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 - [土銀]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18

指教什麼啊，那個該死的吉米。看那刁滑神色，肯定是知道土方和他的關係了吧。既然如此，難道就不能勸勸他家副長不要這麼執迷不悟嗎。

銀時一手翻著JUMP，一手煩躁不已的揉床單出氣，想到不耐煩還抬起頭對睡得人事不知的土方嘖嘖嘖咋好幾聲舌。

他知道他們兩個人是雙箭頭，但那又怎樣，又怎樣啊？這個原本可以跟漂亮女人生一窩V字瀏海死小鬼，築起一個人人稱羨的家，一生過得安穩太平的傢伙，何必想不開跟他滾在一起虛擲柔順直髮的基因啊？是不是嫌顛沛流離不夠久啊。

他知道這麼糾纏不清自己也有錯，被生理衝動影響的時候總下意識勾引對方或順著對方隨波逐流，但切換回聖人模式總會後悔。

跟自己來往，對這傢伙一點好事也沒有啊。

再說他直到現在依然迷惘，不知是否有資格回到這裡。

他自認是個低劣的人，不管是現在，還是十年之前。

不是為國家，也不為什麼大義。他砍殺屠戮，只為了換取他珍重的人們一線生機，但那些刀下亡魂同樣是他人最重要的人，這點認知他還是有的。人類可不是什麼隨便種隨便長的白菜，沒有細心養護便會過身。那些被殺的人，背後都是被誰支持著而存活至今，在村塾中注視過緣生緣滅，他很明白。

即使如此，他還是眼也不眨的將橫亙於眼前的一切盡數斬殺。

現在看著新八和神樂，偶爾手心裡會突然沁滿冷汗。他居然差點將他們的命也換進去了，如果他想救回的存在最終成為了虛的話。

無法不歉疚。為了自己的願望，甚至把整個世界賭上。

江戶裡行人往復，那些擦肩而過的、一同飲過酒的、對自己展露笑臉的，甚至無比在乎的──全部，都被他在那個瞬間拋棄掉。要以什麼樣的面孔回來這裡？有什麼資格？

有下次呢？他......他大概依然做不出不同的選擇。

望著那些坦然接受自己的人，無法不自慚形穢。他哪裡值得這些好意和溫情。

在他思慮的時候，突然後腦被重重拍了一下，這才發現土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你在揹著什麼？看起來快被壓死了哦。」

「......你醒來的話就說一聲啊。」

「這不是說了嗎，還有不要轉移話題。」

銀時將土方扶起來，將備好的水杯靠在對方唇邊。「在聲音開叉的時候，詢問任何問題都不是好時機喔。」

「也是，那我直截了當地說吧。我們在交往對吧。」

「不對啦！什麼直截了當啊這是截彎取直、不這根本是截直取彎吧！」

銀時一驚跳離床邊，一直偷偷抓著他袖擺的土方被帶著往前撲，幸虧沒掉下床，但還是扯到了傷口。看到平時帥氣的副長先生用滑稽的姿勢喊痛，白捲毛的驚愕以及對抗心一下就枯萎了。

「你在幹什麼啊？不要緊吧......」

暗自算好坂田氏母性爆發的時間，土方攥緊對方伸來的手，用失落的聲線緩緩道。「我以為你願意等我回來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承認彼此的關係了，那些酒你也還沒喝空。」

「我也以為在兩年前不告而別，就是清楚表明要讓這段腐爛的關係自然消滅了啊。」銀時很無奈。

「我辦不到，你也是，不是嗎。」

「阿銀可不是哦。」

白捲毛刻意用輕挑的口吻，原以為土方會生氣，但對方笑了。

「也對啊。所以我只好自己過去了。」

「先說，那點是扣分。」

「哦？因為我不是真選組副長，沒身分沒高薪，所以你就不要了嗎。」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啊？」

「誰知道呢。」

跟上回分頭時一模一樣的語尾，土方防範著對方也拍門就走，但銀時只是摸著後腦，深深呼出一口氣。

「你覺得是怎樣就怎樣吧。」

於是黑髮男子反而被激怒了。「這是該反駁的吧！」

「畢竟阿銀很窮呢──對象沒錢的話吸引力會下降哦──」

土方努力叫自己冷靜，別再次被流氓的節奏帶跑了。但怒意猶存，他刻意用劣質的話語捅了回去，「哦，就是因為沒錢的關係，你才丟下虧本的拖油瓶好自己輕鬆愉快的浪跡天涯啊。」

「什麼？」銀時的眼眸危險的瞇了起來。

「嘛，照顧小孩確實煩的要死又血本無歸。」土方背後爬滿冷汗，一方面是貧血虛弱，另一面則是他知道兩個孩子是白夜叉殿下的逆鱗，然後他正在上面舞蹈。

「別扯到他們。」天然捲每個咬字都拉長了音節。

「難怪我找到你時那麼不配合，就是因為自由的生活被打擾而大發脾氣啊。」

「......那時我確實很生氣。」

「這麼不想回來見他們的話，現在也可以叫他們滾出萬......」

土方無法說下去，因為有支木刀插在他臉旁，枕頭裡的羽毛四處飛散。

「我生氣的是，我居然在那種地方看到你。」

慢慢把木刀抽回，銀時洩了氣般把自己摔上旁邊的椅子。

「我頭也不回，是因為那兩個小鬼與他人結下的因緣已足夠深厚，神樂重新擁有可隨時回去的家，而你......你們在江戶。我才敢走的。是因為你們在這裡，我才離開，結果鬼之副長你跑到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那他們不是沒倚仗了嗎。生完氣才覺得這些理所當然毫無道理，然後發現......我對你們太過依賴。」

混帳。不該跟你們混熟的。銀時掩著臉低吟。

因銀時前半段的自解而舒展了眉頭的土方，聽到最後，臉色復又陰沉起來。他扯著天然捲領子，「你以為我就很想跟你混熟？別以為憤怒的只有你，混帳東西......我成為真正的真選組，是因為你！因為有萬事屋在，守護江戶才有價值！好不容易回到這個地方，你卻離開，開什麼玩笑！重要的東西給我自己回來保護，你自己也說過的不是嗎！」

「你明白什麼，我也......！」銀時一口氣哽著，咬著牙根，不想說下去。

「你也什麼！什麼啊！沒用的傢伙！」

被人掐著領口嘶吼，銀時的憤怒也突破了理智，「我也想回來啊！無時無刻都想，怕新八太過爛好人出事，怕神樂旅途中走失，怕你們......怕你們出什麼意外，怕回來的時候誰也不在！但不行啊！我就是提不起也放不下，我就是什麼都辦不到啊！」

「你辦不到的事情就分給別人啊！就拜託我啊！你不知道我當初回來的時候，覺得江戶有多荒涼......明明跟以前一樣，吵得要死，到處都是醉鬼，一天到晚有人鬧事，但你不在這裡，一切索然無味。如果無知無覺我會多輕鬆啊，但江戶已經是個非得有萬事屋存在否則無法成為真選組立命之處的地方了！」

吼完這些，土方才感到傷口疼痛，鬆開手臥回床上。

「喂，你......」看到對方臉色發青，銀時有些慌了手腳，想壓床頭的呼叫鈴，而土方輕輕按住他的手。

「給我記著，真選組鬼之副長想守護的江戶，是坂田銀時存身的江戶。你應該更多更多的依賴我們，因為我們是守護此地的警察，因為我們也同樣的依賴你。」

「......依賴一個可疑的前攘夷志士什麼的，你們真選組不要緊嗎......」

「反正都擁護過前攘夷志士當總理了，其他都只是小意思。」

「喂喂這根本破罐破摔啊。我去叫人來......至少枕頭要換了。」

土方順著銀時視線，也望向多了一個洞的枕頭，以及被削斷的一縷黑髮。白夜叉殿下真是可怕。他向銀時招招手，被順了毛有點心虛的白夜叉大人垂下腦袋聽他要說什麼，但土方只是把手放上那顆閃閃發亮的頭上胡亂抓摸一通，抽出一根捲毛，也撿來自己黑髮，併排在一起打成同心結，而後把髮絲擱在旁邊。

想吐的槽被翻湧的胃酸吞沒，罵又罵不出，羞恥到眼角發紅的銀時最後抿了口轉身就走，試圖忽視土方貼著自己後背的焦灼視線，握住病房門把。

他跨出去前土方試著喚他，「萬......」

只有一個音節，但銀時聽出了裡頭的遲疑與試探，甚至一點點怯意，卻沒有帶著失望。不想相逼也不願催促，將剩下的語句吞了回去。

銀時莫名的全身都癢起來。這算什麼啊。土方十四郎不該是個為這種雜毛小事忍氣吞聲的傢伙吧。高視闊步的鬼之副長為了他這種...這種......不成樣的傢伙，那麼和顏遷就。混帳。

傻了嗎、絕對是傻了吧，白癡，蠢蛋，王八混帳。銀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惱怒，只覺得腦仁氣到嗡嗡響。他負嵎頑抗了幾秒，罵著髒話粗暴甩上門，邊往回走邊扯下自己的頭髮，不撿那些已經削斷的而是去摧殘土方毛囊，像土方剛剛做得那樣，將打成結的髮絲猛力拍在床沿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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