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愁之夜 TROUBLE EVERY NIGHT - 【第11章】－〈哀豔夜〉

第三回合。

那年，司徒蕊讀中五，差一年考大學。

這個回合，仍舊失敗。

不然就不會出現後來的終極回合。

從頭到尾，這場為期六年的輪迴遊戲，輸家只會一直輸。

人類挑戰魔鬼，永遠都是徒勞無功，不自量力。

早就可以預料，宿命難逃。

一旦被魔鬼盯上，眾生注定跑不掉。

司徒蕊對過去幾年印象模糊。

當第二隻長毛女怪物誕生，回到現實世界，她就跟陸冠成分手。

陸冠成英文不及格，重讀中四。

從此，他們就斷絕來往。

在學校相遇，都當不認識，彼此不打招呼。

司徒蕊已不記得，當初他們是怎樣開始。

她不知自己橫刀奪愛，甚至害死好友。

劉愷忻屍體尚未找到。

經過魔鬼介入，任何生命，都有機會憑空消失，不留痕跡。

劉愷忻、侯統明、王子惠、馬焯雄、麥浩強、蒙澤德、岑楚妍……

為了逼司徒蕊就範，魔鬼不介意犧牲更多無辜的人。

這些人，不過是魔鬼手中的棋子。

他們走進司徒蕊的生命，只為了讓她一再掉進魔鬼的圈套。

就讀中五，司徒蕊不得不認真面對學業，開始補習不同科目。

她就是在英文補習班認識程穎芝。

司徒蕊和程穎芝不同校。

她們只是剛好報讀同一間補習社分校、同一位名師、同一個時段。

常規課程第一期第一堂，那天下大雨，程穎芝遲到。

她穿著校服，全身濕透，匆匆忙忙走進課室，坐到司徒蕊旁邊空位。

一坐下來，程穎芝不停翻背包，她忘記帶筆袋，異常無助。

程穎芝只好硬著頭皮跟旁邊的司徒蕊說：「你好，不好意思──」

還沒說完，司徒蕊就從自己筆袋拿出支筆借她。

一支無印良品的紫色啫喱筆。

程穎芝難為情：「謝謝。」

司徒蕊小聲提醒：「已講到第6頁。」

下課，程穎芝沒帶傘，司徒蕊跟她兩個人撐一把傘，送她到港鐵站。

路上，她們互相自我介紹。

當程穎芝得知司徒蕊住九龍塘，她就自卑起來。

司徒蕊問：「你呢？你住哪裡？」

「我家很窮。」程穎芝住深水埗。

「我也只是靠父蔭。」

「剛剛看你抄筆記，你本身英文就很好，幹嘛還補習？」

「底子好而已，學校英文老師很廢，只叫我們做舊試題，不教應試技巧。」

「真羨慕你，家境不錯，成績好，人又長得漂亮，你是我偶像。」

「過獎，有苦自己知，我人生沒你想像般好。」

「何解？」

「我不被愛，幾乎擁有一切，偏偏缺愛。」司徒蕊苦笑。

程穎芝若有所思。

交換聯絡方式後，她們道別。

回到家，程穎芝才發現，剛剛急著收拾物品，竟隨手帶走司徒蕊借她那支筆。

她看著手上那支無印良品的紫色啫喱筆傻笑。

她對司徒蕊有好感。

後來，每次補習，她們都會約一起去，而且坐在一起。

平常，就算不用補習，程穎芝也會主動傳訊息找司徒蕊聊天。

初冬，有次，司徒蕊發燒，堅持上足全日課，放學後還去補習。

她戴著口罩，趴在桌上昏睡。

程穎芝默默幫司徒蕊披上校褸，幫抄筆記。

程穎芝特地用無印良品的紫色啫喱筆。

下課，程穎芝幫司徒蕊拿背包，並肩走到港鐵站。

程穎芝問：「生病，最好休息，何不調堂？」

司徒蕊答：「怕你悶，來陪你。」

程穎芝驚訝，拉住司徒蕊：「慢著，你講真？」

司徒蕊笑著點頭：「不用自己抄筆記，何樂不為？」

「你這個人，感動歸感動，若你因此病得更重，我會無比內疚。」

「傻婆，何必內疚？全屬自願，但歡迎你以後對我更好。」

「平常對你還不夠好？」

「永遠都有進步空間，你知我缺愛，特別需要愛。」

程穎芝摸司徒蕊額頭：「真燙，要是很不舒服，明天請假，別逞強。」

司徒蕊故意靠在程穎芝肩上：「好吧，都交給你，由你照顧我。」

程穎芝漲紅臉，沒推開司徒蕊，默默讓她靠著走這段路。

翌日，高燒不退，司徒蕊告病假，留在家裡休息。

司徒蕊傳訊息給程穎芝：「放學，來我家煮粥給我吃。」

程穎芝放學，買些食材，到司徒蕊家樓下，卻不敢進去。

程穎芝致電司徒蕊：「可否下來接我？」

司徒蕊穿著件灰色衛衣，戴起帽兜，下樓接程穎芝。

司徒蕊撒嬌：「我快餓死，從早上到現在，沒吃任何東西。」

她勾著程穎芝左臂上樓。

程穎芝問：「你自住？」

司徒蕊懶洋洋攤在沙發：「原本跟奶奶同住，但她半年前中風，搬到老人院。」

「家裡還算整齊。」

「我爸請家務助理定期幫我打掃。」

「果然，懶散如你，哪會肯做家務？」

「喂，別欺負病人。」

程穎芝到廚房煮一大鍋皮蛋瘦肉粥，跟司徒蕊一起吃。

司徒蕊胃口大開，連吃兩碗：「吃過熱粥，舒服多了。」

程穎芝問：「味道還可以吧？」

司徒蕊讚不絕口：「好吃，夠綿，你真賢慧，這種女人，誰都想娶。」

程穎芝害羞，默默拿碗到廚房清洗。

司徒蕊突然從後抱她腰，程穎芝輕輕發抖：「幹嘛？」

司徒蕊在程穎芝耳邊說：「芝芝，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程穎芝感到對方氣息，渾身酥軟，只好強裝鎮定：「別客氣，畢竟是朋友。」

「今晚別走，留下來，陪我睡。」司徒蕊淘氣，親完程穎芝臉頰，隨即跑開。

這些曖昧的互動，讓程穎芝全身發燙，她還以為，自己也要發燒。

洗完碗盤，她走出廚房，回到客廳，司徒蕊已在房間睡著。

程穎芝進去幫司徒蕊蓋好被子，坐到床邊，摸她額頭，終於略為降溫。

程穎芝正要起身，司徒蕊拉著她：「叫你別走，留下來，陪我睡。」

她愣住，還來不及反應，司徒蕊用力拉，她就倒在床上。

司徒蕊緊緊抱住程穎芝：「休想半夜逃走。」

程穎芝全身僵硬，不敢回抱，靜靜看著閉目的司徒蕊，心跳加速。

司徒蕊沉睡，兩臂放鬆，程穎芝鼓起勇氣擁抱她。

不久，程穎芝輕輕放開她，拉遠距離，想再看真她整張臉。

看著看著，程穎芝情不自禁，湊過去，親司徒蕊額頭。

她們依偎著睡整夜。

凌晨五點多，司徒蕊醒來，稍微伸展，弄醒程穎芝。

司徒蕊微笑：「早安。」

程穎芝問：「有好點嗎？」

「好多了，昨晚睡得飽，抱著你，我很溫暖。」

程穎芝又臉紅，面對司徒蕊，她不知要害羞幾次。

「你再睡一會，我先去洗個澡，熱好粥，就叫你起床。」

程穎芝根本睡不著，但勉強瞇一下，聞到粥香，她就自己爬起。

她發現，書包打開，筆袋放在旁邊，也是打開，文具被翻過。

司徒蕊關火，走出廚房：「你筆袋裡，幾乎都是同款無印筆，清一色紫。」

程穎芝靦腆：「看到你用，我也覺得好寫又好看，就跟著買──」

「筆袋已撐到鼓起來，不會太多嗎？」起碼有十支八支。

一直以來，為了跟著司徒蕊用無印筆，程穎芝都努力省錢。

「有備無患，等幾時你要用，卻剛好找不到，就有機會借你。」

「真傻，昨晚，半睡半醒，隱約感到，有人親我額頭。」

程穎芝目瞪口呆，腦袋空白。

司徒蕊緩緩逼近：「你幹嘛偷親我？」

程穎芝結巴：「我──不──只是不小心──」

司徒蕊不讓她講完，就湊過去親她，堵住她嘴。

程穎芝錯愕不已。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司徒蕊又親一遍。

程穎芝害羞得低頭：「我──」

司徒蕊抬起程穎芝下巴，再親下去：「你有感覺，我也有。」

她們對望一會。

程穎芝低著頭閉著眼：「其實我喜歡你。」

當她睜開眼，司徒蕊微笑，湊過去跟她互碰鼻尖，輕輕說：「我也喜歡你。」

程穎芝意亂情迷，終於忍不住抱著司徒蕊，強吻對方。

司徒蕊索性伸出舌頭。

程穎芝尷尬：「對不起，忘記還沒刷牙。」

「沒關係，我不介意。」司徒蕊繼續親程穎芝，甚至舔她嘴唇。

司徒蕊牽著程穎芝走進浴室，跟她再洗次澡。

她們脫光，站到熱水底下，慾火焚身，抱著舌吻。

司徒蕊促狹，伸手往下捏程穎芝屁股。

程穎芝湊過去親司徒蕊，同時揉她胸部。

心情放鬆，不再緊張，程穎芝甚至開始玩司徒蕊奶頭。

程穎芝半蹲，改用舌頭去舔，吸吮、輕咬、吹氣。

司徒蕊呻吟：「你真壞──」

最後，她們互相用嘴巴和手指刺激對方陰戶，讓彼此高潮。

程穎芝笑：「你這淫娃，隨便弄弄，就已濕透。」

司徒蕊說：「哪有？怪你技術太好！我是你第幾個？你好像很有經驗。」

「絕對是第一個，沒跟其他人過，自己幫自己的經驗，倒很豐富。」

司徒蕊大笑：「虧你還敢說我好色。」

「剛剛一切像在做夢。」

「春夢？」

程穎芝翻白眼：「之前想都不敢想，可以跟你那個。」

「所以，現在開不開心？」

「非常回味，恨不得再來幾次。」

「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吃粥？」

「對，快快擦乾身體，穿上衣服，我先去翻熱粥，吃完一起上學。」

大家都換上校服，吃著粥，司徒蕊問：「剛想到，我會否傳染你？」

「管他，我身體一向好，況且，就算同病相憐，也很浪漫，不是嗎？」

「浪漫個頭，一人受苦就好，不值得你陪我。」

「何來值不值得？我愛你，我心甘情願。」

出門，程穎芝先送司徒蕊上學，再自己回學校。

從這天開始，她們正式交往。

每個禮拜補習完，程穎芝都會去司徒蕊家跟她做愛。

司徒蕊特地買根假陽具，增加情趣。

但她們還是最熱愛女陰摩擦。

就算用舌頭舔、用手指挖，結尾都一定要用交叉位互相摩擦陰戶，才會滿足。

躺下，張開雙腿，卡在對方胯下，下盤緊貼，互碰陰戶，持續磨蹭。

為了更好使力，她們會牽著對方。

這種姿勢，可以清楚看到對方表情。

陰蒂相互刺激，淫水不斷溢出，每次摩擦，都會發出唧唧聲。

可惜激情都不長久。

程穎芝被家人發現性取向。

程母偷看她手機，覺得不對勁，找程父商量。

程氏夫婦是虔誠基督徒，得知女兒喜歡女生，極力反對。

程父怒罵：「身為女生，當然要喜歡男生，幹嘛要搞同性戀？真不自愛。」

程母接著說：「我快被你氣瘋，稍不留神，臉都被你丟光。」

程父氣炸：「給我聽清楚，以後不准去補習，學不到東西，卻被人家帶壞。」

程母說：「以後上學放學，我跟你爸輪流接送，其他時間不准出門。」

程穎芝緊緊鎖上房門，躺在床上痛哭。

她只好傳訊息給司徒蕊說分手。

司徒蕊收到訊息，徹底崩潰。

傳訊息給程穎芝，她不回，打給她，她也不接。

大概已被封鎖。

司徒蕊心碎，她猜，並非程穎芝主意，肯定是她家人從中作梗。

接著半個月，只司徒蕊一人繼續補習。

司徒蕊黯然，鄰座已非程穎芝，而是陌生女同學。

心不在焉，來不及抄筆記，講到第17頁，自己還在翻開第9頁。

鄰座同學好心提醒，司徒蕊連忙翻到正確頁數。

這才發現，筆都沒拿出來，她打開筆袋，想專心抄筆記。

一看到那支無印良品的紫色啫喱筆，她就悲從中來。

極度想念。

司徒蕊抿嘴，憋住眼淚，深深嘆氣，收拾物品，決定早走。

她搭港鐵去深水埗，茫然走到程穎芝樓下，上去，在程宅門外徘徊。

隔著閘門，司徒蕊聽見程穎芝跟母親對話。

她在外面站著差不多一小時，程母獨自出門，下去買菜。

關門前，程母說：「我很快就回來，別想出門。」

司徒蕊躲到角落，看著程母走進升降機，她就馬上跑到程家門前。

她先遲疑，然後敲門。

程穎芝以為是母親，開門看到是司徒蕊，她又驚又喜：「你幹嘛來？」

司徒蕊淚盈於睫：「太想見你。」

程穎芝落淚：「我也是，我想去你學校看你，但父母盯很緊，我沒自由。」

司徒蕊哀求：「跟我走，去我家，我們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程穎芝匆匆拿幾件衣服、部分積蓄就出門。

為了避開程母，她們索性搭的士。

車上，二人沉默對望，盡在不言中。

抵達司徒宅，程穎芝說：「我為你離家出走。」

「後悔？逃跑還來得及。」司徒蕊過去抱著司徒蕊。

「信我，對你，永不言悔。」程穎芝吻司徒蕊。

她們曠課一周，終日躲在家裡做愛。

就算肚餓，也不敢出門買食物，只好叫外賣。

難得再見，司徒蕊半秒都不想離開程穎芝。

咬著炸雞，程穎芝問：「下周如何？總不能一直曠課。」

司徒蕊說：「你媽肯定已通知校方，你回學校，就表示我們又要分開。」

「最後，大概都行不通，只能分開。」

司徒蕊氣結：「又想拋棄我？你捨得？你不愛我了？」

「我當然愛你，不然，就不會不顧一切，私奔來到府上，同你雙宿雙棲。」

「那剛剛為何這樣說？你言下之意，就是想走。」

「不是想不想走，而是不能不走，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誰過得了？」

司徒蕊流著淚，勾住程穎芝手臂：「請你不要走──別離開我──」

最後，程穎芝還是堅持離開。

她們哭著做完最後一次愛。

淚水、汗水、淫水，徹底混和。

司徒蕊本想送程穎芝到樓下，但被拒絕。

程穎芝說：「不用，免得被我爸媽看到。」

司徒蕊只好幫她叫的士，送她上車。

看著的士開走，司徒蕊撕心裂肺，淚流滿面，幾乎站不穩。

車上，程穎芝也默默哭泣，從背包拿出支紫色無印筆。

這是最初司徒蕊借她，她沒還給對方的那支筆。

她放筆在胸前，遙看窗外，淚水不斷湧出。

那晚，司徒蕊回到家，想分散注意力，上網看幾段女女色情片。

完全無效。

誰會邊看色情片邊掉眼淚？

已半夜兩點，她打算關機，躺到床上發呆。

關掉網頁，隨即有另一視窗彈出，她以為是病毒。

原來是個髮廊廣告，店名叫Moonlight Crier。

上面寫著：「來換髮型，我們能讓閣下忘記所想忘記的。」

司徒蕊被吸引，點進去看。

她心想，若能忘掉她和程穎芝種種，也許就不會如此痛苦。

看著看著，她背脊發涼，不可思議。

她馬上關機，回床上休息。

殊不知，司徒蕊轉身醒來，明明還在躺著，下秒卻發現，原來正在站著。

她身在杳無人煙的街上，滿目荒涼，地暗天昏。

眼前只有一間營業中的店舖，招牌寫著「Moonlight Crier」。

司徒蕊錯愕，她記得這間神秘髮廊。

她推門進去。

門一打開，她以為是店員，竟然是兩團毛茸茸的東西。

兩隻長毛女怪物撲過來，司徒蕊嚇得後退。

她背後剛好站著一個人，隨即撞到對方，她轉頭，原來是田永泰，他扶著她。

他們對看，她發呆，被他迷住。

田永泰說：「歡迎光臨，小姐，不好意思，你還好吧？洗剪？裡面請。」

喬雅跟司徒蕊點頭，牽著兩隻長毛女怪物到後巷去。

司徒蕊猶有餘悸，走進店裡。

有位女客人洗完頭，頭包毛巾經過，跟司徒蕊面對面。

──程穎芝。

司徒蕊詫異：「你怎會在此？」

程穎芝就座，對鏡苦笑：「同你一樣，希望忘掉一些事。」

後來，她們就開始不斷光顧Moonlight Crier。

司徒蕊跟四位店員群交後，就分裂成第三隻長毛女怪物，長駐髮廊。

程穎芝就因為一個月沒來，頭髮漸漸掉光。

她不想依賴Moonlight Crier改動記憶，決定不再幫襯。

結果，一天，毛髮掉光的程穎芝被召喚到髮廊。

榮家滔和田永泰抬她到後巷。

原本非常恐懼，但看見三隻長毛女怪物後，她就不期然卸下心防。

程穎芝彷彿洞悉真相：這些怪物都是司徒蕊化身。

三隻長毛女怪物撲到程穎芝身上。

她甘心被牠們輪姦。

在場一百個光頭男女爭先恐後。

除了跟司徒蕊不得善終的感情，其他回憶，程穎芝再也記不起來。

困在後巷至今已兩年多，程穎芝只是一具慾求不滿的行屍走肉。

前幾天，榮家滔帶程穎芝到私人休息室，她被他綁起來強姦，用其愛液作畫。

此刻瑟縮後巷的程穎芝，陰戶仍在流血。

她下體被榮家滔用刀捅爛後，又被其他光頭男人抓去抽插洩慾。

這是兩年多以來比較特殊的經歷。

可惜，除感情遺憾外，她全都不記得。

躺在地上，看到渠蓋上有支筆，她緩緩爬過去。

下體一直流血，跟著她移動的方向，在地上畫出一條血紅路線。

那是一支骯髒的無印筆──紫色的。

程穎芝面帶笑意，伸出震顫的手想拿，但不夠近，還有點遠。

再往前些，她終於碰到，但手太抖，拿捏不好，筆從縫隙掉下去。

她嗚咽幾聲，隨即又回復平靜。

她已不記得剛剛發生的事。

有個無頭裸女跌跌撞撞來到她身邊。

無頭裸女半坐半躺，跟程穎芝手牽手，用交叉位進行女陰摩擦。

無頭裸女的肉體，充滿熟悉感、親切感。

程穎芝嘴角上揚。

＊　　　　＊　　　　＊

最後一個回合。

原本還在留院的司徒蕊，來到Moonlight Crier，卻發現田永泰已被解僱。

她正想離開，剛好有客人推門進來。

身穿囚服的彭天顏。

六年前，她誤殺田永泰，被判監12年。

田永泰臨終，以女上男下姿勢內射彭天顏。

過程中，她一直掐緊他脖子，高潮的同時，她不慎掐死他。

結果，她竟因此懷孕，在服刑第一年，生下她跟田永泰的孽種，是個男嬰。

兒子跟母姓，彭天顏入獄後，親人就跟她斷絕關係。

她只好邊服刑邊照顧兒子。

兒子3歲之時，轉交寄養家庭，她就繼續坐牢。

最近一年，彭天顏每晚都發惡夢。

夢中，她被不同男性活屍強姦內射，瞬間懷孕生產，誕下無數怪胎畸胎。

一天，她在獄中讀報，竟看到一間髮廊的半頁廣告。

宣傳語寫著：「來換髮型，我們能讓閣上忘記所想忘記的。」

彭天顏馬上好奇，但看來看去，都找不到店址。

當時，她突然被懲教人員叫走，只好放下報紙立刻過去。

事後回來，重看那份報紙，卻已找不到那個詭異的髮廊廣告。

彭天顏以為幻覺作祟，心神恍惚，連續幾晚徹夜難眠，半夢半醒。

直到這晚，她出奇睡得好，迅速入眠，半夜醒來，想上廁所，卻被嚇著。

這裡並非監獄牢房。

彭天顏站在街上，此地異常冷清，空無一人，不見天日。

前方自然是這間唯一營業中的店舖──Moonlight Crier。

她記得此店名，滿心歡喜走過去。

進入髮廊，她剛好遇到正準備離開的司徒蕊。

榮家滔挽留：「小姐且慢，只要本店經手，今後記憶自主，勿失良機。」

得知田永泰已離職，司徒蕊相當失望。

除了想忘掉變態中年漢夢魘，她最渴望還是見到田永泰。

司徒蕊彷彿去意已決。

她轉過頭來，打算拒絕榮家滔的提議，卻有人從後門走進來。

不是田永泰，不是喬雅，不是孫桐。

一個20出頭的赤瞳青年。

他穿全黑，皮膚蒼白，一頭白金髮，Undercut Bun，兩邊剃短，綁丸子頭。

魔──鬼──化──身──

魔鬼跟司徒蕊自我介紹：「小姐你好，我是本店大老闆。」

司徒蕊望著他，皺眉狐疑。

魔鬼開門見山：「我警告你，最好別走。」

司徒蕊錯愕：「想恐嚇我？」

「一旦走出這個門口，就會有人為了你，受盡折磨。」

司徒蕊沒聽懂，卻被魔鬼此番話深深衝擊，不自覺落淚。

魔鬼滿意她的情緒反應，他跟榮家滔使眼色。

一直站在門口的彭天顏終於講話：「不好意思，請問你們到底做不做生意？」

榮家滔連忙上前招待：「抱歉，小姐你好，這邊請。」

司徒蕊流著淚，一直跟魔鬼對望。

「我留下來，你就會放過那個人？」

「只要你留下來，全都聽你。」

司徒蕊表情痛苦，用雙手擦掉臉上淚水，隨便挑個位子坐下。

魔鬼走到司徒蕊背後，雙手放在她肩膀，對著鏡子反射的她說：「歡迎回來。」

司徒蕊眼神恐懼，看著鏡子反射的魔鬼：「回來？哪裡？」

魔鬼沉默，幫司徒蕊穿上袍子，帶她到洗頭椅那邊，準備幫她洗頭。

魔鬼微笑：「這面黑牆，你一定喜歡。」

牆上有那對最經典的金陽具和金陰戶。

司徒蕊驚訝：「那個，該不會是──」

魔鬼解答：「金喉管，負責供應洗頭水，金孔洞，負責供應護髮素。」

過程中，魔鬼重複走近那面黑牆，套弄金喉管，狂挖金孔洞。

躺在洗頭椅上的司徒蕊，看著一幕幕充滿遐想的畫面，臉紅心跳。

洗完頭，魔鬼用毛巾幫司徒蕊擦乾頭髮。

他突然低頭舌吻她，兩張臉逆向。

這一吻，讓她產生性慾。

司徒蕊連忙起身：「不好意思，我想上個廁所。」

魔鬼指著洗手間方向：「請自便。」

司徒蕊立刻跑進去，關上門，深呼吸，用手伸進內褲。

一摸，她已濕透。

冷靜下來，司徒蕊才發現，廁所四面牆上充滿與外面同款的金喉管。

金陽具，加起來至少三百根。

全是放鬆狀態。

司徒蕊訝異，走近牆壁輕碰其中一根，那根馬上勃起。

下一秒，全都勃起。

性慾已席捲她，她失去理智，脫下褲子，彎腰，抬高屁股。

司徒蕊讓牆上其中一根陽具插入她。

她一直前後移動，直到高潮為止。

徹底滿足後，整理好衣服，她就出去繼續剪頭髮。

髮型同樣由魔鬼操刀。

剪完，魔鬼為司徒蕊脫下袍子，鄭重提醒：「記得彼此約定，以後繼續光臨。」

司徒蕊默默點頭。

魔鬼開門送客。

走近門口，司徒蕊說：「果然神奇，剪完頭髮，如釋重負，心情輕鬆。」

魔鬼似笑非笑：「當然，服務水準，有口皆碑。」

「再見。」

「再見，我們一定會再見。」

這時，彭天顏也剛好剪完，她也非常滿意。

＊　　　　＊　　　　＊

此刻店裡只剩下魔鬼和榮家滔。

榮家滔問：「爸爸，召喚彭天顏，是你意思？」

魔鬼點頭：「團聚多好。」

「你想幫田永泰報仇？」

「我從何時開始，改以仁慈著稱？」

「爸爸另有所圖？」

「準備折磨他們，讓這群人在後巷互相廝殺。」

「田永泰、喬雅、孫桐，他們在幹嘛？」

「被我虐待。」

田永泰、喬雅、孫桐，他們各自被困在獨立密室。

該處空空如也，天花、地板、四壁，全是屏幕。

每塊屏幕正循環播放著他們畢生最想忘記的那些回憶片段──

田永泰：被獸父性侵，遭師姐彭天顏虐待，任四個中年胖子雞姦。

喬雅：老師夢碎，被愛情長跑男友甩掉，學生唐偉庭始亂終棄，用剪刀自盡。

孫桐：從小到大，跟親哥哥孫唯亂倫，誤以為懷孕，被哥哥慫恿跳樓。

他們三人，各自身處不同空間，瑟縮地上，痛苦不已。

突然，他們身邊同時浮現司徒蕊的幻影。

只要他們跟司徒蕊的幻影親熱，屏幕播放的片段就會換成花團錦簇。

而且，腦海中會瞬間停止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

不過，他們一旦累極，停下多於十秒，折磨就會再現。

魔鬼要培養他們的野性，直到調教成像頭動物般。

一頭頭看見司徒蕊就會色慾薰心的野獸。

＊　　　　＊　　　　＊

這天，Moonlight Crier有新客人。

此刻的Moonlight Crier，只有魔鬼跟榮家滔兩人坐鎮。

新客人是個少女，她眼神不安，表情怪異，髮型也不自然。

榮家滔上前招待：「小姐你好，歡迎光臨，洗剪？」

少女抿著嘴，眼眶泛淚，輕輕點頭。

榮家滔說：「這邊請。」

少女坐下，終於開口：「你們──真的可以──幫我抹去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榮家滔注意到，她講話有點口齒不清，好像含住東西。

榮家滔微笑：「包你滿意。」

少女想再確認：「真的任何事都可以？」

榮家滔向少女保證：「放心，一定沒問題。」

接著，她的舉動嚇他一跳。

少女脫掉假髮和假牙。

她本身剃平頭，失去整排牙齒。

她突然默默流淚。

榮家滔細看，少女擦很厚粉底，卻蓋不掉額角傷痕。

這時，又有客人光臨。

不來則已，一來全來，還真會挑時間。

進來的竟是喬雅生前的學生唐偉庭，以及孫桐哥哥孫唯和他女友溫旖旎。

榮家滔轉頭跟魔鬼對看：「今夜未免太熱鬧。」

魔鬼促狹。

各人都就座，殊不知，後面還有客人進來。

進來的是高曉輝，他毛髮掉光，褲子沒穿好，連同內褲卡在腳踝。

他下半身血跡斑斑。

高曉輝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最後暈倒地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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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哀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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