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碧外傳-華胥之時

第二章、先知

　　「聽說城裡來了個先知，預言了不少事情，幫許多人找到好幾年都找不到的人和物……神官，你怎麼看？」王者問。

　　「也許『先知』能知曉停止異變之法。」

　　「嗯，那我去會會那一位『先知』吧。」

　　「王對『王后』的人選也能像對我華胥一般重視就好了……」神官感歎。他們的王什麼都好，就是一直拖著上百年了都不大婚。（華胥國的人民皆很長壽，幾百年的都有。）

　　「此事刻不容緩，我馬上出發。」一聽到親事就頭大的王者迅速而優雅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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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一層紗簾，求訪的人無法得知「先知」的年齡樣貌，「先知」也都以紙筆應答，所以也沒有人聽過他的聲音。

　　有事相求的人一律投拜帖，不是用排隊的，「先知」只回覆有緣者的問題。

　　一邊收集信息，一邊預言指點迷途的人們，當值的司風可是很盡責地。有人說沒有神蹟，那是無緣，有時是無足夠的眼力辨別神跡而錯過。

　　掌管暗的力量的同伴所降生的華胥之王看來很得民心呢，如冒然殺之，世界必然要亂上好一陣子的，目前也無法確定有適合的接任者（因為現任的王並無子嗣）。

　　在「暗」尚未覺醒、回歸神位前，他們還有時間應變，但時間還是不多了……若萬一真的尋無他法，真的要殺去嗎？那畢竟是「同伴」，世界的生命體再長生，也無法一直陪伴著永生的神祈，總有殞落重新輪迴的時候。只有「同伴」，不管再怎麼物換星移，是一直在的。

　　雖然除去暗的人身只是讓之回復虛體，神體還是在的，但沒有生命體會喜歡被殺害的，生氣的人會做什麼事很難說，生氣的神會做什麼事更難說……總之，這是沒有方法中最後的一個爛方法。

　　「哎呀…！真是對不住，小生冒犯了！」

　　司風喬扮成的先知正在煩惱之際，冷不防那掩飾身份的紗簾竟被推倒了。

　　很不小心「跌倒」、又碰倒東西的貴公子很抱歉很抱歉地扶起紗簾……放到一邊，仔細地端詳著席地而坐的白衣少女。曳地的銀髮、白玉般無瑕的美顏像是霜成雪化一般冰冷而無情緒，不是不開心就只是沒有感情，彷彿這個世界於她如過客，沉思的目光落在無窮遠的彼方……。

　　「這個下午預約的時間還沒到，也，沒有你。」少女不解地看著眼前人。雖然當先知時不是沒遇過混亂的情形，但這幾天下來華胥的人民都很按規矩，所以她也就沒想到王城裡還有這般亂來的人……。

　　反正紗簾都倒了，少女也不再拘泥於規矩而開了口，所謂的規矩也只是她懶、怕麻煩，總是有人想窺探天命，總是有人質疑年輕的少女為先知的真實性……。

　　「哦，洛將軍是替我投的帖，所以是我來沒錯。」王者出示請帖，表示自己非空口白話。

　　這是命令，部下的意願與命令牴觸的無效，所以，他說了算。雖然知道能力高強的術者外表與實際年齡常常不符，但眼前的先知倒是讓他驚訝的年輕和……不解世事，感覺是很少與人相處的世外客呢。（就算是理想國般的盛世，還是有插隊這種行為的。為了拯救世界，王者搶走被君主插隊而愣住的部下的請帖，回過神的洛將軍也只能無言地乖乖再次投帖，重新等待先知的邀請……。）

　　還在回想著拜帖內容的司風因為是小事沒有用神力，反倒被王者鑽了空子。

　　「大人，有人定住我闖了進來……！」風之精靈化身成的侍女負責守門，定身術一解除，便跑了進來，生氣地看著破壞規矩的王者。

　　「抱歉，因為事態緊急，所以我趕了些。」王者躬身深深打了一個揖，向兩人賠罪。「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請問先知大人……可有阻止世界異變之法？」

　　「……在下不才，我亦無法確定，但，根據記載──掌握『暗』之力量的司暗之神如果降生於世，即末日將近。也許，抹去『暗』的存在，是一個可以考慮努力的方向。」

　　……為了世界的存續，毀神嗎？

　　「那，可否請先知告知……『司暗』之神降生成何人？」神祈降生人世古有記載，所以王者並不是很訝異。太初當時，人與神的距離是比現在近很多的，雖然不是每天每人都看得到，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是會有所謂的神蹟傳出。

　　「……你們的君主，華胥的王。」

　　閉了閉眼，王者平復下心神，才拱手告退。「多謝先知指點，若有別的預言還麻煩您請洛將軍轉告，華胥國民上下將感激不盡。」

　　「不敢，我還會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如果是王宮對於異變的問題，只要當時沒有預約，在下隨時可以與你們討論。」聞言，司風也猜出對方必是王宮中人，反正他們神祈也想不出個頭緒，不如就集思廣益，畢竟世界真的殞歿了對神祈而言只不過是再創一個新的，但對地上的人們而言卻是一切歸為虛無。

　　雖然可以再造一個新的，但這畢竟是他們第一個創造的世界，他們還是不想輕易放棄的……只是，若為了這個世界，地上的人們會願意犧牲他們的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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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先知的口氣不是很確定，但顯然這的確可能是一個解決之法。

　　所以，為了世界……他該考慮自裁嗎？

　　「君上……你真的要為這個世界犧牲嗎？」尹爾森的貼身侍衛擔心地問道，會以「君上」稱呼王者的人，都是自小國時期就跟著他的。

　　「如果犧牲，可以讓世界的異變停止的話。」身為君主，他責無旁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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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回先知的話，王城的高層官員都沉默了。

　　「華胥」一開始只是一個小國，是在王者的帶領下，數百年後才形成現在天下一統，一國一制的盛世。即使是為了世界，但要犧牲他們的王眾人的心裡都難以有一個定論……

　　「……現在才找王后也太慢了，宰相，你與官員們盡速列出適合的繼任者名單給我，趁還有時間，我好交代一些事情。」

　　「遵命，吾王。」聽出王者的意思，已經考慮到有萬一時，大臣都恭敬地躬身拱手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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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王死了，真的異變就能停止嗎……？」後來，王者又去找了先知無數次。解決了不少陳年的政務謎團，也就異變的成因和因應、解決之道討論了許久。

　　「目前無法肯定這一點。」若確定可行，她早就下手了，何苦讓各位同伴們苦惱這麼久。（司風是非常有效率的神祈）

　　「唉……對了，先知，你一個月前是不是上過明華山？」

　　「明華山？」

　　「就是王城周圍最高的那一座山。」

　　想了想，司風回。「有。」那是她下界後第一個停留的地方。

　　「那……你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停頓了很久，久到王者都以為少女沒有聽到他的話，在想要不要再重覆一遍時，才聽到少女有點點困擾地說道：「其實……我不太擅長認人的臉，印象中是有人過來，所以我避開了。原來，是你嗎…？」（好吧，其實我們的風之女神是個臉盲，什麼人的臉她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啊一個樣……。）

　　無言了許久，雖然不是自視甚高，但尊貴的身份和俊挺的外表、加上一直未婚讓他頗受人青睞，沒想到……王者有點受到打擊了。原來他也有這樣被忽略的一天嗎……？

　　重新振作後，王者續道：「那天的卦象告訴我……我會在那裡找到我的『命運』。先知大人，你……是我的命運嗎？」

　　凝神看了王者的生命絲線一段時間，司風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眼前人的未來？「對不起，但我看不見你的未來……。」

　　怪了，除非是與自身有關，不然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體的過去未來應該都能盡展她眼前，這是司風之神特殊的能力……。

　　「在下聽說過一個傳說……不管是誰，只要是與自身有關，似乎就無法看透其始末，無法看到未來的絲線編織出的結果……所以，這是表示我與你的未來是交織在一起的嗎？先知大人，因為後來我亦再也卜算不出結果了。」

　　又試了一次，司風皺眉坦誠。「……我還是看不見。」

　　「……神官說，他每月都會為我卜卦問姻緣，但卦象一直讓他不解。卦象顯示我會大婚，但對象卻一直沒有明顯的指引，讓他十分頭疼呢……。」

　　「……所以，你問的是姻緣？」

　　王者只是不喜歡為了結婚而結婚，並不是真的排斥這種事情。

　　「是啊，神官唸得我快耳朵長繭了，王國也需要繼承人，雖然我是覺得禪位給賢能之士即可，但大臣們還是希望盛世可以盡可能持續下去。」眾人對王者的血脈十分有信心，不過王者想通是發現征戰治世了好些年，雖然去過很多國家但都沒機會好好看一看呢，若有個繼承人代替自己坐鎮王位，他就可以退休去玩……咳，體驗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

　　司風終於聽出來不對了。「……所以，你是？」

　　「重新自我介紹，我是尹爾森．胥華，在華胥語裡的意思是指充滿生機的森林。我，是現任華胥的王。也是你預言中的『暗』。」

　　突然知道眼前人就是計畫中要除去的「暗」，司風愣了。獃獃地直覺也回道：「哦，我是司風，月爾薩．尋……啊？！」知道口誤，少女掩嘴，當然是來不及了。

　　「月爾薩」……在華胥語裡的意思是指「風」。王者按額笑了。「風之女神，您果然是不常下界啊……。」這麼容易就交代了身份。「本還想多探問你的身份，」世外高人有時禁忌頗多，先知己知彼才不會出錯。「雖然還是凡體，既然我也有神的身份，那倒也不怕不相配了……神官今早又幫我卜了卦，卦象說──我想要找的人，她也在找我呢。」

　　「……所以？」

　　握住少女的手，王者誠懇地請求。「神祈間要怎麼進行婚配呢？我的女神，華胥上下一直非常期待他們的新王后呢，您願意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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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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