喂！喂！」

麗琳說：「如果我說阿螢和阿芯的角色對調一下，你說怎樣？」

「也真的，阿芯比較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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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芯做主角的話，就換人啦，阿祖你試試啦，我不想拍⋯⋯」

「別這樣啦！」

「對呀！阿燐！我們之後還有好幾個鏡頭要拍攝！」

「阿燐，你是什麼意思？阿芯有什麼問題？」麗琳問。

「阿芯沒有問題，是我有問題。」

阿祖說：「叫阿螢繼續吧，我們要趕進度。」

麗琳看了看我，也就點點頭。

「第四場，第三個鏡頭⋯⋯」不知不覺經過了五小時，我們都有點累，而且有點煩躁。

「暫時先這樣吧，只是拍了一小部分，我們一會再看看。」大家開始睜不開眼睛，麗琳一直不肯放棄。

「我叫管家送食物來，你們等一下。」我說。「糟了！一會兒就要日出了。剛才拍得還可以嗎？」

「還OK啦。」你笑了：「妳是吸血鬼嗎？」

不一會，管家送食物來了，我跑到校門迎接。「辛苦了。」

那是一些很精緻的美點，沒有想到是凌晨做的東西。我提著食物回到片場。

「拿食物這些東西我們做就好了，阿螢妳可是我們的女演員啊⋯⋯」

「沒關係，我只是想大家有些食物吃，來，你們先吃點，清早要上課了。」

「對呀，還差一場，阿螢的畫面拍完了，之後是阿芯的鏡頭⋯⋯一會兒再繼續就好了，你們又累又餓的。」阿祖說，又和麗琳談了好一陣子的場面調度安排。

「一會兒演員走這邊站定，推移鏡頭由遠漸漸靠近她，因為她有流眼淚的情節，慢慢拍到她的眼淚，鏡頭就是男主角的視角⋯⋯」

大家吃了食物後，須臾陽光愈來愈猛烈，我走到校舍裡面，然後看到其他組員都回到宿舍裡面，稍作整理梳洗。

「沒想到又到上課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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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課室，我跟你說：

「對了，早幾天我在銅鑼灣遇到星探，他想我幫忙做年輕人雜誌封面照的模特兒。」

「果然是阿螢啊⋯⋯」

「什麼意思啊⋯⋯」

「那是什麼雜誌？」

「《雪羽》。」

「哈哈哈哈⋯⋯鱈魚⋯⋯」

「原來那個李軒有在那本雜誌連載短篇小說，是星心跟我說的。」

「李軒寫的小說真的好看？」你說。「似乎寫得不怎麼樣⋯⋯」

「我不知道，沒看過，但雜誌的編輯薄荷茶很欣賞他。」

星探發掘後翌日，我完成了封面拍攝，而且最新一期《雪羽》快要出版了。

你跟我說你要做第一個看到最新那期《雪羽》的人。

這天我拿著最新出版的《雪羽》。「看！」

你也拿出了一本。「我上課前就在報攤找到的⋯⋯」

「看著封面的自己，好陌生啊，好像是另一個人那樣。嗯，然後模特兒公司又安排了其他拍攝行程。」

「說真的妳倒也厲害，很多模特兒都是經過比賽選拔、面試等錄取⋯⋯妳這種在大街上遇到的也太神奇⋯⋯」

我也很老實地說：「他們是對我的白髮和白得如雪的皮膚有印象，以及與其他人不同的瞳色⋯⋯ 而且我又是班上最高的那個女生，我又喜歡穿一些稍為性感的衣服，走在街上有時都會有人看我⋯⋯」

「也對，這樣不當模特兒就浪費了。」你點點頭。

「那我試試看啊⋯⋯現在除了幫《雪羽》，還有為其他雜誌拍攝封面，最近先是一些新出的年輕人為主的雜誌，好像《格格不入》，經紀人說想試一下，這本雜誌的內容都時常和主流文化不同的。」

「還有哪本？」

「呃⋯⋯《牡丹花》，這本雜誌的路線比較性感⋯⋯」

「這樣也接？」

我有點難以置信地問。

「阿燐，難道你想全部買回來？」

「是！有白螢小姐做封面模特兒的雜誌，我都會儲起來。」

《雪羽》是樂心出版社出版的雜誌。因為到過樂心出版社，我見過李軒，他所寫的小說《半生玉》就要出版了，聽說是他第一次試寫的古風小說。在閒談間，他送了一本《半生玉》給我，加上先前的一本《緋寒櫻》，還有一封信，原來是邀請我為他的小說做宣傳影片的信。

我想起我們的拍攝練習作《緋寒櫻》，他說在放映分享會會再來看。原來我們每一組同學收到的劇本是故事裡不同的情節，所有片段加起來就是一個完整故事。

說起我們的練習作終於完成，我們幾個倒在剪接室內，幾乎累到要死掉⋯⋯

「我叫了薄餅，一會兒就會送到了⋯⋯」你說。

「辛苦了大家⋯⋯」麗琳終於放下了煩惱，微微一笑。「先吃一會兒，之後再上課吧。」

我以為唸電影系可以看看電影寫影評輕輕鬆鬆，原來基本上都過著沒日沒夜的生活，白天上課，傍晚、凌晨拍攝，也沒有好好休息。

白化症的患者很容易遭到別人的歧視，還好我們聖雪大學這邊同學們都是待人溫柔的人，而且專注在做事方面，已經沒有時間去想白化症患者異於常人的外表這種事⋯⋯我在外面也試過遭受異樣的眼光或白眼，但在這所大學裡好像被溫柔善待，所以感覺很不真實，好像去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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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燐，你有後悔來這裡唸書嗎？」

「沒有。」

「你是為了我而來的。」

「是的，那還用說。」你說。

「我原本是在另一所大學唸人類學系，原本將來想在博物館工作，但現在我比較想成為一個紀錄片導演。」

「是這樣的，李軒上次聯絡我，他想我幫他製作一條一分鐘的宣傳影片，你要來幫忙嗎？」

你點點頭，而且很快想了好幾個方案，一本正經地跟我說明。

「我們先寫個計劃書給他看看，再叫阿祖、阿芯她們來問，不找麗琳了，她上次沒有好好地照顧演員的感受，阿芯後來好像還哭了。」

我點點頭。「我馬上跟樂心出版社的編輯聯絡一下。最快這幾天，我們幾個去見李軒。」

你不知道當天弄哭阿芯的人其實是阿燐你，也許我們有時傷害到別人但都不知道。

很快我們幾個同學約了一起到樂心出版社跟李軒和編輯們開會，原來他和出版社想拍攝一個有古風感覺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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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人飾演上官星羽⋯⋯」是《半生玉》的女主角。

阿祖問：「那麼找誰好呢？」

「就叫曉晴吧！」你說。

「好，曉晴很有古風美女的氣質。」阿芯說。

「問問曉晴吧，好。」

曉晴擁有一頭烏黑的長髮，白晰的肌膚，看起來簡直像一個從古代穿越來現代的美女。

曉晴很快就答應了。

這一次我負責做美術指導，都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找我們電影系的學生幫忙而不找外面的製作公司。

我們想過這一分鐘影片應該可以用三天完成，我們在出版社提供的場地拍攝，我想營造出曉晴的仙女特質。

那天練習作拍攝完畢後，停機後阿芯還是一直在哭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我們沒有人敢問阿芯哭泣的原因。

這一次阿芯和燈光組合作，營造出充滿高貴感的燈光。曉晴也很淡定演出不怕鏡頭，一直扮演上官星羽這個角色。她身穿飄逸的白色戲服，在傍晚山明水秀的風景下揮劍，活像是一個俠女。

我們本來以為要兩天製作，一天剪接，沒想到用一天就可以了，我們馬上將片段先給編輯們和李軒過目一下。

樂心出版社看似很大規模，位置在甲級寫字樓，實則員工只有五人，簽約作家十名，編輯有三位，創辦人容樂心很少出現，好像還在就學，因家族企業，容樂心剛成年就開辦出版社和名為「天使」的化妝品牌，影片中贊助的化妝品也是「天使」出品。他們出版社製作的書籍品質好，那種認真的工作態度令我們不禁都緊張起來。很好他們也很滿意我們的片段。

最後我們收到「天使」化妝品的試用裝以及幾本李軒的著作，加上每個人500元的製作酬勞。

更沒想到這段宣傳影片竟然會在電視台播放。

「白螢小姐！快開電視！我們的片段變成了電視廣告！」

一星期後早上我就收到你打來的電話。

「嘩！」

「如果當時不是曉晴做女主角，現在上電視的人就是妳了！」

「也不能這樣說！始終曉晴比較適合這個角色！」

「我買了聖雪大學的名物紫薯奶茶，十五分鐘後餐廳見。」

你沒有等我回覆就掛了線，你覺得我一定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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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是星心幫我的忙，她跟容樂心介紹我，說到我像個新秀模特兒，又是電影系的學生，可以一起合作。

我們幾位同學製作的片段成為了電視廣告，肯定令其他很多同學感到驚訝，而且教授也在課堂上播放我們拍攝的片段，解釋片段上的優點和缺點。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我們正在捲入漩渦。

那天我到了餐廳，你在門口等我，將一杯熱騰騰的紫薯奶茶遞到我手上。

「哼，我不會叫管家弄嗎？」

「白螢小姐，學校和家裡的當然不一樣啦。妳也總不能老是叫管家幫這幫那。」

「對啊，我連一隻碗都沒有洗過⋯⋯」

「妳是向來受寵愛的千金小姐嗎？」

「管家是新爸爸請的。那次婚宴之後，我媽說我們家的經濟都是依靠新爸爸的，所以我也要叫他一聲爸爸。」我頓了頓：「我媽再結婚後，家裡也搬上了半山區，但我們家境比起別人真的不算好。她寂寞歸寂寞，結完婚又再結婚⋯⋯有錢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不說了，我要去上課。」我說完就走，沒有理會在身後追著的你。

來到課室之後我和你發現同學們都在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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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性感雜誌《牡丹花》拍攝封面照片一事被同學們發現了。

那些照片幾乎都是裸露的，不過我天生為人直來直往，沒想到照片的事比起白化症更令同學關注。

「原來阿螢有拍攝這些性感照片封面！」

「有什麼問題？健康性感嘛這些⋯⋯」你馬上回答，為什麼你看起來有點生氣？

「不能被教授看到，她會碎碎念的。」阿芯問。「妳有沒有想過，這些事一旦傳出去會影響校譽？」

麗琳說：「我們不是介意，只是看到後覺得有點驚訝而已。」

我很堅定地說：「就算被老師和家人發現我都會好好地跟他們說，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一定不會逃避。我會繼續拍照片，這是我接了的工作。」

我這樣說完回到自己平時的位子，你也坐到我旁邊。

「別難過，白螢小姐。」

「你叫我阿螢吧，不用叫白螢小姐這麼生疏。」

「阿⋯⋯阿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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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室的氣氛變得不一樣了，有種寒意慢慢地侵襲了我的世界。

記得小時候，我有一天玩玩具中途，忽然我的手流血了，我才發現原來那些玩具裡面，竟然有一把是真的刀，雖然那只是一把生果刀，我媽知道後，假裝驚訝地問道：「啊，很痛嗎？」從那天開始我就感覺到我媽對我滿滿的惡意。

她很後悔生下患有白化症的我。但是這些事並不是她故意的，是她在夢遊時所做的，是她從心底憎恨我，是她承受了莫大的壓力。

到了現在，我的飯盒裡面居然藏了一根針，我知道這是我媽做的，因為她暗中不想見到我。她覺得照顧我會妨礙她和新爸爸的感情。我一考上大學就馬上申請了宿舍，但是還不能擺脫她的苛索，我真不知道這些事情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跟其餘11位女孩一起拍攝新一年的月曆圖片，12位女孩都是新秀模特兒，經紀人是這樣告訴我的。我是三月的那位，那天在工作室，我點上了春天的妝容，跟現在濃厚的秋意很不合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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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天辛勞的攝影工作，我都很累了。

這個月曆會隨《格格不入》雜誌附送，雜誌出版後我也收到一本，你很快便買了一份。

「很美！是阿螢的月曆！」

「那只是其中一張啊！」

「我要拿回家收藏！」

「⋯⋯」

我們突然靜了下來，然後你用很認真的表情跟我說。

「阿螢，妳之前說過關於白化症的問題，我也是說說我自己。其實我的身體內有三個人格，我們彼此都知道對方存在。一號人格是我阿燐，是一個20歲的男性，負責唸書和社交，在學校裡面多數是我出現，二號人格阿威是25歲，比較冷漠，他是負責避開危險，保護這個身體，而三號人格阿空是這個身體本來的主人，10歲，因為他以前受過創傷，我們這兩個人格出現是為了保護他，不過他們應該不會傷害妳，妳放心吧。」

你笑了笑：「如果這個世界已沒有溫暖的話，還有我會給妳。」

「那還用說，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驕縱地說，為什麼不？我有的是青春，是可以揮霍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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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得知任何的真相我已經很快習慣，所以我嘗試和你與你的其他人格相處，雖然暫時還沒有見過他們，但我覺得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會告知別人。我覺得我們在其他人眼中都是異類。

我的家教很嚴，家中總是重門深鎖，但沒想到這麼嚴謹端莊的家庭裡竟然出現了一個不停再婚，到處玩弄感情的女人，表裡不一的貴婦，在感情方面一塌糊塗的女主人。她渴求愛，他也讓她如願。

新婚後他們只是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新爸爸一整天都不見人，說不定在外面還有另一個家庭，但是他一定很關心我，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然後我知道我媽還跟別的男人有聯絡，寫了一些曖昧不明的信件。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媽會這樣。

我有一個名叫白橘茶的遠房親戚。她的母親名叫白香織，她背著任職教師的前夫，在他們還沒離婚時和另一個男人生下了橘茶，由另一個家庭養大，因為不知道真正的父親是誰人所以橘茶跟香織姓白。

我最近才知道橘茶也在這所大學唸書。不過，白香織和丈夫離婚不是由於丈夫發現此事，而是她的丈夫，身為中文老師的丈夫，竟然喜歡了班上的一個女學生，更為了她所以和白香織離婚。我以前是聖雪中學的學生，偶有聽聞。我相信如果她前夫知道這件事，應該會無法接受吧。

這幾年來，雖然已是20歲但沒有戀愛經驗，那是因為我總是躲避愛情，我不懂得怎樣去看待愛情，也因為這樣的家庭背景，令我感到虛無和頹廢，一直過著糜爛、紙醉金迷的生活。這樣子的我實在沒法好好地談戀愛。

我在哪裡見過白橘茶，可能是在文學課，也許。那天，其實我不太認得她了，但她卻認得我。

她身穿白色洋裝，走來跟我打招呼，大家寒暄一下後，我們說起了聖雪中學那些和師生戀有關的事。

白橘茶說：「妳說的那個人，那個女學生⋯⋯我知道啊⋯⋯」

「妳認識她？」

「她⋯⋯是我的好友。」

「女方是妳的好友？」

「對⋯⋯後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還私奔。」

「什麼？」

「本來那個中文老師辭職了，他們是後來再重遇又決定在一起的。」

「哦⋯⋯」我想了想。

「橘茶，妳想不想聯絡妳的親生父母？我有辦法。」

「其實我在很久以後才知道中文老師的前妻是我的親生母親，而且我和她居然以前就在日文課見過面，後來我和親生母親短暫交談，她跟我說她離婚了，問我想不想跟她生活。但養父母對我不錯，我暫時不想改變這樣的生活。」

「哦⋯⋯」

「中文老師只是跟她說過一句自己不喜歡小孩，然後她竟一直隱瞞了我的存在，或許她其實很愛老師也說不定⋯⋯」橘茶憤怒地說：「我不會原諒她的⋯⋯這一生我都不會原諒她。」

「妳有那麼恨她嗎？」

「我意思是，既然他這樣傷害她，她到了那個時候從不提及我，這樣子顯得自己很無用。她為了留住丈夫，不敢跟他攤牌，顯得自己是個受害者的姿態。明明她做過對不起丈夫的事，卻假腥腥裝哭裝可憐，這種人不配做我的母親！」

我忍不住說：「橘茶，其實我都很討厭我媽。因為她結過很多次婚，又不喜歡我，反而她現在的丈夫很關心我。」

「唉⋯⋯老實說我們現在的生活可說是無憂無慮，比起很多人更幸福，來到聖雪大學唸書的人都非富則貴。不過，只是父母未必是做得很好的父母，他們很多時候都不懂得面對家庭問題，而且也沒什麼溝通技巧，以致一直在吵架。」

我看到橘茶苦惱的樣子，打算換話題。

「來，說點什麼別的事吧！」

「對了，阿螢，其實我在唸文學系，我們有一些科目是共通的，例如文學名著與電影⋯⋯我們可以一起做功課。」

於是我、你和橘茶成為了組員。

「這位是阿燐。」

「妳記錯了，我是阿威。」

橘茶說：「阿威你好！」

我呆了。

「這裡是⋯⋯大學⋯⋯」

橘茶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阿⋯阿威⋯⋯你朋友阿燐呢？」我問。

「他睡著了，還沒有起來，所以我來代他上課。」

橘茶問：「你是來代上課的？」

阿威很認真地說：「我是這裡的學生，也不是這裡的學生。」

「呃？」

我連忙說：「橘茶，我朋友阿威⋯⋯他昨天喝醉了，今天還沒有很清醒。」

橘茶拿出了筆記：「沒關係，今天說到羅蘭・巴特，你們溫習了嗎？」

「他的著作《寫作的零度》有說：文學有如磷光體，它在將要熄滅之際才閃爍出最大的光輝。」

阿威說：「嗯⋯⋯作者已死理論⋯⋯」

我和橘茶看著他，我也暗暗擔心他到底是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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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阿威匆匆讀了幾貢筆記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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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的時候，你出現了。

「我忘了上課⋯⋯」你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

「阿威代你上了。」我說。「我們和讀文學系的橘茶一組了。」

「阿威他還好吧？」

「他不太習慣學習的生活。」

「當然了，多數是我來上學，阿威喜歡打拳，不過我跟他開會說過今天要來上課。」

「開會？」

「我們會作內部溝通，但說到激動的時候可能會自言自語⋯⋯」

「我幫你整理了筆記。」我拿出筆記，上面有阿威抄得歪歪斜斜的字。

「今天上的是文學課。」

你看得很認真。

「阿螢，幸好有妳幫忙。」

清晨，買早餐的時候我順道買了一杯紫薯奶茶給你。

「阿螢，怎好意思呢？我給妳錢。」當你接到紫薯奶茶的時候，你一臉不相信我會買東西給你的表情。

「不用那麼客氣。」我和你捧著早餐走進了餐廳的座位附近。

正好教授也在吃早餐，他看到我們後，我們互相打了招呼。

「不要忘記今天導修課是放映會，作家李軒今天會來看你們的功課。」

啊！放映會！教授不說的話，我都幾乎忘記了我們先前拍的練習片。我最近太專注在模特兒的工作了，對於大學的事比起以前不太上心了。這樣想來都有點心虛，我幾乎亂做功課交給你幫忙看，也不知道其實你對我是不是很不滿了⋯⋯

你說：「好的，我們知道了。」

餐廳是快餐店形式的，拿了早餐後我們坐在另一邊，你跟我說。

「阿螢，最近的功課最好多檢查一下，因為下課之後我會有時候會失憶，趕不及來寫。我不知道阿威有什麼要趕，我有時恢復過來後會身在不同的地方⋯⋯如果有時候，我忘了什麼，妳幫我留意一下。」

「好的，那麼阿空會出現嗎？」

「不，他沉睡了很多年，當時的細小身體也長大了⋯⋯是我和阿威商量後，覺得這樣子是對他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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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說，十歲的阿空有天看到一群不良少年活活地踢一隻小狗，阿空想都沒想就衝了出去，想攔住那群人，忍受了一番拳打腳踢後，等到那群人突然說了一句：洛哥吩咐了要我們停手。他們走了之後，滿身瘀青的阿空走到小狗旁邊，小狗的腹部和腿部不斷地湧出血來，不過已經救不回來，看著小狗逐漸斷氣。阿空流著眼淚，覺得非常非常地傷心。

當我問你，阿空為什麼要沉睡時，你說阿空是沉睡前衍生出兩個人格，他的身體為了保護他不致精神崩潰，於是你和阿威二人的人格從此共同存在於小小的身軀裡面。於是父母以為他們生出了一個比較早熟的孩子。

我突然問了一些關於融合治療的事，你也回答了其實已跟父母說明一切，也嘗試了治療，但是其實你不想被治好，畢竟你逐漸成長，你想利用這個身體實現更多你想做的事。

「那阿威呢？」

「他也不是很想。」

你所知道的是，下課後，阿威會做拳擊教練，不過他是初級拳擊班的教練。不過最近你覺得他似乎是改變了生活習慣，清醒後你身在從沒有到過的地方。

早上的文學課我們又跟橘茶坐在一起。

我和橘茶越來越友好，不過她還是覺得你的性格跟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很不一致。

「這次他沒有喝醉了嗎？」

「對啦⋯⋯」我答。

「所以他是阿燐，不是阿威嗎？」

我點點頭。「對，他是阿燐。」

橘茶看上去是一個文藝女子，她的打扮是文青風，是文學課的高材生，而且長得秀麗，為人溫和的樣子。平日我們下課後，有時候都會去咖啡店聊天，所以彼此變得越來越熟稔。

文學課的功課資料主力都是橘茶去找的，她對於文學的觀點新穎獨特，又發表一些新角度的觀點，常常得到教授的鼓勵。

橘茶偶然會說起那個喜歡老師的女學生，原來女學生是個色盲的女生，對於素描十分拿手，為了討好中文老師而假裝喜歡了文學。慢慢認識下來，我發現橘茶好像對一切都不喜歡，不滿她的母親，又討厭身邊的一切，也許是滿傷春悲秋的，對事情都有很多很多想法，我對於一直聽著橘茶的埋怨覺得有點疲倦了。不過我依然很感激可以重遇這位遠親。

誰也想對方了解自己的心，但又害怕對方看清了自己，我突然覺得阿空為什麼要衍生出新的人格，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

有天我們幾個在咖啡店走出來後，雨剛好停了，不久天空泛現出彩虹，就好像將希望傳達給為生活而迷惘的我們。

畢竟下一年就大學畢業了，我們選取的科目電影啊、文學啊⋯⋯這樣偏門，能做什麼工作？也默默地擔心前程起來。很多選擇這個科系的同學也是為了能過三年充實的大學生活，乘著這段進入社會前最後的時間，好好地把握學習的時光。將來想進修，吸收知識的速度也沒有現在這麼容易。

我們和同學聊起來，大家都決定找跟本科沒什麼關係的工作，有些同學打算在托兒所工作，有些同學想做空中服務員、記者⋯⋯有些同學早就在電影公司、電視台裡實習，想畢業後到電影公司工作⋯⋯然後決心入行的同學只有五、六人。

文學課結束後，我們來到了劇情片課堂課室門前，李軒就在門外等著，我都不禁有點緊張。跟其他同學不一樣，這段時間我們一組人和李軒合作了數次，為他的新作拍攝了宣傳片。他說過，自從他的忠實讀者不再出現，他也真的失去了創作動力，大概花了很多時間才走出低谷，而且他竟然不再寫推理故事，轉型成為流行愛情文學作家。

自從他的創作風格轉變後，的確流失了一批讀者，不過我好像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覺得他可能相當在意那個讀者，星心提及過的一個年輕少女。我有時候覺得其實他會不會喜歡了那個讀者也說不定⋯⋯

對於愛情，我真的沒有什麼概念，雖然身邊有追求者，而我本身也不曾戀愛過，那些追求者被我的外表所吸引，沒有一位能夠真正交心的人。

不管如何，下午的放映會很快就開始了，我們順序播放了所有練習作。李軒也一一給予評價⋯⋯他很滿意我們的習作水平。

教授聽了李軒的話後，提出了一些合作的建議，這時候李軒指名說：「我想找白螢同學合作。」

秋天快要結束的日子，你還是如常出現。

不同以往的是，你變得更加忙碌了。你說你終於知道阿威去了哪裡。那一個月，你從書包裡找出了一本陌生的日記本。阿威記錄下每天所做的事。原來阿威減少了教拳的時間，去了唸書，積極地進修，想多學一門手藝，將來有一技之長。然後當我提到阿空的事，你只是不願多提，叫我看一下六一八雨災的新聞以及外傷後壓力症候群的資料⋯⋯

文學課結束後，因為我們跟橘茶本身是不同的科系，我和橘茶也漸漸減少了聯絡。

我想起以前和母親相處的日子，那些悲痛就像在無盡的黑暗裡面湧出來一樣，像一場暴風雨打在我的身上。

我很明白沒有一個人會陪伴我到最後，也許你也一樣，在漫長的時間，分分秒秒的變遷，不可避免的時日流逝會將我們越推越遠，以後以後有很多細微的日子，也許你有時候、有時候會想起曾經有這樣的同學，有這樣的一個人陪伴自己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並在我們人生某一刻突然回憶起，那一些面目模糊的人，那一些化為碎片的事物。

秋天快要過去了，花葉都變得深紅然後逐漸凋零，之後所有的千里迢迢的成長路上，我們會由不完整的自己成為一個完整的自己。

明明過去是如此劇痛，宛若一片片玻璃割傷我，將來種種事物發生後驀然回首，原來全部都擁有它的意義，成就了未來，以前受傷的地方變得堅靭，令我能夠迎接更加大的困難，最後一個繁華的人生回歸到虛無。

我有一刻以為這些青春的時光沒有盡頭，你會一直陪伴我燃燒青春，直到整個世界分崩離析，時間將覆蓋一切。也許我只能夠和你在某一個層面上相愛相遇相知。

我還記得當時你是這樣跟我表白：「我想妳會不會有一秒喜歡我？」

「假如到了畢業的時候，你還喜歡我的話，我們就在一起吧。」我這樣說，你很用力地點頭，「我一定會的，一直一直喜歡妳，不會想妳再遭遇到那些殘忍的事⋯⋯」

當時我們對視彼此，給了大家一個如像初戀一樣羞赧的微笑，天空出奇地變得火紅，我知道我又要躲起來了，我是屬於永遠的墨黑，而你是那樣地永遠耀眼如光。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DFQqOWVq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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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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