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無名’ § - 以血養奴

10 以血養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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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平台上的無名認命似的闔上雙目，腦海的走馬燈回播着：第一次跟諾相遇也是在刑房裡，然後就是漫長被關在牢房不見天日的日子，看着諾對自己的憤恨、諾的厭惡、諾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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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全是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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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諾在他身上加了諸多限制後，偶爾、偶爾也能從牢房出來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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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300年「修羅闘」的刀光劍影⋯⋯那一張張嫌棄他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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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了無生趣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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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或許也有值得回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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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愛你，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是出生時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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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死啊！活下來！不要死，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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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傳到無名的靈魂裡，此話竟與他記憶中的重疊，可是說話者不是媽媽的聲音，這把女聲更高亢、更嬌氣：「起來！快起來！不要敗給這裡的血影，不要敗給命運！給我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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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這樣吵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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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從沉沒的意識中驚醒，一睜眼，就是兩張血盤大口，垂涎橫飛，無名條件反射地舉起兩手抵擋，兩張口、兩排銳齒，兇狠一咬，一左一右，咬住無名的左前臂、右前臂，迸發的鮮血如擊濺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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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的反抗，激起其中一隻雷魔獸的怒氣，牠一聲低吼，發動雷嗚，平台上陣陣紫雷四溢，無名體內的餘電，也受到雷魔獸呼喚而發電，全身的電擊令無名身體僵硬，漸漸失去機能，抵抗的雙手也撐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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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放棄，活著，你要為自己活著！」是剛才喚醒無名的女聲，她又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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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用僅餘的力氣，掃視聲音的來源，在茫茫的身影中，他找到了，那瘦小而纖弱，穿著白狐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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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那雙與眾不同的目光，充滿善意、惻隱和憐憫，杏目中水盈盈的，淌著難過的淚。淚？是甚麼觸動而泣啊？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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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了這麼久，甚麼看待他的目光都見過了，唯獨這種，是頭一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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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再叫囂了！」席上的斯洛急忙阻止賣力叫嚷的小澪，小澪屢勸不聽，更招來周遭的血影反目：「喂，妳別太過份，那賤東西沒有活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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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罪犯就要填命。」其他血影也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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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殺了血影，還殺了王后，憑什麼該活著！」另一些激進動的血影上前推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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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群情洶湧，斯洛一手拉著被圍堵質問的小澪，護在身前，斯洛一口難敵百張嘴，眾怒難平，各方推攘間，斯洛突然「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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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澪從斯洛身後探頭，驚見一名蒙臉人偷襲，雙方過了幾招，一把影刀直勾勾地刺在斯洛的手背上，眼見行刺失敗，蒙臉人便兵行險著，奮身飛撲過去，一手抱着斯洛就往平台方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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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一同往深坑急墜，下墜之時蒙臉人更用影綁，把自自己和斯洛同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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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駭人的一幕成了全場焦點，嘩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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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層的諾和禾注意力都在平台的無名上，察覺到騷動時已經太晚了，諾馬上下令：「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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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立即上前營救，下一秒，諾卻用小手拉住禾，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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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大惑不解，諾的眉頭一蹙，示意她看看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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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稍微回朔到，斯洛突然「啊」的那一聲，這慘叫聲像一條鑰匙，「卡」一聲把上鎖的門開啟，門裡爬出一隻張牙舞爪的凶獸，一個蹦跳，便附身到無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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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亮出一雙琥珀瞳孔，臉上神情冷俊，如冰雕般，毫無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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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無名強行催動身體的血影之力，突破諾的禁錮，「嚓」一聲，潛伏體內的「影絲」全都猛力拉扯，把無名全身神經和肌肉都拉斷，本該是痛不欲生的，他卻似失去痛感般，像木偶似的，拉扯着控制手腳的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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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和肌肉斷裂的無名，身體軟塌，難再動彈，他卻不斷催動血影之力，一邊用「築影術」生成影劍回擊雷魔獸，一邊把自己腳下的影子擴大，一瞬間就覆蓋平台，然後影子從平台瀉下，延伸到兩邊的深坑底部，平台和深坑頓時墊上一張黑地毯似的，這「黑影地毯」還把深坑的玄鐵毒刺都一一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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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臉人跟斯洛綑綁一起，本想同歸於盡，一同死於深坑的龍炎之中，現在卻有「黑影地毯」的覆蓋，他們雖然掉落深坑，卻安然無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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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無名控制「黑影地毯」包着二人，從深坑捲上來，安然地送回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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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眼見窮途匕見，急忙解開綑綁的影子，設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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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本想追擊，卻被無名搶先一步，他預計了蒙面人的逃跑路線，在地上預先安置了「影核」，一連五聲的「呯！呯！呯！呯！呯」把蒙面人炸得血肉橫飛，不少血肉碎屑飛濺到觀眾席上，惹來一陣痛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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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罵聲中還挾著少量驚奇和畏懼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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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吸影術』！我頭一次見，一個血影能控制的影子面積有限，按能力而不同，如果想控制更大範圍的影子，便需要吸收融合其他影子，才能做出大範圍的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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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呀⋯⋯一個死刑犯怎會這樣高級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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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厲害的死刑犯，如果叛變就遭了！還不殺他，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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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無名的敵人只剩兩頭雷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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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隻，撲向剛擺脫危機的斯洛身上，斯洛本來就不擅長打打殺殺，一把劍影生疏地揮動，守的多攻的少，招架得極為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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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斯洛還跟魔獸糾纏時，修羅廣場的天空突然黑了一片，像厚厚的黑雲，擋住豔陽，大家抬頭仰望，驚見漫天密麻的影劍遮蔽了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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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魔獸低吼一聲，便蓄力施術，紫雷快要迸發之時，漫天的影劍排山倒海地飛壓下來，全都刺在兩隻魔獸身在，魔獸身上的影劍密密麻麻，兩獸就此死於亂刃中！一聲嗚呼便倒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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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控影術極為耗神，無名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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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蒼白臉上的琥珀瞳孔也漸漸褪去，回復往常的黝黑，他甚至恢復痛感，體內神經線與肌肉的分離之痛，就像在全身砍成上千萬塊的細碎，體內一陣翻騰，便噴出了一口口的鮮血，一口又一口，頻頻吐血，染紅半邊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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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澪看著那連連噴出的血，心中急了，周遭血影全是落井下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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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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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血量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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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影劍像雨一樣，氣勢萬鈞地打下來，真是大開眼界，從沒看著這樣兇的攻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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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王上下了禁錮術，他強行破開禁錮，才遭如此猛烈的反噬。他會死於反噬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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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噬」的運作，小澪也是知道的，就是那種你打一拳，會還擊一拳的情況。所以強行催動了多厲害的影術，就會被同樣的力量傷害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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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影術不甚了解，但聽著周圍的評價，似乎無名所用的都是耗力量的強大影術。所以說，無名接二連三的吐血，都是反噬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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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上的小澪爬到石欄上，一蹬腿就翻身到無名身旁，平台上的斯洛馬上衝上前、拉着她，怒斥：「回去！別任性，馬上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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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澪卻倔氣地甩開斯洛的手，結起手印，無名身上閃現銀白的法陣，陣中冒出一個巨大的汽泡，把無名包裏著，汽泡中流淌着藥性的水流，沐浴其中便有修復、治療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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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澪稱呼它為「泡泡療浴」，像諾的「紫雷」一樣，是從魔獸身上得到啟發，自行研發的技能，不是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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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父王就是要無名受苦受難，小澪卻為他療傷，豈不是與王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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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知道「泡泡療浴」的功效，正正截到王上的痛處，於是斯洛着急起來，想出手中斷治療，卻被他人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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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預想中最壞的畫面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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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從王座上飛身躍下，落在小澪身旁，指了指「汽泡」，直截了當地問：「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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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上⋯⋯」小澪知道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可她腦袋一熱，就衝動而為，她內心怯得要命，嘴上卻裝作不甘示弱地說：「聚集族人的向心力，有很多種方法，不必依靠『修羅闘』⋯⋯他、他叫無名，對嗎？無名蠻可憐，只是王上治理國家的一件小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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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澪頓了頓，還是鼓起勇氣說：「工具壞了就得修理，對吧？所以請王上給小澪修一下⋯⋯」她害怕得心裏怦怦亂跳，對她來說，這已經是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婉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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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從小澪的話已推測得到，她不認識無名，毫無交情，只是一份純潔的惻隱之心令她言行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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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袍的諾，雖然孩童身形，但舉手投足間氣勢依然攝人：「為何要修？壞了便即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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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諾跟禾打了眼色，禾便心領神會地亮起影劍，站在遠處一揮，一道劍氣便把脆弱的泡泡截破，泡內的藥水灑落一地，可這短暫的治療已令無名回復清醒，一睜眼便看到他這輩子刻進靈魂深處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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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身前護著她的女子，嬌小玲瓏、弱不禁風，在他眼裏卻是英姿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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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白衣，讓他有了天使的錯覺，他是魔，卻奢求天使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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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這麼笨，竟然忤逆王意，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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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嗅得一陣草藥香，來自他的身上和地上的藥水，才聯想到他迷迷糊糊間一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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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世上存在這溫柔的治療，冰涼而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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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的治療，每次都是新一輪的痛苦，像剛才的「紫雷」，為了止血而打的雷，治了舊傷，卻因新傷而折磨著。藥水的氣味，透著陣陣憐惜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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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和小澪兩邊的氣氛僵持了片刻，小澪想到了應對的話，把無名從九霄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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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王上不要了，要棄，就送給小澪，可好？」小澪一本正經的請求，惹來全場人的瞠目結舌，觀眾席上的血影，更是興致勃勃地欣賞著這突如其來小插曲，常說初生之犢不畏虎，這女的竟向生人勿近的王上討價還價，王上的東西即便棄了，都是王上的，竟然明目張膽地搶，看看會不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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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豬頭！一直踩地雷！）一旁靜觀其變的斯洛，急忙作揖解釋：「父王，小澪得了怪病，從冰封中醒來不久，總是迷迷糊糊，搞不清自己的行為，斯洛回去會好好教育，冒犯父王之處，斯洛替她道歉，還望王上大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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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聽著這些客套而文縐的話，心就煩了，隨便地應了：「是嗎？本座看來，她很清醒，只是想撿本座不要的東西，她哪有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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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很清醒，斯洛把王上想得太小器了，王上才不會跟小輩計較，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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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絕對會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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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的血影的內心同時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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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知諾是第三代的血影王，治理國家1500年了，他斤斤計較得過火，出言冒犯、頂撞、反抗無一善終，沙子般的小事也能小題大做，無名正是王上不仁下的極致產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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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黑一白的身影，雙方都是嬌滴滴的，卻是一邊天堂，一邊地獄；一邊純真，一邊萬惡，這樣的畫面十分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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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就似鄰家孩子玩家家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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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甚麼好計較，只是好奇，扔棄的東西妳如何取？」諾歪著小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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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抬回家裏不行嗎？」小澪認真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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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諾的拒絕大家以為有戲，豈料諾的回答再次是眾人的意料之外：「小孩子的東西都要寫上名字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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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也是小孩子，王上有沒有在東西上寫名字？」小澪長期冰封，雖然已300歲，但只活了不足30年，在血影裏還是孩子，所以王上沒說錯，但小澪口中的孩子就直指外貌，往時「孩子」一詞都是禁語，今天的王上似乎真的不太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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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點點頭道：「本座的東西都有寫上名字。」然後指著無名：「他，是本座的，全個血影都知，因為寫上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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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小澪歪著頭想了想，然後取下盤髮的玉簪，在手腕上割了一下，傷口湧出刺目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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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來，淌着血的手腕貼到無名的下唇，悄聲地道：「先吃下。其他事待離開了廣場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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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無名一臉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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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瞄了瞄禾，禾便識趣地說：「『以血養奴』，書上不是讀過嗎？也抄過百多次了，這樣都會忘記？」聽罷，諾也附和冷笑，無名不長記性這點，連禾都忍不住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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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黑眼溜溜，只想起大概，貴族用血來餵食，一旦吃了貴族的血，就需持續地吃，一旦斷了貴族血的供養就會血枯而亡。所以不少貴族也會用這種方法來收養奴隸，不想中斷供血，就得服從飼主。他們剛才在東西上「寫名字」就是這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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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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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這樣，還不如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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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擔心不好吃嗎？」小澪不知道無名的想法，玉指沾上自己的血，然後舔了一下，對自己的血評價着：「像莓果，甜甜的，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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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卻笑了笑，道出真相：「他拒絕妳的好意了。妳要寫上名字，但人家不肯，妳沒理由強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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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小澪的思路一瞬間就被諾看得通透了，失落地垂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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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本座已棄之物，就該有垃圾的模樣。禾，把他押到龍淵。」聽到王上的命令，禾正要上前，但走不到兩步，禾就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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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緣無名聽到「龍淵」兩字，便想起諸多慘痛回憶，嚇得他哆嗦顫抖，因此便二話不說地舔着小澪手腕上的血，起初只是舔了兩下，可小澪的血有種獨特的味道，似花香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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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引誘着無名，一口又一口地吸吮，吃的血多了，無名體內竟有種說不出的舒暢，全身的痛也紓緩不少。接著，就瘋狂地、貪婪地吸吮，像毒癮發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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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真甜，真好吃。而且⋯⋯有點熟悉，是花嗎？花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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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見小澪皺眉忍痛，便馬上一手拉開無名，呼喝：「夠了！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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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舔了舔嘴角的殘血，真想一直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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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事情到了尾聲，觀眾席上便群情洶湧，聲嘶力竭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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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無名不死，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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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的也該死！幫忙死刑犯，也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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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跟着王上也有王上鎮住他，現在換了個女娃，到時無法無天，凶殘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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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我們是你的子民！斷絕後患，保障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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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死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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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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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王上賜死無名！」這話一呼百應，接着換上了全場上十次「求王上賜死無名！」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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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全族的力量，無形地壓迫下來，連喘一口氣，活多一秒，彷彿也是罪惡。）小澪偷看無名的神情，那種不痛不癢的樣子格外令人心痛。他這樣可憐，為甚麼大家還要如此痛恨，咬住不放，就似有無盡的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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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勢浩大的群眾，自以為能用群眾壓力迫王上就範，可這一迫，竟令諾的怒濤洶湧，但諾沒有說話，他只做了簡單的動作：闔上眼，開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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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眼後亮出的是一雙血眼，童顏血眼，詭異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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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血眼一現，全部血影體內的血都受驚地戰慄着，眾人神情慌恐起來，喧嘩頓時煞停，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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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體內的血警告着，他們，必須臣服於諾，否則必死無疑，然後，一瞬間，上萬的血影民眾，「噗」的一聲，同時撲跪下來，齊聲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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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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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勢之大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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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看去，就連各派長老、斯洛、禾、小澪也被攝服跪拜，眾人都垂頭而拜，卻只有無名，坐在地上，嘖嘖稱奇地看着這片壯觀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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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對無名鬼魅地邪笑着，走上前對無名耳語：「沒察覺自己的與眾不同嗎？只有你沒被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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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無名才後知後覺，他沒像其他血影一樣，感受到血內的警告和威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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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趁所有血影仍在低頭時，餵了他吃了兩枚名為「血丹」的東西，然後繼續悄悄話：「看來老天垂憐，千不般，萬不願給你一個痛快。既然小命留下來了，就繼續做你應做之事，三天後的月圓之夜，來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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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轉過身，用聲如洪鐘的語聲道：「諸位，無名眼下是斯洛殿下的奴僕。小澪成了無名的奴隸主，而小澪是斯洛照拂的，如此推算，你們想除之而後快的無名，便是斯洛的人。你們要殺，就殺上斯洛的宮殿。」諾這公昭天下的話，真是便利，隨便就把燙手山芋扔給斯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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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諾還仁慈地補上一句：「剛才斯洛被行刺，無名護主的力量有目共睹，想以身試劍，悉隨尊便。至少本座殺不了，要不換你們試試，殺得了，說不定本座還會好好嘉許嘉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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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諾扭過頭看着大橋那邊的炎明長老，小指一勾，迫令炎明長老仰起腦袋，諾用唇語而不作聲道：炎明長老，奪命機會都給你了，本座也助你一把，還是殺不掉無名和斯洛，成王敗寇，王位你坐不了，你說，該當何罪？待會到刑房找本座，逾時將滅炎明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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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打了一個響指，便把覆蓋會場的「影罩」撤了，看了禾一眼，禾便讀懂似的，抱起嬌小的諾，讓他坐在自己的左肩上，禾帶著諾慢步離開會場，待諾遠離，眾人身上受到血眼的恫嚇的不適才緩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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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急忙走到小澪和無名身旁，用「影術」逃離會場，生怕父王的話會引來一群洶湧而上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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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廣場的血影都在王上撤下「影幕」後就逐一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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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修羅闘」以意想不到的形式收結，斯洛被襲、小澪亂入、王上壓場⋯⋯每一幕都讓人瞠目結舌，也成了血影族茶餘飯後的話題。

與此同時，在血影帝都的上空，一名不速之客一直注視著「修羅闘」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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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了一腿的炎明，用「築影術」在身後製了一雙「影翼」，影翼有節奏地拍動著，令他在半空懸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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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這次的修羅闘釣了大魚呢！」炎明抓了抓長滿鬍子的下巴，喃喃自語：「是叫⋯⋯小澪嗎？原來藏在這裡了，我們最重要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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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明雙指夾住一道黃符，單手結印，便喚了聲：「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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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黃符閃光金光，傳出一把嬌嗲的女性：「⋯⋯是，奴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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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讓妳重塑人形的糧食了。妳準備一下，時機到了，我便會送給妳。」炎明盤算著適當的時機。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uHBVVd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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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養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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