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圓形舞廳裡,數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柔和而璀璨的光芒,映照在舞者們精心打扮的禮服上。這裡是王家學院每週例行的社交舞蹈課程,也可以說是新年會的前哨戰。許多學生,會在自由練習時間找到自己的舞伴,甚至是締結良緣。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水味,以及些許緊張而雀躍的氛圍。
亞德站在舞池邊緣,扯了扯領結,顯得有些侷促不安。雖然這段時間的交際課程,讓他已經習慣了這座舞池,但這種過於正式的場合,總讓他想起聖法提加那嚴謹而拘束的氛圍,以及那些令人窒息的禮儀。
「下一輪,請更換舞伴。」舞蹈老師的聲音在舞廳中迴盪。
亞德深吸一口氣,按照慣例走向身邊最近的同學。然而,他略顯笨拙的舞步,很快引起了舞伴困惑的目光。雖然對方礙於禮節沒有直接指出,但微微皺起的眉頭已經透露了她的疑惑。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哥哥,」紫晶笑著向他走來,精緻的禮服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好久沒跟你跳舞了,可以請你當我的舞伴,陪我練習嗎?」
亞德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紫晶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正向他伸出援手。
「這是我的榮幸。」亞德——或者說是「聖」——微微欠身,露出感激的微笑,牽起紫晶的手。
隨著音樂重新響起,他們在舞池中緩緩旋轉。紫晶靈巧地引導著節奏,同時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哥哥……亞德呢?」
「這個嘛……」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坦白,「其實是因為──」
他簡短地說明了交換身份的原因:主因是頻繁施放大範圍魔法,導致魔力不足,無法完美地學會儀式上的聖歌,為了能在新年會,與翼姬完美共舞,才出此下策。
沒想到,紫晶的反應卻出乎意料。
「你可是聖王,為了維持光聖教的運作,本來就會受到許多限制,包括個人的幸福,」紫晶難得認真地說道,「有些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
聖突然停下舞步,差點踩到紫晶的裙擺。他神色認真地看著她:「誰說的?為什麼非得要犧牲自己的幸福不可?難道不正是因為實力不夠,才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紫晶愣住了,湛藍的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可思議。聖繼續說道:「真正強大的人,應該有能力兼顧國家與個人的幸福。這不是傲慢,而是一種責任──對自己、對戀人,也是對國家的責任。而這,就是我的目標。」
音樂仍在繼續,但紫晶的心思,早已不在舞步上。乍看之下,這些強橫又略帶傲慢的話語,卻解答了她長久以來的困惑。她凝視著聖的眼睛,嘴角慢慢揚起一個真摯的微笑:「你說得對。為什麼非得要做出選擇呢?幸福和國家,我都想要。」
「對吧?」聖笑得張揚又放肆,「我們來比賽吧,未來的女王陛下。」
「比賽?」紫晶重新搭上聖的肩膀。
「看誰能夠先求婚成功。」
紫晶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似乎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你想求婚嗎?」
「那當然,誰不想跟心愛的人結婚啊!難道妳不是?」聖說得理所當然,臉上還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笑容。音樂仍在流淌,紫晶卻呆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他一時有些尷尬,試圖用玩笑轉移話題:「抱歉,我們的進度差太多了,就當我沒說吧!」
「不,」紫晶搖了搖頭,搭住他的手,藍色眼眸中閃閃發亮,「我答應你。如果我贏了,你要為我主持結婚儀式;如果是你贏,我答應你,成為女王後,會以神王身份承認月妃的信徒。」
月妃是魔族的宗教國,國民信仰光聖教,兩千年來一直被排除於正統教派之外。紫晶這麼說,不僅是支持聖進行宗教改革,更是強烈的表態──向世界宣告,神族要與魔族和諧相處。
聖驚訝了一瞬,很快笑了開來:「挺大方的。好,我答應你。」
舞池的另一端,琉璃悄悄觀察著這對兄妹。她從亞德的神情、略顯生疏的舞姿和說話時的特殊語氣中,察覺到了些許端倪,但還不太確定,直到看見「亞德」突然大笑,這才確信自己的猜測。
音樂漸漸消逝,但那些關於責任、選擇與幸福的思考,仍在紫晶心中擴散開來。她想起母親那些所謂「不得不」的選擇。結婚後,不只是母親,父親威尼爾也不覺得幸福,而她一點也不想要走那條路。為此,必須儘快累積實力,變得強大,甚至得比身為聖女公主的母親更強大,才有可能重塑古老的規則。
「謝謝你,兄長大人。」
聖輕笑著拍了拍她的肩,「現在說謝謝,還太早了。等到成功後再說!」
「那,我就暫時保留這句感謝。」紫晶主動對聖伸出手。
之後的舞蹈課上,紫晶刻意運用她未來女王的特權,指定「亞德」作為舞伴。漸漸地,他們不再只是為了掩飾身份而搭檔,更多的是因為,能在舞蹈間隙交換對人生、對未來的想法。有時,他們會談論嚴肅的信仰與宗教,有時則會分享一些生活或戀愛中的趣事。在旋轉的舞步中,在此起彼落的音樂聲裡,這對不太熟悉的「兄妹」,終於變得親近。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5ApfxkkF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