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與花與約定 - 百花盛開之日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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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百花盛開之日

久須

Oct 1, 2024

90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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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齊放，絢爛奪目——艾莉絲看著街上華美的光景，回頭一望。

風一吹，七色花瓣飛舞在華燈下，彷如雨後彩虹，替天與地架起一道橋樑。這道花路，就是令人陷入狂亂的單程路。

「領主，根據情報，羅莎莉就在附近。」

「沒想到那個羅莎莉竟會……」

艾莉絲點點頭，「所以領民才會特地跑來報告，領主。」

二人沿著花路前行，很有默契地點頭。在城下鎮裏的酒吧外滿是人群，桌子放滿美食美酒，人們都在狂歡起舞，亦不乏坐在地上賞花的人，各自以不同的方法慶祝一年一度的百花節。

他們在尋找的羅莎莉就在街道中央，成為全場的焦點。

羅莎莉喝了一口又一口啤酒，一瞬已把手中的酒杯清空。四周的人都在困惑地看著她，卻像是有口難言，只能旁觀。在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中年大叔，大力一拍桌面。

「喂，小孩！這麼小就學人喝酒了？」

「大叔，你看清楚。」羅莎莉指著自己，打了一個嗝，「我不是小孩……！」

「只是喝了丁點就醉了，還不是小孩嗎？」

「沒醉！老婆子可是活了二百年的魔女，你瞧！」羅莎莉搖搖擺擺的握著手上的魔杖，口齒不清的唸了一句咒文，驀地光粉就開始在魔杖中聚集，還要愈來愈多。

「羅莎莉！」

領主叫出來的同時，艾莉絲早已動身，舉起背上的大劍，把羅莎莉手中的魔杖與酒杯都打飛。

——幸好羅莎莉已醉掉，不然沒這麼容易。

「羅莎莉，要喝的話到其他地方吧？」

「一個人？你們也一起喝吧……！」

在大吵大鬧的羅莎莉，活像是十多歲的小孩，誰也不會猜到她是活了二百多年的魔女。艾莉絲與領主互相看了一眼，艾莉絲很快就拉住羅莎莉。

「羅莎莉，一起回去領城再喝吧。」

羅莎莉握回魔杖，像是拐杖一樣撐在地面，她的身體還輕飄飄的幾乎快要倒下來。「不行，不喝我就不走了！」

「羅莎莉……！」

「不要緊吧，艾莉絲，只是一杯而已。」

「可是領主，對著醉酒的人，有一杯就有第二杯，這樣下去明天的職務也會……」

「一杯而已。」領主指著正在談笑的人群，「而且今天是百花節，喝一杯也不會有天遣啊。」

艾莉絲思考了一段長時間，終於放下握著羅莎莉的手，呼一口氣。

領主的話也有道理。他為了對抗逆卡巴拉魔女的詛咒已忙了這麼久，早就該休息一下。難得的百花節，只是喝一杯，應該不會影響到明天的職務吧？

「好吧，只是一杯的話……」

『絕對、絕對不能喝多過一杯』，艾莉絲還千叮萬囑才答應了羅莎莉的邀請。羅莎莉見二人答應，馬上就拿起酒與酒杯，帶著二人越過大街小巷，去到城下鎮恬靜的一角。

那裏沒有人，只有一棵無花的大樹佇立在一隅。遠方街角的燈光僅僅能照到這裏，綠葉反射著昏黃的燈光，活像是從奇幻故事裏跳出來的魔幻光景。

「就在這裏喝。」羅莎莉指著草地，「這裏就好了！」

領主按照羅莎莉的指示坐下來，「羅莎莉，為何要喝得這麼醉了？」

即使領主有耐性地發問，羅莎莉仍沒回應，看來她已醉得回答不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令那位活了二百年的魔女喝得這麼醉？

「領主，她已泥醉了。」

領主看了一看羅莎莉泛紅的臉頰，「是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麼嗎？」

「別以為老婆子聽不見！」羅莎莉提起酒瓶與酒杯，「來，你們也喝！喝……！」

一說畢，羅莎莉就把大量的酒倒到杯裏，塞給二人。二人接住酒杯，艾莉絲喝了一口，立即停了下來。很苦澀。這不是普通慶祝用的果實酒，而是烈酒！

「領主，別喝下去——」

艾莉絲一看旁邊，坐在草地上的領主只是喝了一口，已開始傻傻的笑了出來。「不、不要緊啊，艾莉絲……只是一杯、而已……」

領主還沒說完，他就一臉昏昏欲睡，再過一秒，整個人已徹底倒下。

「領主！醒過來，領主！」

艾莉絲馬上跑上前，但不論搖多少次，領主已睡得昏沉，怎也叫不醒。她只好拉起睡著的領主，讓他可以坐在樹下。

早該在接過酒杯時就察覺到的！即使四周昏暗不已，看不清楚，但杯中傳來的酒香完全不同。明明剛才在酒吧時還是啤酒，到底是什麼時候轉成烈酒了？

「還沒夠一杯啊，艾莉絲……！」

「羅莎莉……」艾莉絲不滿地盯住羅莎莉，「你是特地的嗎？」

羅莎莉故弄玄虛的轉了一圈，再喝了一小杯，「沒有，沒有，才不是特地的。」

「明明知道明天領主還要繼續工作，羅莎莉，你真的是……」

羅莎莉伸出了舌頭後一笑，「呵呵，老婆子的演技如何？」

「……你完全沒醉呢。」

艾莉絲見到羅莎莉這自由自在的樣子，心中禁不住冒出一團火。難得的百花節，她還打算與領主去賞花，誰知領主只是喝了一口已昏迷不醒。

計劃總是不如預期，艾莉絲在心中嘆息。

「今天想醉也醉不了。」羅莎莉仰首看著無花大樹，乾笑兩下。

這把充滿憂思的聲音，實在不像平日的羅莎莉——不，即使是艾莉絲也有印象，在四周無人時，羅莎莉時而會露出一副如是看著遠方的鬱鬱眼神。一喚她，她就會像平日一樣開玩笑。

「羅莎莉……？」

「之前喝這酒也是在這裏。」羅莎莉看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就是在主人，二百年前的神杖繼承人身邊。」

神杖的繼承人，是世上萬中無一的存在。神杖只會選擇愛好和平的人來使用它，二百年前的是羅莎莉的主人，而在二百年後再出現的繼承人，就是現在睡在地上的領主。

「這就是你灌醉領主的理由嗎？」

「不是、不是。」羅莎莉笑了一笑，「主人最喜歡的就是這種酒，千杯不醉，我就想領主也嚐一嚐嘛。」

「領主跟你的主人不同，不擅長喝酒。」

「還是太嫰了。但老婆子倒是沒料到你沒醉呢。」

「我……」艾莉絲一時語塞，「我看來對酒免疫。」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跟她那只懂賭錢的父親很相似，無論喝了多少杯，還是不會醉。艾莉絲把腦裏不快的思考抹走，再次望向羅莎莉。

「有免疫也不全是好事。」羅莎莉盯著睡在樹下的領主，「艾莉絲，看著珍重的人一個又一個在面前倒下，一點也不高興啊。」

「是在說……二百年前的……？」

羅莎莉點頭，「那個人用神杖保護了大家，保護了老婆子。」

『在天使與惡魔的對決中，魔女的力量完全派不上用場』，羅莎莉補上一句。

——派不上用場。

艾莉絲的腦裏冒出了一個想像。領主是一個溫柔的人，既然他繼承了神杖，他定會為領民而戰鬥到底。可是，神杖源自天使的力量，他免不了要被捲入天使與惡魔的戰爭中。

到那時候，他還可以全身而退嗎，還是說，會像羅莎莉的主人一樣——

她不能想像沒有領主的日子。

領主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最重要的存在。

「領主跟你的主人不同。」艾莉絲喝了一口酒，一陣甘苦滾下喉嚨，彷彿有一道火正在燃燒她的心臟，「你的主人是怎樣的人？」

「他啊。」羅莎莉一提到主人，口吻突然就像一個年齡不詳的少女，「他看來也很像濫好人，還說想要把花種滿這國家。是很不設實際的夢吧？但即使他有世上的強者幫忙，他還是……」

艾莉絲知道這眼神。羅莎莉一定也跟她一樣，為了她的主人願意奮不顧身。不，不只是這樣。這是滿溢著戀慕的眼神，即使過了二百年，羅莎莉仍是念念不忘那個人。

若她也像羅莎莉一樣，失去了領主的話，她也會變成這樣嗎。

「……我只是……」羅莎莉仰首看著大樹，「我還是……很想再次……」

「羅莎莉……」

艾莉絲走到羅莎莉身旁，卻見到她臉上悄然淌下一行淚水。那行淚水跟墜落天上的星光一樣，轉瞬即逝。艾莉絲跟著她仰首望向大樹的一刻，本來無花的大樹竟然冒出了花蕾。

羅莎莉抹一抹眼睛，定睛一望，「這是百年才會開一次的……」

花蕾很快已長出花瓣，眨眼間樹上已開滿白色小花，浮出淡淡白光。

——是百年才會開花一次的夜光花。

能夠在百花節裏見到百年一見的夜光花，這說不定是吉兆，艾莉絲不禁想像。

「……羅莎莉，我會一直等待的。」

「等待？」

「即使領主不在也好，我也會等待。」艾莉絲看著花朵，露出淡淡的微笑，「他不是會違約的人。不論過了多少年，他一定會回來。」

「即使……」羅莎莉握緊了掛在胸前的鑰匙，「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你會忘掉他也好？」

「這麼多年的事，我也不敢說準呢。但是，就算我不記得，我的身體還會記得。與法蘭公領的花朵一樣，我會留在這裏等待。」

「……身體還會記得、嗎。」

「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羅莎莉也是這樣想的吧？」

羅莎莉像是惡作劇的小孩一樣笑了出來。「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敢說準呢。」

「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

「只有一句嗎？」

「領主跟你的酒豪主人完全不同。以後想喝酒的話，叫我就好。」

「呵呵呵，這不是一句啊。」

在頭上的夜光花不知不覺已枯萎，只餘下二人相視而笑。百花節的舞曲響在熱鬧的街上，二人拉著睡得不醒人事的領主，一邊聽著沿途的歡聲，一邊回到領城。

「——唔……總覺得今天的頭重重的。」

翌日，艾莉絲把一疊疊文件放到書桌上，就見到領主按著後腦嘆了一聲。

「是昨晚的宿醉呢。」

「奇怪，我只是喝了一口啊。」

「羅莎莉給您的是烈酒，那也沒辦法。」

「難道是天遣嗎。」領主托著下巴，看著文件山後面的艾莉絲，「不，我只是喝了一口啊？」

艾莉絲聽見領主在咕噥，忍不住笑了出來。

「領主，您看來累了。要休息一下嗎？」

「咦？但還有很多文件未看啊。」

艾莉絲看著窗外的藍天，「昨天也沒時間賞花，只是看一會，不會有天遣的。」

領主立即意會到艾莉絲的意思，二人四目相投，會心微笑。

今天的法蘭公領，風和日麗。

無論過多少年，她還是會記得這百花盛開的光景吧——與他一起看的花朵，特別美麗。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wxxmXc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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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少女與花與約定

#2 百花盛開之日

#3 鏡子彼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