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但早晨六點的天空依然乾燥而晴朗。晨光從窗簾邊緣滲入，在地板與書桌上投下斜斜一角的淡金。陳予二睜開眼時，首先聽到的是窗外的鳥鳴，與電子鐘發出的「滴答」聲重疊著，彷彿世界尚未完全醒來，而他已經被某種不知名的聲音叫醒。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0JUiZ1WS
他直直地望著天花板，腦中一片空白。夢的殘響還沒完全散去，彷彿有一個聲音從夢境深處傳來，語言古老難辨，卻又如同熟悉的低語。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Dlxc9yGO
「……你，還記得我嗎？」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DORMdfzQ
他翻身坐起，額角有些微汗。他不是那種會記住夢境的人，但這幾個星期來，他總是不斷夢見某個模糊的場景：遠方有崩塌的神殿、殘碎的星辰，以及站在高處、身披白衣、眼神寂靜的人影，彷彿等待著他靠近。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V39rdn4L
「奇怪……又是同一種感覺。」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RD5ZXBUR
陳予二摸了摸額頭，像要把那股莫名的沉重抹去，然後下床、洗漱，像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一樣，踏入重複而細瑣的日常。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viikC5SD
陳予二就讀於本市南端的一所綜合大學，主修人文學科，沒有特別的興趣，也沒有明確的志向。他總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時間遺忘的存在，活著，但沒有方向。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B2EHVHt0
今天是週一，課程不多，只有兩門，分別是上午的古文明史，以及下午的選修「符號與信仰」。前者他覺得乏味，後者倒意外讓他產生一點奇妙的熟悉感，彷彿那些信仰的形構不只是書上的東西，而是曾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什麼。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31E5ctYh3
他背著簡單的背包走進校園，陽光從銀杏樹間灑下，有些同學已經聚在長椅上聊天，有些走得匆匆。陳予二如常地低著頭，不與人打招呼，沉默地走過這些光影斑駁的角落。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zr1GrOeQ
「嘿，陳予二！」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Hp4trbS9
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他回頭，是江準——他少數會搭話的同學之一，選修課的同班同學，個性開朗，對靈異、古老神話、超自然現象有種近乎偏執的熱衷。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GlbjIJhQ
「你臉色不太好，沒睡好？」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SR0Sr2Ws
「嗯……最近常作夢。」他語氣有些模糊。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R7aA5pax
「喔？是那種有末日場景的夢嗎？還是那種有神、祭壇、封印的？」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FtjyQKOq
陳予二一愣：「你怎麼知道？」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xpPeeWLz
江準嘿嘿一笑：「你忘了我們選的課叫什麼？最近老師在講北域群山的原始神話，很多人最近都夢見奇怪的東西。據說那地方以前真有個被封印的古神。」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P1lEmK0P
「……你覺得那是真的？」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UuVvteYB
「當然不是真的啦！可那種古老神話，本來就是拿來幻想的，不過也難說，也許人類記憶裡某種共鳴會喚醒某些東西。」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2WbP8yDy
「……共鳴？」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Z5IA0STa
這個詞彷彿敲中了腦中什麼，他再次聽到那夢中的聲音在低語，語言混濁、如風在耳邊翻湧。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a8RIQcSK
「陳予二……」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V0GSrXjJ
這次他聽得很清楚。那是他的名字，卻又不是從現實世界傳來的聲音。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WZ1pm4w0
整整一上午，他在古文明史的課堂上魂不守舍。老師在講巴比倫的祭司制度與塔廟的象徵結構，他卻不斷看著講義上的浮雕圖片出神——某個神祇的雙眼空洞如深井，像能將他整個吞噬。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znt8Jbju
中午吃飯時，江準還在跟他說：「你真的要試著記下夢的細節，我有朋友就是透過這種夢，靈感大爆發，寫出一整本小說的！」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n7E6tk2s
但他只點頭，沉默。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VjHd1tUo
午後的「符號與信仰」課，他們被要求分組討論不同文明的死亡象徵與神性轉化。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7afd170v
「你有沒有注意到，大多數古文明中，神都不是永恆不死的，而是會死的，會燃燒的，也會墜落的。」老師說。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WTC8hM5Y
那句話宛如火焰劃破沉睡。 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Ysz8AXs4
腦海中突地浮現夢裡的一幕——那位白衣身影站在無盡的深淵前，他大喊了什麼，聲音卻被風撕碎，只有天與地崩裂的聲響在耳際回響。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4Gq8sL6E
「你會來的……我們都知道，你會來的。」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chARg2oR
一瞬間，他眼前一黑，耳鳴如潮，整個世界彷彿斷裂了一道縫隙。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LwnkzLAj
「陳予二？你沒事吧？」 江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CtehKPP8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教室角落，一隻手緊抓著桌沿，掌心已出汗。他用力眨了眨眼，才把眼前那錯置的畫面拂去。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OsUH1e0h
「我……我沒事。」他低聲說。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2JxdFZMa
但他知道自己並不沒事。某種無法言說的東西，正在醒來。夢境不再只是夢，而他，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是站在現實中的人。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BXGvsfFq
那個聲音，仍在耳邊呢喃著： 「……走下去，尋找你的曾經。」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E1VnGwW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