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花火(短篇版)

今晚的夜空特別漂亮。

漫天的星辰點綴著溫柔的夜色。

海浪的沖刷聲在耳邊迴盪。

閃爍的星光為海面覆蓋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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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年前是如此相似，卻又如此不同。

同樣的景色，卻再也找不到身邊有著如天使般的笑顏與蒼白皮膚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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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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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高二的我在醫院做健康檢查時，遇到了一名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

女孩有著淡咖啡色的秀髮，以及姣好的面容。不過她全身的皮膚卻蒼白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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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著走著，突然一個不穩，向前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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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也沒想太多，只是反射性地撐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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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可愛的笑容對我道了謝，我的臉染上了一層紅暈，結果馬上被調皮的她給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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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越來越常去她的病房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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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跟我同年，但是大半時間卻都在醫院裡度過。

她得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疾病，在目前依然沒有治癒的方法。

為了拖延時間，她只能長期待在醫院裡進行實驗性的治療。

雖然很痛苦，但她很堅強的撐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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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一直很想體驗看看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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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帶你偷溜出去吧。」

也不知道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但自從那天起，我就常偷偷帶著她躲過醫生和護士，去附近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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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常常翹課的我來說非常容易，有時被發現也只是被稍微斥責而已。

她的父母甚至還挺感謝我讓她女兒變得更開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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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在醫生的允許下，我們可以到更遠的地方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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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爬以前覺得根本是在浪費時間的山。

去遊樂中心打一整天的機台。

去美食街把每個攤販都嚐過一遍。

去百貨公司挑選漂亮的衣服。

去遊樂園把所有遊樂設施玩一輪。

躺在草地上慵懶地午睡。

在電影院因為感人的電影而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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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年的時間裡，我和她一起做了許多過去不曾嘗試過的事。

因為她，我的確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

對她也產生了淡淡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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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終究忘了，她所患有的是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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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真的沒辦法了嗎?」

「很抱歉，雖然依舊不會影響身體功能，但是她的壽命最多不超過一個月了。」

「怎麼會......」

「爸、媽，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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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準備去跟她討論明天要去哪玩的我，在病房的外面緊緊的握著拳頭。

我才發現到，她最近皮膚越來越蒼白，不是我的錯覺。

失落的心情讓我也發現到，原來她對我來說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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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沒有去找她。

後天，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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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隔天，我終於來到了她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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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我之後，開心的問我怎麼了，怎麼那麼久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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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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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明明活不久了還可以笑得出來啊?」

我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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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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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轉過身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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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晚上可以來找我嗎?」

她發問，我身形頓了一下，還是沒有回答，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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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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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隔天晚上，她得意地看著打開房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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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怎樣......」

我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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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

她跳下病床，手拿著一個小塑膠袋，領著我走出醫院，直到醫院附近的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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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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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們好像還沒來過這裡對吧?」

她走在前頭，愉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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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快的步伐在沙灘上留下一排淺淺的腳印，星光的照耀下顯得她得皮膚格外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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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帶我來這裡是想要......」

我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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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玩這個吧!」

她從塑膠袋拿出仙女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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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棒點燃後，她興奮地舞動著。跳動的火花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流光，眼前的海浪像是聽從她的指揮一樣，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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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被說活不久了......到底為什麼可以那麼開心啊......」

我手拿著仙女棒，不自覺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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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動作，望著我。

「其實我還是有點害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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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遇到你之後，也體驗過很多有趣的事了，所以也不會那麼遺憾了吧。」

她聲音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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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遺憾什麼的都是假的，我還有好多事想做......」

淚滴在她眼眶裡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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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像普通人一樣。

早上精神滿滿的去上學。

去世界各地來個大旅行。

把所有甜食都吃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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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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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上一次真正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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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你一起再做更多的事情啊──」

她放聲大哭，雙手掩面，手上的仙女棒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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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遇到她的那天一樣，我沒想太多，走上前抱住了因哭泣不斷顫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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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還想再帶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去做更多有趣的事，我想──」

我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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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告白，跟妳說我喜歡妳，帶著妳一起去到每個地方。」

我再也忍不住，邊哭邊說出了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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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這不就說出來了嗎?」

她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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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開她，她看著我微笑，淚滴依然不止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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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喜歡你啊......」

我們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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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很冰涼，但是臉很滾燙。

或許是因為我們的淚交纏在一起，又或者是因為被對方得知心意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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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終於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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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紅的朝海邊輕跑，背對著我，望向眼前璀璨的星空。

我待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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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

她帶著調皮的笑容，回頭望向我，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蒼白的皮膚變成了夢幻的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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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夜色溫柔、美景如畫，但惟眼前人緊緊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我再次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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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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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兩個禮拜後，她離開了。

她離去的很安詳，面帶微笑，在睡夢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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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晨經由她父母得知這個消息的我，甚至來不及看她最後一面。

在她的告別式結束，回到家後，我才真正承認她離開的事實，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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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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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怎麼又哭了。」

望著海面，我用手拭去不自覺流下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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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著過去，我竟然就這樣在沙灘上待了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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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笑，將手中的花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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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蘭，如其名一般，有著火紅色的花瓣，就像仙女棒上躍動的火光。

或許是想讓愛玩的她在玩一次仙女棒。

又或者，只是想表達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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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的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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