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架空}黑堂記典長篇花歸葬 - 花歸葬＜九＞

　鴉片，亦稱大煙，是種在民間廣為流竄的一種菸食，取之於一種名為罌粟蒴果的汁液凝固製成，未經特殊加工過的鴉片通常呈現褐棕色且有一股難聞的騷味，一般可製成圓餅狀或磚狀。

　而現在這般的碎塊便躺在聖上覆著白布的手中。

　我愕然的望著一臉平靜的陛下，旁邊的亞與然也是驚嚇的模樣，然後我們三人便看著事主一個人默默的將白布摺好蓋回去收進攏袖中。

　「......父王，您難道等等要跟我說您有在吸鴉片嗎？」亞過了許久才啞著聲問了。

　「才沒有！你小子才在吸鴉片！」陛下啐了聲道，還是頓了頓後又說了：「你不准吸鴉片，懂嗎？」

　「才不會！誰在跟你吸鴉片！」亞怒道。

　「好了好了，別吵了。」然無奈的說：「再說這是生鴉片，這是不能吸食的。」

　「然你怎麼會那麼熟悉？你難道有吸......」

　「沒有！漾漾你在亂猜什麼？！你們怎麼一群人都在陰謀論！在場沒有人吃鴉片！我們可以停止這個話題了嗎？！」

　好吧，其實我們這些貴族與官員多少還有一點對於這種危害社會的東西還是有點了解的。

　生鴉片經過處理後便是可供吸食的熟鴉片，呈現黃棕色或棕色，表面光滑且帶有油膩感，點燃的時候便會散發出強烈的香氣。

　早在許久之前鴉片便從西域外傳進中原，原本作為中藥材用於醫療用途，不知為何流為毒品供人使用，而南方許多城鎮都種有大量的罌粟花最為製作鴉片的材料，目前由鴉片引起了社會隱憂已成為現今皇京的大問題之一。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危害百姓的東西了，那我們就繼續吧。」陛下咳了聲後平復情緒說道。

　「雖然說鴉片屬非法的物品，但這貨到底還是商品，既然是商品的存在那便會由商人引進，這並不會自己流通於市面上。」

　「所以負責管理與交易這種地下非法物的主要集團到底是誰呢？」

　「陛下，就別賣關子了。」我嘆氣。

　聖上微微一笑，「怎麼都不想猜一下呢？」他說：「不過好吧。」

　「負責管理鴉片的家族，就是褚家。」

　猛然從對方嘴裡說出來的話頓時讓我震驚了。

　「......欸？」我啞然，「陛......陛下您不是在騙我吧？」

　「此事可有欺騙的意義？」聖上反倒是笑了出來，他掛著略為清淡的笑容說了：「你沒有聽錯，一直在地下管理鴉片的就是褚家，而且還是檯面上默許的事情。」

　「不，等等！」我略帶驚慌地說道：「就算我們褚家是檯面下的處理者，但是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連鴉片的事都是褚家的範圍？」

　「這事只有幾個褚家的核心人士知道而已。」回答我的人是然，他淡然地向我說著：「有關褚家與鴉片的關係，我也是在你們一族滅亡接手事業之後才知道的。」

　我頓時啞口無言。

　「總之就是如此了，所以默許褚家暗地中管理鴉片就是我們。」

　陛下道，然後頓了頓，「但是，與其說是管理，不如說是抑制比較正確。」

　「呃？」

　見我露出疑惑的表情，陛下又笑了，「就算是檯面下的角色，這種擺明了就是違法的事情褚家也不可能去做的不是嗎？」

　「也就是說，真正進口鴉片與販賣的始主另有其人。」

　還未等其他人告訴我，我的腦海中已經默默地想到了某個家族，套用到這層關係，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再經過一點沙盤推演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重柳家......」我喃喃。

　「沒錯，就是重柳家。」聖上靜靜道。

　亞的表情非常沉重，我感覺到他握住我的手的力道加強了。

　「很好，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來談談重柳這個家族。」陛下說道，接著他轉過頭看下亞，「想必亞是知道的吧，不妨讓你來說說？」

　微微擰起眉略為抱怨的眼神回望了自己的父王，亞抿了抿唇後開了口：「......我出過的任務都有幾次與重柳家對上。」

　「欸？亞你有遇過？」我驚訝的看著他。

　亞向我點點頭，然後又繼續說道：「過去任務途中便經常會遇到重柳族的刺客。」他說著：「他們會使用某種奇特的江湖術法，拿著香爐釋放像是某種煙霧的東西，一旦吸入那種煙霧就會陷入昏迷，更甚者會被操縱，當時與我同行的人疏於防範中招，我逼不得已將他打斷腿才讓他脫離控制，但是卻被對方給跑了。」

　亞說的恨不得把那個敵人抓住大卸八塊的表情一樣，我皺皺眉。

　「這個能力我也聽說過，據說重柳家有操縱人心意志的能力。」一旁的然也開口說道：「仔細想想，這種能力應該與鴉片也有關係。」

　聞言，聖上點了點頭，「說的沒錯，重柳家所使用的那種煙霧是他們家族中代代相傳的秘藥，而製作這種藥的其中一種重要材料就是鴉片。」

　「也就是說，自古以來重柳家就是為了製作這種相關秘藥而進口鴉片，然後為了避人耳目選擇將這種藥物擴散到民間，只要鴉片在民間流傳的越廣，走私進口量也就跟著增加，當然重柳家要弄到鴉片也更加輕而易舉。」

　「但是，這件事被當時褚家的當主知道了。」

　陛下的話稍稍一停，則是我愣了愣，問道：「當時的褚家當主是......」

　「喔，說到這裡又是很長一段故事了。」陛下仍是笑了笑，一語帶過，「倒是說，當時的當家名字叫做凡斯。」

　「啊啊，是他嗎？！」我驚愕道，我知道那個名字。

　「褚，那是誰？」亞問我。

　「一個將我們一族統合並正姓為褚的人。」我道：「同時是我的爺爺。」

　看起來亞聽的沒有很明白，「你爺爺將你們統一姓褚？」

　「啊，就是......」

　「好了好了，這件事之後再說，這裡先將重要的事說完。」陛下打斷我的話。

　「當時的家主，也就是凡斯開始試圖阻止鴉片在市面上的流動，一方面是停止社會墮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抑制重柳家製作這種傷害人性藥物，想當然爾，這樣的舉動肯定會讓自己的家族被對方盯上。」

　「至此之後，褚家與重柳家的樑子就這麼結下了。」

　聽到這裡，幾乎所有關聯全部都釐清了。

　「再來，我們來說說為什麼你遭到暗殺的原因。」陛下馬上轉往下一個話題，「不過這個問題卻相對來說簡單多了。」

　「呃？為什麼？」我問。

　「不為什麼。」陛下的表情就像是我問了一個極蠢的問題一般，「因為你是褚家唯一的倖存者。」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懂，我完全不懂，這件事與我是褚家唯一的生還者有什麼關係？照理說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已經不會再去干擾重柳家了，為什麼還要我的命呢？

　「哼哼，褚家向來也是一個很神秘的家族呢。」陛下笑了笑，「那麼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朕也該走了。」

　「請......請等等！我還有個問題！」我連忙喊住準備起身的聖上，他則回過頭還看著我。

　我微微吸了口氣，說道：「褚家至今已滅亡兩年，但是現在市面上的鴉片卻沒有過度激增的現象。」

　「現今暗殺的事業是交給白陵家，那麼......現在管理鴉片的到底是哪裡呢？」

　聽到這個問題的陛下卻笑了出來，「看來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啊。」

　「什麼意思？」我道。

　但陛下卻不語，他只是笑笑著看著我......不，是我身旁的人。

　猛然感覺到亞捏住我的手的力道又加大了，我愣愣地看向他，卻看見亞緊擰著眉，低下頭不發一語。

　「亞，你......」

　頓時間，我好像了解了什麼，這樣突然冒出的想法卻讓我冷汗一起。

　不，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都是騙人的......

　但是亞卻一點要反駁的意思都沒有，只是不發一語的低著頭。

　「......出去。」

　慢慢的，我低聲的從嘴中說出這句話。

　「漾漾，你......」

　「拜託讓我一個人靜靜，所以都出去好嗎？我想......」

　「漾漾，你別這樣，我們都可以好好談的，亞殿下他並沒有惡意，你要相信他......」

　「我說出去！」

　我猛然一聲大吼打斷了然的話，然一噤聲，接著陛下便站起來拍了拍然和亞的肩膀走出房間，然沉默不語的也走出門外。

　最後，亞一臉深沉的看著我良久，然後便這樣放開我的手站起身，默默地走出門口。

　頓時房間中只剩下我一人，迴盪在空氣中沉重的氣氛並沒有因為人群的離去而消失，反而又更加地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他們都是為了我好，我都知道。

　然而這樣被隱瞞的感覺我很不舒服，而且還是最親近的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是被瞞在鼓底的人。

　那代表著，我是不被信任的人嗎？

　突然間，我的房間門又被打開來。

　「我不是說出去嗎？」

　低著頭我喊出這句話，但是推開門進來的人卻還是向我走來，我有些惱怒的抬起頭，卻看到了讓我意外的人。

　「欸？陛下，您怎麼......」

　我一愕，看見陛下一樣地向我微笑，然後在我前方的椅子上坐下來。

　「......你知道嗎？當年的凡斯也是這副德行，一副你什麼都不需要知道的樣子面對我。」他道。

　「什麼？」我疑惑，現在陛下並不是使用平常的自稱來說話，「您跟我的爺爺認識嗎？」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是個皇子，但是凡斯已經是個中年大叔了。」亞那殿下笑了笑，道：「那是因緣際會下認識的。」

　「然後，認識他後不久他就發現了重柳家的事，接著就一個人這樣獨自去處理了。」他嘆口氣，已經帶著蒼老的眼神中彷若陷入回憶當中，然後順著嘴中的話語流出來。

　「那個傢伙總是淡淡跟我說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然後一個人去處理一切最後被弄得遍體麟傷的回來，依舊不發一語。」他苦笑，「這麼說來，你還比我還好一點吧，至少你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明明就了解對方在做什麼你卻什麼事都沒辦法做，那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

　我靜靜地聽著，看著陛下微微停住，接著望向我對我說道。

　「孩子，我希望你原諒亞，因為活到了我這個歲數我才理解為什麼當時凡斯要這麼做，這些事情太過沉重所以不希望重要的人會因此而受到傷害，因此寧願被不理解也不想告訴對方真相。」他說著，銀白色的雙眼望進我的視線中。

　「但是，我......」我囁嚅。

　陛下輕聲的笑了笑，「那麼就去打他一巴掌，這樣總能消氣吧。」

　「這......」

　「還有件事，你也知道，亞是個遲鈍而且一意孤行不懂變通的笨蛋。」陛下呵呵地笑了幾聲，「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地在他身邊拉住他，然後隨時罵他一頓。」

　「他真的非常需要你，所以請你待在他身邊，好嗎？」

　聞言，我先是愣了愣。

　然後勾起笑容，「這是當然的，請放心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亞那殿下也這樣開懷的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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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歸葬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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