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逆回輪 - CH2下篇(3):難堪

風好大,地好高。

這是我剛走出來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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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的風狂野地擺動,讓我無法掙開眼睛,身上的傷痕也因而有一點兒的刺痛。

行山經驗尚少的我並不知這是甚麼山,但我仍想問為甚麼在山頂,這要怎麼可能逃得了?

從高山往下看,可見整座城市的樣貌,每家每戶的燈光尚在開着,像是在看着我們比賽的觀眾一樣,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觀眾願意幫我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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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瀾命領我站在胖子跪下的位置,大概是懸崖附近,

與他相間20多米的距離,之後他在一邊的箱子裏找了醫療包。

從懸崖高處往下看,只有廣闊繚遠的樹林,怕要是掉下去後便找不到方向感。

樹林的盡頭則可見秋水學校的形體,讓我猜出這裏是學校的後山,

只是學校通常也禁止學生深入此處,説是有危險的生物存在。

現在看來,狂瀾非那生物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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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狂瀾尚未行動之前,我開始深入的思考。

機會難能可貴,我必須要珍惜,保持冷靜。

現時我的目標可以二選一,一是拋棄他們自己逃走,二是把他們也帶走。

然而和他們完全不熟的我而言,方案一大概是最為保險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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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估算,從山頂走下山應該要至少1.5-2小時,這還是在没有任何障礙的前提。

以我的傷勢和體能而言,這明顯是一個極高難度的挑戰,也因此更不用説中拳的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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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錯了,我肚子還痛呢,快點讓我回去吧!」

剛走過去,胖子便抱着我的大腿,滿臉鼻涕都擦在我的褲子上,十分惡心。

但我並没有想讓他回去的想法,畢竟是我把他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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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踢開,揭開他的衣服,看看他的傷勢是真是假。

只見一個拳印形狀的瘀青烙印且凹陷於腹部上,輕輕一碰,他便全身都顫抖。

看見他比起剛才的鼻涕更為惡心的傷勢,讓我意識要提防狂瀾的近距離攻擊。

我並没有打算憐憫他的意思,畢竟這是他自作的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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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療箱拿出紗布的狂瀾在草地上放下那張壞掉的摺凳,

脱下被紗布包着的那隻食指,露出殘缺的右手食指,為之換一層新的同時,開始自話自説。

「因第一次的衝動被小鬼暗算,放走了幾個人,被老大呵斥一頓後本不應再來。」

「然而現在又要來多一次,我是不會讓你們下山的!我會用我最強的武器直接將你們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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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武器?還有最弱的?

不管是甚麼,我也紮好馬步,做好準備逃跑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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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遊戲開始。」

狂瀾包好紗布,把坐着的摺凳收起,雙手握着腳架,以握大劍的方式擺好架勢。

這是最強武器?不會是你現場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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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記得周星馳的<食神>中道過折凳貴為民間七大武器之首,

其主因為家家都有資格具備,隨處可見。

方便攜帶且有一定的殺傷力,因此隨時都隠藏着殺機。

況且要是有人用此來殺人,政府難道會禁止所有的折凳出現?

因此折凳可謂是一種霸道的奇門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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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壞掉的摺凳,作最強武器,

感覺相較於華生的彈珠,缺少一種優雅感。

還有剛才房間裏不是有完整無缺...「他衝過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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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帶着哭調的尾音讓我的意識回到現實。

第一將視線拉向前向,

狂瀾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臉上快湧出一條又一條的青筋,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

「給我死!」

是食指的疼痛讓他有如此表情嗎?我不知道。

只知道救生欲讓我意識到這不是我能接下的一擊,打算調頭就跑。

然而讓我感到困惑的是胖子,他還是跪在地上,

雙腳顫抖的他只能不斷用手往後推着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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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啊!」我嘗試拉起他,但過大的體重如同大石般讓我抬不起。

「肚子疼得起不來了...」

該死的,剛才在牢裏不也能站起來嗎。

「怎麼放手...別拋棄我啊!」

仁義已經做盡,在與狂瀾差5米距離之時,我選擇了拋棄他。

向左向奔跑,留下胖子在原地,跑着調頭,隔着短淺的岸觀察這場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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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你很久了!給我死!」

噠!

大火不到5秒便被飛踐出來的血撲滅。

胖子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離,

活躍的風兒因血肉橫飛的場面而變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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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

到底是為甚麼?

是我眼花了嗎?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刻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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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得洛生靠近慌張的胖子,手起凳落,揮向他的肚子。

凳子和胖子差了10cm的距離,因此是完全没有打中他的,從我旁邊的角度也如此。

然而事實是胖子被打中了。

這就是最強武器嗎?是無影斬還是空氣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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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內思緒變得混亂時,

胖子的上半身被狂瀾扔去我的面前,體內的大腸在空中飛舞,橫落在我的面前。

「來,下一個就是你了!」

狂瀾拖着他的武器往後退了數多步,而胖子則雙手捉住我的皮鞋,

淚流滿面的説着最後的遺言:「為甚麼要害我...」

尚未説完便閉上眼皮,進入永久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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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這不...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不逃...

「烽,我被你害得好慘啊!」

腦內再次出現不該出現的話,呼吸也被面前的景象變得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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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你不逃才造成的結果啊!

「但我的確是因為你而死的啊!」

此刻胖子的靈魂仿佛在我身邊徘徊,不斷重複説着這般的話,動搖我逃走的決心。

我邊抱頭掩耳,邊拍打死寂的空氣,歧途緊走説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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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你帶我出來而害我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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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要回去了嗎?

可是他根本就和我不熟,為甚麼要救他?

冷汗從身上不斷冒出,身體突到疲憊,但我没有就此躺下,

而是支撐着疲倦和顫抖的身體一步一步的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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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啊,救你快死回去吧!」胖子那惹人痛心的聲音依然在我腦內徘徊。

明明知道是假的聲音,但內心卻一直在承認這些聲音的存在。

能力甚麼的...不對...這不關我事的...這真的不關我事的。

「為甚麼就一定要關我事啊!」我忍不住自己的情緒爆發,無助的怒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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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抬起頭的一刻,他已經走到我的面前,我也已經來不及避開。

折凳向腰部揮斬,摺凳又再次的没有打中我的身體,

但他收凳時,腰部噴出止不住的血,瞬間感受到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分開感。

為甚麼打不到的卻...

下半身抽離感讓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等待死亡的來臨。

滿天的繁星,洛生的狞笑和摺凳附近浮空的血是我閉上眼前所見的最後景象。

不想死了...

。

回去哪了?

我攙扶着腰,睜開疲倦的眼睛,胖子的頭顱映入眼前。

為甚麼...為甚麼回不去...

明明都已經死了,為甚麼回不去...

「來,下一個就是你了!」

順聲音而看向前方,衝過來的洛生和懸崖是第一時間吸引我目光的事物。

「為甚麼不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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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了!」

為甚麼...為甚麼我總是要面對這些事啊!

不論是禮堂,小巷還是現在,我怎麼永遠都像選了錯的答案啊!

人的一生只需經一次的死亡,然而我每次在死亡後都要回歸到不知甚麼地方。

腦內的聲音更要求我用這方式回去救人。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這也不是我自願的!

為甚麼我就要不斷的受這種不是正常人所需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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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該怎樣做的我直奔向他的面前,自尋死路。

他大概被我這行為嚇一跳而減緩自己的步伐,

並没有直接擊殺我,轉而用拳頭打向我的左手臂。

被他這一擊打中,才知道胖子所承受的疼痛,身板不及胖子的我比這擊擊飛得更遠,

忍住慘叫,飛出懸崖,從不知多高的山頂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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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壓讓我的耳朵出現耳鳴的狀況,更閃過人生的走馬燈,相信是真的能死去了。

母親真的對不起,你等不到我回來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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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没辦法,誰讓我承擔不到這責任嚓嚓嚓....。

。

「老闆,兩人都做掉了,只餘下還牢裏那人。」

狂瀾邊拖着胖子的屍體,向垃圾筒進發,邊向手機另一頭報告。

「又慢了...誰讓你把他們都打死的!該死的,這下我又要...等一下,老師你認真的嗎?」

「没錯,我的確能感受到,你不用來忙了,快去幫忙吧。」

「啊,要是捉不住,這次就要你親自嘗還了。我看你的眼珠也挺美的,可以摘下來讓我舔舔吧?」

電話另一頭,花生正和一個女人説話。

女人正舔着一根手指對花生笑道,而舔着的不是自己的手指。

「把華生借給我吧。」

「他在找其他人,你就加油吧,我十分期待你的眼珠喔~」

感到不安的花生終於放下玩樂的心,打給另一個電話,為接下來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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