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逐一被抬出來的信徒屍體,埃達斯把自己藏進斗篷下蹲在角落,帽兜蓋住半張臉,連露出的眼睛都只有一隻。那許依舊冷著臉站著監工,然而對方的習慣一直如此,以至於埃達斯也沒有過多猜測。
「你離開後過了幾天?」她率先開口,聲音很小。
「四天,」那許微微撇過頭,但很快又別過,眼角那一閃而過的情緒被埃達斯捕捉到,那是什麼,悲傷?還是憤恨,或許更多的是無奈。「原本兩天就夠了,但悲劇發生了,我甚至都做好了放棄你的打算。」
「你知道埃里克叛變嗎?」她皺眉,身旁樹林的霉味摻雜著屍臭讓鼻子不太舒服。 「多虧他,你才能看到這樣的我,真是謝謝他了。」
「我在回去那天就知道了。」
「那你還來救我,你應該放棄我才對,去全力支援大首領,我們就差最後一步了,戰爭就快結束了。」
「回到堡壘的時候我碰到逃亡回來的赫曼,他一臉狼狽,看到我還要顧及面子整理儀容,我原本以為只是調兵去支援,結果不是,整個部隊只有他逃出來了。」
「什麼?」埃達斯猛地抬頭,抓著馬匹的韁繩爬起來。
「修被活捉了,在進攻城堡的時候,包括他的貼身軍隊,大本營殺手們的的部隊全死了,至於其他同事,我不知道還有誰活著,當時我連你是生是死都不確定,但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帶著我的隊伍來救你,我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他低頭,在首領與同伴之間,那許選擇冒險,賭上最後的資源前來營救,那是連埃達斯都沒有的勇氣。「單憑我,怎麼可能逆轉局勢,還不如先做有把握的決定。」
「所以呢,該怎麼辦?」可沒等埃達斯說完,一群士兵驚聲往外退,那許見狀走去站到他們身前,隨後出現的是張熟悉的面孔,兩人對視的幾秒彷彿時間靜止;埃里克臉上從原本的震驚到不解,最後是憤怒,他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口破口大罵,滿臉的氣憤又委屈,但那許沒有過多反應,只是推開歇斯底里的少年,要手下別對埃里克動手。
「你這個叛徒!」他就這樣站在甬道口回頭咆哮,甚至不惜將身上的武器丟向那許。「少裝了,你又有多忠誠?忠誠能保住命嗎,你這愚蠢的渾蛋。」
「你不處理那傢伙?」埃達斯斜眼看著男人,忍住上前親自解決的衝動。
「那不是我該做的事。」對方說話的同時眼神飄忽不定,這更加深她的懷疑。
「你來這不就是為了做這件事嗎?你要放他走?」說罷她跨出步伐就要撲向埃里克,但卻被那許擋下,眼睜睜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埃達斯礙於身體沒辦法追上;她看著那許,在確定對方的意念後忍不住一腳踹像岩壁,大吼著抗議。「你他媽瘋了嗎?這就是你說的有把握的事,放那個垃圾離開?」
「我說了,那不是我要做的事,我只把你救出來,然後想辦法調動兵力去城堡。」
「處理他是順手的事,你連這都不願意做,那你救我幹嘛?」埃達斯怒不可遏,厲聲質問道。「我寧願你為了殺他錯過救我的時機,也不要看著他安然無恙地離開,你知道他對我做了......」
「那你就去死啊。」那許冷不防回話,態度冰冷又平淡。「別得寸進尺,埃達斯,你要知道,我救你是為了可以多一個人幫助大手領,殲滅這裡的敵方勢力才是順手的事,而不是幫你報仇。」
那一瞬間她眼前的人彷彿不是那許,是一團扭曲看不清的黑影,戰爭的洗禮逐漸蒙蔽現實,對於生命的渴望形成一股假象,好像莊園的人都是她的夥伴,是能夠信任能夠依靠的生死之交;但撇去所有的權衡利弊,他們不過是一群為了自己甚至可以出賣友軍的傢伙,連國籍都拋棄的莊園成員,又有什麼值得她生氣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BpIAkykBe
冷靜片刻,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對視,兩人眼裡不見半分情緒。
「分頭行動,你去堡壘,我去莊園,應該還有剩餘的成員。」
埃達斯點頭,雙手將斗篷用力裹緊身體,爬上馬後陽光打在頭頂,望著漫天的枯葉,她無力的眨眼,隨後拉起粗糙的韁繩啟程,也不知道過了四天,原本就破爛不堪的世界會變成怎樣,也許沒有變化,又或許早已不是她所認識的莫茵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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