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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人生跑馬燈」,指的是人類處於死亡邊緣時,會看到自己的一生在眼前快速地掠過。
此刻在米勒市第一高樓內,正在跟南宮樹對戰的約拿單,忽然回憶起少年時代的種種往事。
明明尚未真正地瀕臨死亡,只是跟南宮樹切磋了幾個回合,約拿單卻已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倒數,甚至連人生跑馬燈都出現了。
往事如煙,那時初出茅蘆的少年少女,在經歷了許多風雨後,如今已是獨當一面的神民了。
東區教會原本風氣純樸,神民間雖然也會競爭,但仍然充滿同伴愛,後來在路德維希、卡珊德拉兩位長老的鐵腕統治下,卻漸漸形成了一般爾虞我詐、功利至上的歪風邪氣。
在這樣的大染缸裡,曾經單純的約拿單和瑪麗無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為了生存,他們只能順從遊戲規則,甚至參與一些暴行,起初還會受到良心責備,後來卻麻木了。
而且在環境的影響下,他們也對權力產生了野心,投入了爭名奪利的漩渦中。
雖然彼此沒有說破,但他們都知道自己變了,唯一沒有改變的,便是他們一路走來建立的革命情感。
「約拿單、約拿單。」看到搭檔發呆,瑪麗趕緊呼喚他,「你還好嗎?」
「瑪麗,妳還記得第三次初夜時發生的事嗎?」約拿單問她。
經過這些年來的不斷改良,馴熊師和熊的連結已進化到二人可在腦海中對話。
事實上,自從約拿單變身成功後,熊化藥劑一直持續改進,如今已有超過二十名神民選了熊作為他們的神職。
不過當中最強的依然是約拿單,只有他才能變成巨型短面熊,其他人都是普通的棕熊。
每名熊都有他們專屬的馴熊師,但是克蕾兒的能力更勝一籌,她除了繼續擔任約拿單的嚮導外,還能同時對其他熊下指令。
「你說對戰狼教父阿布力孜那次嗎?」瑪麗問。
「沒錯,那次我差點一睡不醒,幸好妳救了我。」約拿單說。
「那時你在精神世界裡自暴自棄,可把我嚇壞了。」
「嗯,不過最後我們還是成功通過了初夜,還發現了馴熊師和熊的另一種連結方式。」
「但是那種連結方式感覺很差,而且要背負巨大的風險。」瑪麗表示,「自那次以後,我們再沒那樣做了。」
「沒錯,但現在要再次使用那個方法了。」
「情況真的這麼差嗎?」瑪麗提出質疑,「我看狼王不過是徒具虛名,否則他早前也不會被所羅門和我妹抓去燔祭。」
「那是因為當時神民人多勢眾,還使用了強大的武器,再加上狼王自己有意獻身,這才讓所羅門得手。」約拿單解釋,「這次我有強烈的預感,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遇過最兇險的戰鬥,即使竭盡全力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因此必須使出殺手鐧。」
「但是使用那招的話,你可能會就此送命。」瑪麗說,「我們此行是為了遵從卡珊德拉長老的命令,尋找唯一真正預言家,跟雪狼對戰並非必要,若然真的打不過他,逃跑也是選項。」
約拿單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這些年來,有些話我一直未能說出口,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那你說吧。」
「雖然我現在功成名就,在防毒派教會位極人臣,甚至有人稱我為『神民最強』……但我卻莫名懷念那個曾經弱小的自己。那時我雖然身單力薄,卻心無雜念,除了想變強外沒有其他牽掛的事情。
但現在……我雖然獲得長老器重,卻整天伴君如伴虎,我花在躲避明槍暗箭的時間,遠遠超過我磨練武藝的時間,其實我也知道自己變了不少。」
「所以?」瑪麗漠然地問。
「所以……我想找回從前的自己。」約拿單說,「那個不會計較名利得失的自己,那個明知『此路不通』仍要闖關,撞得臉腫鼻青依舊站起來,拒不服輸的自己。總之我不想再當卡珊德拉的棋子了,我……只想做我自己。」
「這跟你白痴地明知打不過雪狼,仍要跟他一戰有什麼關係?」
「正是因為打不過,才有挑戰的價值啊。」已經年屆三十的男子,此刻語氣卻雀躍得像個少年,「妳不覺得這就像我們的第四次初夜嗎?」
聞言,瑪麗好一會沒有說話,於是約拿單又道:「瑪麗?」
「別再初夜不初夜了,還第四次咧。」瑪麗冷冷地說,「到底是誰想出這種低級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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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聚精會神地戒備著約拿單的南宮樹,看到對方忽然停下了動作,只是垂頭站著,似是在謀劃著什麼,不由得加倍警惕。
這是南宮樹第一次跟熊正式對戰,雖然目前占領上風,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平生遇過最強大的對手之一,至少是頭三名。
下一秒,巨熊像是被按下了某種開關,倏地抬頭睜眼,之後氣勢如虹地衝來。
南宮樹立刻閃到一旁,本以為巨熊只能走直線,不易轉身,那知對方迅速改變方向,凶猛地撲到他身上。
慘被千鈞之力壓制的南宮樹,只感到五臟六腑全都擠在一起,幾乎無法呼吸,若非他體格過人,堪稱銅皮鐵骨,早已變成了肉餅。
「可汗!」
看到南宮樹被巨熊壓到動彈不得,本來在爬樓梯的孛日帖趕緊回來救駕,大口噬咬巨熊的臀部,趁著巨熊吃痛分心,南宮樹立刻乘機逃脫。
南宮樹觀察巨熊,發現對方跟剛才不太一樣,動作和舉止都有頗大的轉變,如果對方是個穿布偶裝的人,那就是裡面的人換了另一個。
而且不知是否錯覺,總覺得對方的動作帶有女性的影子,如同一隻正在護崽的勇猛母熊。
雖然公熊普遍比母熊凶狠,但是帶著小熊的母熊往往更具攻擊性。為了保護孩子,母熊甚至敢於挑戰體型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公熊,而其他動物和人類就更不用說了。
南宮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雖然那副身軀仍然屬於約拿單,但是他的意識卻在精神世界裡冬眠,正在控制他的身體的是馴熊師瑪麗。
當年他們對戰阿布力孜時,約拿單曾經一度失去意識,於是瑪麗進入他的精神世界反客為主,奪取了他的身體支配權,操控著他打敗了阿布力孜。
「你的身體好重,是不是該減肥了?」瑪麗問。
「我這些都是肌肉。」約拿單不甘被辱,哪怕在冬眠也出聲抗議。
如今瑪麗就像一個電動遊戲玩家,約拿單是她操縱的角色,她可以讓約拿單突破身體限制,做出任意的行為。
人類很多時候無法超越自身的極限,往往是因為害怕受傷,或是無法衝破心理關口。
即使身處安全的環境,許多人亦會因為自己的想象力而恐懼發抖,如同某些畏高的人光是從高樓大廈的窗戶往下看,便會害怕自己失足下墜。
但是瑪麗作為操控者,則不會有這方面的顧慮,恰似玩家不會擔心電玩角色的安全,只要專心控制好便可以,而瑪麗在這方面可謂天賦卓越。
不同的是,角色輸掉可以復活,約拿單卻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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