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尤】樊籠之中(現paro) - 17.

艾歐萊茵在一個陌生卻充斥著消毒藥水味道的房間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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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疲倦的感覺似乎在睡一覺以後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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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仍未知道這場「休息」到底引發了多大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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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過頭望向高舉著的左手，手腕插上了一條透明的輸送管，葡萄糖溶液從旁邊的塑膠袋經過這根管子將營養送進他身體內。另一側黑色的腦袋趴在他床邊，他猶豫著，然後慢慢地將手覆在那亂翹的黑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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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他便聽到桐人的夢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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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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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艾歐萊茵輕聲地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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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睡五分鐘……尤吉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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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的手懸在半空。被桐人緊緊摟住，聽著他呼喊著另一人的名字，他本來以為那只是他的夢境。可是「尤吉歐」這個名字，不僅在今天，甚至在更久、更久之前，他似乎都聽過桐人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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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曾經搜尋過，這位名叫尤吉歐的，到底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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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發現的，是在桐人待過的UW裡，似乎是拯救了那個世界的另一個英雄。UW——UnderWorld，是現在的加速裝置的雛型。那個世界裡，有著真實的人存在著，即使是AI，卻不如他見過的例如在超級市場移動的機械人那種不會思考的無機質物體，而是跟他們一樣，有自己的意識與思考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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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本應被鎖在資料庫的深處，可是桐人曾經給予他所以的密碼，光是他兩部手機的密碼，便足以讓他找到需要的資訊了。他曾在圖書館翻找過所有相關事藉跟文獻，甚至連那本比起記錄更像是小說的SAO記錄裡，都沒有尤吉歐這人的資料。所以他壓抑不住他的好奇心，偷偷打開了桐人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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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薔薇的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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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見過他的盛放，還見證著他的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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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已經思念你、尋找你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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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不理解的話，現在怎麼抗拒，都該清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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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難過嗎﹖或者感到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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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說不定只是某個人的替身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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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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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能找到更多的資料，可是不難想像尤吉歐已經不在了……或許兩人的外貌很相近，或者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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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好，桐人差點崩潰地抱著他，哭著讓他醒來那時候的情況，在他現在的回想內越發清晰。不想要憶起的細節都被無限放大，逐格仔細地在腦海裡回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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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將手搭在桐人的頭上，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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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聲音不大，卻似乎成為桐人醒來的契機。他發出一連串顯示他不願醒來的呻吟聲，然後伸了個懶腰，便聽到了響鬧的喀喀聲——那長時間趴在床邊以不良好的姿勢睡覺後，從頸椎發出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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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桐人。」艾歐萊茵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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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艾歐……」桐人圓瞪著眼睛，似乎很驚訝，很快他便緊緊地摟住了艾歐萊茵，「你醒來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先去叫醫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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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阻止了他的連珠炮發，跟他說他很好，只是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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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不管他的話，便站起身來，在他站直的瞬間他便皺著眉露出痛苦的表情。接著他伸手到床頭附近，艾歐萊茵隨著他的手扭過頭去，這才見到一根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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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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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俯身親吻了他的額頭，「沒事喔。只是輕微的扭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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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了走廊，半晌後一位護士小姐走進來，而桐人卻並沒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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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溫柔地輕聲詢問他的狀況，邊在前方的板上寫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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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擱下句「好好休息」便打算離開時，艾歐萊茵喚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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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抱歉，桐人……即是剛才的人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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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聽到桐人後輕皺著眉，卻在意識到那是那位讓人頭痛的病患後笑了，很快地她便收回笑容，換成專業的微笑，「桐谷先生的腳骨折了，不過也沒甚麼大礙的。休息一下便會康復，前提是他願意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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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艾歐萊茵覺得護士小姐說這句話時，似乎對著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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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桐人……桐谷先生為甚禱會受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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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側過頭，猶豫了一下，便湊近像是要說秘密小聲跟他說，「千萬不要讓桐谷先生知道是我說給你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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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才知道桐人受傷的原因，是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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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以為不會見到桐人。畢竟他被好好告誡不準再四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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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深夜的時候，他聽到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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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以為是巡房的醫生或是護士，便沒有特地睜開眼。白天睡太多，讓他現在都沒有睡意。而且桐人的事，不論是哪種都纏在他腦內，讓他無法靜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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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人竄手竄腳進來後又輕輕關上門，他便猜出這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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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一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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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惡作劇似的故意不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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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只是站在床邊，佇立著凝視著他一陣，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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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沒有他料想的發展，艾歐萊茵便睜開眼輕聲的呼喚他，「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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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將聲線壓下，「抱歉，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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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搖了搖頭，朝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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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立刻走近，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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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感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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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也說我沒甚麼大礙，明天檢查完便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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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問你醫生的意見。」桐人輕聲地說，坐在床邊，摩挲著他的手，「我在問你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不要再自己一個硬撐了，多點……依賴我，跟我說你需要的還有……你想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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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聽出那麼點不對勁，勉強抬頭仰望，即使桐人轉過身去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卻聽到他的聲音在抖震，捏著自己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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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在了，那我要怎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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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確實很想要將所有的事都說出來，自己的心情，內心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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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終他只說了一句請求﹕「今晚能不能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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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了。」桐人以手背胡亂地抹著臉頰，小心地在不觸碰到連在艾歐萊茵身上的裝置，邊鑽進他的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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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親吻了艾歐萊茵後，便將自己的頭埋在他胸膛前，「你在這裡真的太好了……艾歐萊茵，當時真的嚇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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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將手搭在像是貓咪一樣在他懷內蹭著的桐人，他沉默著，思索著該怎麼說，或者該不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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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說過，我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一直都在孤兒院長大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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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桐人凝望向他，靜靜地聽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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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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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心裡想，他有點難過一直以來自己只是另一個人的替身，可是同樣氣自己總在這雙深情的雙眸凝望下，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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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思索了一整晚都沒得出的結果，還是因為桐人而得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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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是修女為我改的名字，不過也不是因為聖經裡甚麼的典故，只是很普通、很普通不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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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現在在我心裡面是最重要的名字，而且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桐人輕吻著他的手，「我再也不想跟別人分享這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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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尤吉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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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料的，桐人猛地抖了一下，然後圓瞪著眼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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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暈倒的時候，其實也聽到你很緊張的一直抱著我，呼喚著那個名字。」艾歐萊茵撫著桐人的臉，「還有某些時候，你不察覺的時候，其實也會將我叫成尤吉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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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到桐人的表情驟變，而他不知道這是否他想要見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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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很久，說不定是因為我們樣貌很相似吧……或者是其他的特質有某些重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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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萊茵……」桐人的聲音在發抖，在艾歐萊茵聽來虛弱得他才像是要消失不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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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緊緊地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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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會討厭你，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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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更討厭他自己，討厭發現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拒絕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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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所說的那樣，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給艾歐萊茵這個名字加上意義的人，讓我終於有點喜歡上這個名字。也從沒有人像你這麼地喜歡我、珍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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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動湊近，將雙唇貼在桐人的雙唇上，亦是他第一次主動將舌頭伸進桐人嘴內，與他交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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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關於尤吉歐的所有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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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模仿，就像你平日那般就好了……」桐人哀傷地望向他，「我很……對不起……一直以來都瞞著你，可是只有這點你相信我……從來沒有將你當成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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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他而言，艾歐萊茵就是尤吉歐的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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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全部都告訴你的，十九年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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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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