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縱 - 第一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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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路遙

Mar 15, 2020

256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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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衍不知道從哪聽說十九歲的生日千萬不可慶祝，看著今天剛好發薪水，便把原本要留著慶生用的錢拿來買給自己的禮物了。

　　

　　走來走去便走進一家賣衣店裡看衣服。

　　

　　花花綠綠鮮豔的料子掛在店裡的架子上，看著鮮豔，摸上去也舒服。

　　

　　他拿了一個透氣材質的黑色T恤一股勁的摸。

　　

　　質地好，料子不錯，唐衍覺得十分滿意。

　　

　　突然一支竹棒子打了過來，一棒挨在唐衍摸衣服的手上，老闆娘瞪著他看，「不要亂摸，摸髒了你有錢買嗎」

　　

　　唐衍今天心情特別特別好，就算是平常尖酸刻薄到不行的老闆娘用家裡沒錢的理由刻薄他，他還是覺得開心。

　　

　　「我今天有錢了闆娘，我就要這件」唐衍把手伸進口袋，拿了幾張紅紅的鈔票，給老闆娘看。

　　

　　老闆娘拿了竹鉤子勾著這件黑色衣服上，走回收銀台拿出一個塑膠袋包起來。

　　

　　「這件四百」老闆娘不悅的說。

　　

　　唐衍把四百老實的交給了闆娘，看了眼擺在桌上的明信片，明信片裡是一片璀璨星空。

　　

　　唐衍在這片土地上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星空，但是能把星空拍的這麼有意境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順手就把明信片拿到闆娘的面前說，「還有這個」

　　

　　闆娘沒有再看他，揮著竹竿調衣服順序，吼著嗓門說，「一張四十」

　　

　　唐衍掏出四個十元硬幣笑著走了出去。

　　

　　外面太陽大到不行，路面都快被烤焦了，等會兒要是用走的回去，估計自己會被烤成乾。

　　

　　叫車吧，今天剛領了打工錢，現在有錢的程度上升了一個檔次。

　　

　　唐衍揮揮手，一輛小黃車停在他面前，司機拉下窗戶對著唐衍說，「叫車嗎？」

　　

　　唐衍點點頭，「啊，是是是，我叫車呢」

　　

　　司機又說，「車上沒冷氣，車費給你扣一點，還坐嗎？」

　　

　　唐衍點點頭，一腳坐進了車內。

　　

　　「到哪？」司機把車子重新開在了路上。

　　

　　他接著報了自己村莊的位置，「師父，到魏家莊」

　　

　　司機說，「只送到路口哦」

　　

　　魏家莊離這裡有很長一段距離，唐衍曾經試圖要從魏家莊走到這，從早上走，到下午才走到，那時候滿頭大汗，身上的白衣都濕透了。

　　

　　唐衍在車上明信片折起來收到褲子的暗袋裡面。

　　

　　一路上唐衍看著街道邊的房子從磚頭的變成茅房才算是到了魏家莊。

　　

　　他把錢給了司機大哥，下了車，一蹦一跳的朝魏家莊裡面走。

　　

　　洗衣店隔壁鄰居的大嬸瞅著唐衍上下看了一遍，「呦，窮人家的小孩現在專職偷衣服嗎」

　　

　　唐衍把衣服袋子拿高晃了晃，「不是窮人家的小孩也買不到這麼高級的料子，看著點吧！」

　　

　　大嬸被氣的臉色發紫，頭上還冒煙了，「偷東西！魏家莊有人偷東西！」

　　

　　唐衍沒有再停下腳步，拐進了一個胡同後在一個門牌上寫著5號的屋子前停下了。

　　

　　他從地上撿了一顆石頭往二樓的窗戶一丟，有一個人跑了下來。

　　

　　那是郝峻，瘦瘦小小的，長著一副壞人臉。

　　

　　郝峻搓搓手，「衍哥，今天怎麼了？」

　　

　　唐衍把兩張百鈔放在郝峻的手掌上，「給獎勵」

　　

　　郝峻看著眼前的鈔票瞪圓了眼睛，他欣喜若狂的大吼，「衍哥發財，衍哥發財！」

　　

　　唐衍看著不少人被吼的出來了，他一巴掌摀住了郝峻的嘴巴，「趕緊閉嘴兒」

　　

　　郝峻點點頭，緊接著問了一句，「哥你錢從哪裡來的？偷的？哪裡可以偷這麼大筆，介紹介紹一下」

　　

　　唐衍簡直想一掌拍死郝峻，這可是他辛辛苦苦在工地搬磚頭賺來的血汗錢，哪兒來的偷，哪兒來的搶了？

　　

　　他呲牙咧嘴的發出一點聲音，「打工賺的，誰他媽給你偷了！」

　　

　　郝峻看著唐衍要把鈔票端回口袋裡，趕緊把兩張紅到發亮的鈔票收好。

　　

　　他拍拍手，「我大哥就是不一樣，工作找的又快又多錢，發財啦！李叔叔肯定得高興死」

　　

　　李叔叔。

　　

　　唐衍的臉馬上垮下來了。

　　

　　李叔叔是他的養父，從他還在包尿布養大到現在，窮得要死又愛賭博喝酒，老婆受不了就跑了，只剩唐衍呆呆的站在樓梯口挨著一個櫃子看著李叔。

　　

　　「李叔叔，曾阿姨跑走了」

　　

　　李叔一生氣拿唐衍的頭磕了一下旁邊的櫃子，沒死，但是頭很暈，額角和臉頰還流著血。

　　

　　他趴在地上看著李叔拿著酒瓶亂砸，發著酒瘋往外面走。

　　

　　最後是他自己把自己撐起來跑到村莊附近的藥房拿藥。

　　

　　唐衍摸著還在額頭上的疤，害怕的心情湧上他的心頭。

　　

　　他在心裡念著，「天不怕地不怕天地間我最大」

　　

　　唐衍把兜裡的一包錢給了郝峻，「這個你先幫我保管，裡面有多少錢我知道，到時候少了幾張你就得挨幾下打，聽到沒有」

　　

　　郝峻接過那一包錢，趕緊放在褲兜裡，轉身跑回家。

　　

　　唐衍朝郝峻揮揮手，又拐進一個巷口，這次是回李叔的家。

　　

　　一打開大門酒臭味就竄了上來，難聞的煙味飄散在屋子裡，客廳裡就擺了一張麻將桌，裡面塞滿了幾乎十幾個人圍著麻將桌看。

　　

　　「操，平哥你打那什麼牌，會不會打啊你，不會打就下去換人」

　　

　　「李叔我說你啊，老手了還犯低級錯啊，還想不想玩了阿」

　　

　　牌桌上只有謾罵聲，唐衍甩了甩頭，如果出現了「你好」、「謝謝你讓我自摸」唐衍才覺得奇怪。

　　

　　李叔一眼就看見唐衍拿著一袋衣服。

　　

　　「小子你過來」李叔的聲音鏗鏘有力，宛如一把錘子，打在唐衍的身上，讓自己動彈不得。

　　

　　唐衍走到了李叔旁邊，圍著拍桌的人都讓出了一條小路。

　　

　　李叔看了他袋子一眼，「今天發薪水了啊」

　　

　　唐衍身子一僵，他知道待會李叔要做什麼，不親自做旁邊的小弟也會幫他做。

　　

　　還好他早把錢給郝峻了。

　　

　　「賺了多少啊」李叔一邊出牌一邊問，李叔的後脖頸刺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看，唐衍不管看幾次都會怕。

　　

　　「李叔，今天沒發薪水，還沒到時間呢」

　　

　　李叔把面前的麻將推了出去，「你他媽現在學會說謊了啊。洗衣店旁邊那個都告訴我了，說你今天買衣服了，有錢了啊小子，也不趕快孝順父母，只知道犒賞自己」

　　

　　旁邊一棍子就挨上來了，唐衍想躲也沒辦法躲，下一棍就打在腿上，他碰的一聲跪在地板上。

　　

　　李叔一張口，「搜！給我把那小子身上搜乾淨，沒搜到錢繼續打」

　　

　　最後唐衍醒來被丟在哪邊兒他也不曉得，身邊全是泥土，傷口都被泥土沾上了，有些還化膿了。

　　

　　唐衍只覺得自己全身痛的要死，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他摸了摸衣服前的兜，還有褲子上的口袋，裡面買的一瓶氣泡水開的發票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李叔搜走了。

　　

　　他再往褲子口袋的暗袋裡摸，明信片好好的躺在自己的口袋裡面，他把明信片從暗袋裡拿出來，放進胸前的口袋裡。

　　

　　唐衍試著站起來，可是左腿似乎骨折了，腳腕腫起來一個大包，站穩都有困難。

　　

　　唐衍一拐一拐的，他左看右看，這附近沒什麼房子，可能是被李叔的小弟載到某個地方丟了的吧，反正丟哪自己都會爬著回來。

　　

　　走了一會唐衍覺得頭開始暈了，肚子餓得不行，他居然看到幾個白花花的點在眼前跳動。

　　

　　他用力打了自己一拳，過了幾秒鐘白花花的點沒了，他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走。

　　

　　一路上的景物沒什麼變，唐衍還是不放棄的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兩旁的景色終於變了調，他終於走到大馬路上了。

　　

　　隔一條街對面就是大醫院。唐衍用盡全力把自己的身體拖到醫院門口，整個人幾乎是虛脫，臉色異樣的慘白。

　　

　　醫院裡滿滿都是人，有上繃帶的、有斷手斷腳的，不過像他這麼淒慘的應該是沒有。

　　

　　魏家莊頂多一間小藥房，什麼嗜睡、失眠、腹痛、頭痛，從頭到腳的不舒服都包了。

　　

　　藥房的價格是外面的翻倍再翻倍，說是用搶的也不為過了。

　　

　　可是藥房從自己來到魏家莊開始到現在仍然屹立不搖。窮人家的衛生觀念少，不知道怎麼預防疾病，自然不知道怎麼治，一聽說藥房賣的藥一吃就會好，簡直把它當仙丹，生病了就算少吃一餐也要花錢把藥買了。

　　

　　唐衍不知道這裡的醫院是不是像魏家莊的藥房一樣公然行搶的，一咬牙右腳拖著左腳走到櫃檯想要掛號，還沒說話就突然沒意識了，只知道自己的身體重重的往下倒，腦子裡想的不是掛號費多少錢，而是李叔打著牌搓麻將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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