缽仔糕 - 第六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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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迷藍心

Mar 28, 2022

210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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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李希然談戀愛之後，不用開會的時間都拿來和男朋友約會去了，所以他和舍友的見面次數和時間就更少了。

他有時候會在男朋友的宿舍過夜，第二天晚上才回自己宿舍，沈博秋等不及他回來了，只能自己先睡。

沈博秋覺得自己簡直好像在住單人宿捨一樣，李希然神龍見首不見尾，經常整天都見不到人。

有一次，沈博秋終於逮著剛從男朋友宿舍溜回來的李希然，連忙問他：「你最近在忙什麼，都不回來住了？」

李希然的眼珠子轉了轉，心虛得很：「呃......最近社團比較忙，搞得太晚的話，我就直接在他們那邊睡了。」

沈博秋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就是這樣，大學的第一年完結了。

李希然醉心戀愛和社團，徹底荒廢學業，成績不堪入目，暑假回家被爸媽大罵了一頓。

李媽媽二話不說請了老師給他惡補，還強迫他要退出社團，否則就不幫他交學費。

沈博秋則留在了宿舍，偶爾回家探望媽媽，其餘時間則用來兼職和實習，繼續他的賺錢大計。

沈博秋這一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成績雖說不是拔尖，但也非常不錯了，至少比中學的時候要好，讓他深受鼓舞，倍感振奮。

暑假一眨眼就過去了，大學的第二年正式拉開序幕。

因為父母的強權壓逼，李希然不得不退出了社團，還因此和王瀟然吵了一架。

王瀟然的神情混合著不解和錯愕：「你之前不是說這一年會繼續參加的嗎？為什麼遞交退團申請表？」

李希然不敢看他，囁嚅道：「這......我爸媽想我這麼做的......」

王瀟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然然，你是在開玩笑嗎？」

李希然也覺得很丟臉，頭垂得低低的：「不是......」

王瀟然看他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帶了幾分震驚和不屑：「你已經是大學生了，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應該能自行作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同時為自己的行為負上責任，你為什麼還要讓你爸媽主宰你的生活？」

李希然只覺心裡苦澀，有口難言：「你不明白......我爸媽就是這樣的了......」

王瀟然抓住他的肩膀一頓猛搖，好像要搖醒他一樣：「難道你打算讓他們一輩子控制你的生活嗎？難道你打算成為你爸媽的提線木偶，對他們言聽計從，即使他們的決定違背你的意願，你也毫不反抗？」

李希然艱難的說：「那倒不是......只是參加社團的確讓我的成績下滑了很多，我也想多花點時間在讀書上面......」

王瀟然直勾勾的盯著他：「然然，這真是你自己的想法嗎，還是你爸媽灌輸給你的想法？」

李希然吞了吞口水：「這真是我的想法......要同時間談戀愛，參加社團和兼顧學業，實在是太難平衡了......」

王瀟然看了他片刻，放開了他，聲音冷了下來：「那好吧，你退吧，但我不會退。」

李希然難過的說：「哦......」

王瀟然往前走了幾步，冷漠的說：「你走吧，我們要開會了。」

李希然看著王瀟然逐漸遠去的背影，想起他冰冷的眼神和冰冷的聲線，一顆心就好像墮入冰窖一般，迅速結冰，冷得發顫。

之後，兩人冷戰了一段時間，李希然每天都會打電話和發消息給王瀟然，但對方冷淡了許多，電話通通不接，消息只會偶爾回覆一兩句，最常說的三個字從「我愛你」變成了「我很忙」。

他退出了社團，又和男朋友冷戰，只能乖乖上課讀書，留在宿舍的時間也多了很多，沈博秋的捨友終於回來了，不再是單人宿捨了。

沈博秋看著坐在書桌前抓耳撓腮的人，遲疑的問：「你...退出社團了嗎？」

李希然扔下了筆，長長睫毛擋住眼裡的落寞：「嗯，玩了一年了，是時候努力讀書了。」

沈博秋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真心實意的說：「嗯，那也挺好的。」

挺好嗎......

又不是他自己做的決定，何來好與不好，反正他只有接受的份兒。

其實他也很討厭自己的懦弱，想改變，卻不知從何入手，他處於這個被動軟弱的位置已經太久了，已經太習慣逆來順受，甚至忘記瞭如何抵抗，如何反擊。

李希然苦笑一聲，繼續看著眼前的書頁發愁，他大一的時候沒好好讀書，沒打好基礎，現在報應來了，自食惡果，看著密密麻麻的小字，腦子好像生鏽了一樣，怎麼看也看不明白。

沈博秋捧著一本書貌似在看，眼角卻不自覺的瞟向隔壁桌的人，看到李希然托著腮，皺著臉，盯著同一頁已經有十五分鐘，快要在紙上看出兩個窟窿來了。

沈博秋看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生不忍，主動伸出橄欖枝：「你......有什麼不懂嗎？」

李希然抬頭看向他，眼裡閃著水光，好像遇到救星一般激動：「嗯......這個理論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

沈博秋走過去看了看，三言兩語就概括了整個理論的中心思想，精簡易明。

李希然佩服得快要給他跪下了：「我明白了，你好厲害哎！」

沈博秋被他逗笑了：「沒事，你有什麼不懂可以問我，看看我會不會。」

李希然的學習和戀愛同時陷入了困境，現在有沈學神相助，讀書方面總算迎來微弱曙光，但是戀愛方面還是停滯原地，前景堪憂。

為了討王瀟然高興，李希然決定了要給他刻一個印章，圖案就是對方最喜歡的動漫角色，海賊王路飛。

他不想讓舍友發現他的計劃，只能趁著沈博秋去洗澡的時候，偷偷的拿出小刀哼哧哼哧的刻。

外面傳來腳步聲，沈博秋回來了！

李希然的心跳驟然加速，小刀差點一下子戳到自己的手指，連忙拿過書本蓋住刻了一半的印章。

他才剛掩飾好罪證，宿舍的門就被拉開了，裹著熱氣和香氣的沈博秋走了進來。

沈博秋頭髮濕漉漉的，穿著跨欄背心和家居短褲，露出健壯的手臂和大腿，被湮濕的背心變成半透明，黏在身體上，隱約顯出結實的胸膛和小腹，充滿男子氣概。

李希然睜大了眼，呆呆的看著，心跳越發急促，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因為什麼其他原因。

沈博秋渾身散發著清爽的薄荷香氣，原本提腦醒神的味道現在卻攪得他腦袋像一團漿糊一樣。

沈博秋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瞇著眼問：「你在做什麼？」

李希然立刻拿起擱在床上的毛巾和換洗衣物：「沒......沒有，我去洗澡了。」

在沈博秋帶著質疑的注視下，李希然慌張冒失的奪門而出。

等李希然走了之後，沈博秋不敵好奇心的召喚，走過去隔壁書桌，掀開了很明顯蓋著東西的書本。

一枚小巧的印章躺在桌上，旁邊擱著細長小刀，還有不少橡皮的碎屑。

沈博秋彎腰細看，認出了這是戴著草帽咧開大嘴的路飛，圖案雖然挺複雜的，但是刻出來的紋路清晰，精美細緻，看得出掌刀的人經驗豐富，技巧高超。

想不到，李希然竟然會刻印章，藝術天份還這麼高，難怪他大一的時候進了美術社團。

正當沈博秋打算把書本蓋回去，他突然在印章的左下角看到一個小小的「希」字。

他當時就愣住了，覺得這簽名怎麼這麼熟悉，就在這個時候，腦海裡浮現了另一枚小印章，圖案是一個可愛的卡通男孩，左下角也有一個小小的「希」字。

是然然送給他的印章！

原來......他的大學舍友李希然，就是小三的時候每天來吃砵仔糕的然然！

難怪......難怪他會覺得對方的樣子莫名的熟悉，難怪李希然也喜歡吃黃糖砵仔糕！

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響，沈博秋立刻把書蓋回去，竄回自己桌前坐下。

宿舍的門開了，李希然頂著一頭蓬鬆的軟髮，套著寬鬆白T和杏色麻質長褲，洗完澡回來了。

隨著李希然走進房間，一股清淡好聞的檀香鑽進鼻孔，本應使人清心凝神的味道現在卻讓沈博秋的心亂得很，七上八下的。

李希然沒察覺舍友的不對勁，把毛巾和衣服放好，之後就坐回桌前繼續看書。

沈博秋用眼角悄悄的瞥向對方，覺得實在不怪自己認不出來，因為對方的樣子實在變了太多。

在他朦朧的記憶裏，然然就像一隻小兔子一樣，臉蛋圓圓，有著些許嬰兒肥，眼睛很大，笑起來還會露出兩隻小兔牙，特別惹人疼愛。

現在的李希然五官長開了，臉部線條沒那麼稚嫩柔和，下巴尖削，眼睛細長，鼻樑挺直，唯一不變的就是那經常嘟著的小嘴，還有笑的時候稍微凸出的兩顆門牙。

他的心裡五味雜陳，既開心又激動，既迷茫又無措，腦袋裏一下子爆出很多思緒，讓他集中不了精神看書，只能想著旁邊的人。

有幾個時刻，坦白身份的話已經卷上舌尖，只要他一張口就會傾瀉而出。

但是他最後還是把話嚥回肚子裡，沒有說破，具體的原因他也說不好，心中橫亙著某道關卡，阻止他暴露兩人的過去，揭開兩人的面紗。

他們之前的短暫友誼可以說是鬱鬱而終，不了了之，有著不好的結果，現在他們偶然相逢，重新認識對方，再提一些陳年往事好像很沒勁兒，而且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對方。

他們倆都變了，長大了，不再是當年的秋秋和然然。

如果他告訴對方他的身份，對方的第一反應可能是震驚，之後就是尷尬，為自己有眼不識泰山，認不出對方而尷尬，為他們之前的親密，現在的疏遠而尷尬，那他還不如別說了，把這事藏在心裡，他獨自尷尬就好了，不用拖對方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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