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風還記得你的名 - 第二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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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在喜馬拉雅山上泡茶

Jun 6, 2025

7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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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風很溫柔，輕輕溜過就像小時候媽媽睡前幫我捏手的感覺。以前只覺得稀鬆平常，到了這時卻是全身疼痛唯一能轉移注意的感受。

　　任由風吹，我的血好像慢慢乾了，慢慢不疼了……

　　我好像死了？

　　最後看見這世界的一眼是一團白霧，白霧中又能見得一雙黑色的高皮鞋，但我印象中的鬼不是都沒有腿嗎？

　　我失去了意識，好像在某個宇宙漫遊，但雙腳踏不到地，從厚重濕漉的感覺變成輕飄飄，我的靈魂被天使的大吸塵器吸走了吧……

　　怎麼可能，我又上不了天堂。

　　-

　　「他從上面滾了下來，嚇到我了。」

　　「這校服是你們學校的吧？」

　　「嗯……但我沒看過他，爸你說怎麼辦啊？他會不會死了？」

　　「死不了。」我好像聽見一聲很嚴重的嘆息……之後是那個男人踏著草離開的聲音。

　　我回想起母親曾說過的話，她說人在死後聲音會是最後留下的感受……我想著他們就是目睹我死亡最後嘉賓吧，真晦氣，看見我面目全非的樣子。

　　但慢慢……我感受到了草地上的濕氣，好像是被我的體溫給悶熱了，…觸覺……我還活著。

　　這次的篤定少了絕望，我緩緩睜開眼，好像見了天使。

　　她的瞳孔是淺咖啡的，黑長髮披肩自帶的溫柔婉約，風輕輕一吹她的髮絲向右挑起，她探頭看著我，那一幕空氣飄過淡淡香甜。

　　「天使……」

　　「嗯？」她微微皺眉，把我扶了起來，我的雙眸離不開她的面容，太吸睛，太柔美了，無形中散出的溫柔氣質一點一點攀附上我的心頭。

　　「沒事……」我環顧四周，一抬眼就看見我的單車卡在圍欄旁，輪子還在空轉，看來我只是從河堤邊滾下了另一邊的田裡。

　　「你好像從上面滾了下來，躺在了這，幸好沒受什麼傷。」她微微一笑，我只好輕輕點頭，掩蓋我年少逃離均速的心跳。

　　「這裡是……？」

　　「河堤下的綠草田，幸好你是摔在這，再往前一點就倒進溝渠裡了我也發現不了。」

　　她的食指輕輕往她的髮絲上指，示意我的頭上沾上了幾搓小草。

　　「不好意思啊……」我也自覺奇怪，明明都聞到了鮮血的鐵鏽味為何我身上還毫髮無傷。

　　「你是花城高中的？」她指向我的校服，上面沒有血漬，只有幾處上有泥土和草。

　　「嗯……嗯，高二三班，你……？」

　　「啊……我也是高二，只不過我和你的教室差了層樓，難過想說怎麼沒見過你。」

　　我點了點頭，我確實也沒見過她，不過這面孔也太陌生。

　　她看向我的傷口，右腳踝處腫了起來，她輕輕掀起褲管跟著我發出了一聲嘶……

　　「嘶……。」

　　「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看起來……挺嚴重的。」她尷尬一笑，我不是特別在意，只是看著傷口有點詫異一隻腳能紅腫的如此嚴重。

　　「稍等我一下。」

　　她站起身走進了一件木造房，那件木造房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是第一次見。只覺得裝潢素雅，外觀選的是淺淺的咖色，也保護的好，沒有黑漬，便是舒服的一景。

　　我緩慢痛苦的將鞋子脫了下來，只發現腿上的一點點血漬，像是被腳踏車給勾傷了。

　　「怎麼……？」

　　我也些許驚訝，這樣的傷相比回憶裡的那一幕真是無傷大雅。那是強烈的鐵鏽味衝擊，和一聲急煞的刺耳。

　　「來了，先幫你清一下傷口。」她拿著醫藥箱過來，棉棒沾了食鹽水在傷口上輕輕塗抹，我感覺有些刺痛，但因為思緒還停留在傷口的異樣，感受並沒有這麼深刻。

　　「你家在這附近嗎？」她邊抹上藥邊說著，不時還抬頭瞥了幾眼。

　　「嗯……河堤那條路直走，望名診所。」

　　「望……你是白醫生的孩子嗎？」

　　我微微點著頭，白望名是我的父親，他是一位診所醫師，因為附近只有他的一間診所，所以天天忙的不可開交，也因此……他在我的成長軌跡裡只有大半夜回家吃泡麵的印象，甚至在我母親離世後，天天在診所裡睡，看見他的時候只有和他要生活費時。

　　「你……認識？」

　　「當然認識，上次我爸爸的痛風老毛病還是白醫生治好的，他可厲害了。」

　　我的嘴角不經意揚起，儘管再怎麼疏離的父子關係，聽到對他的誇讚還是打從心底的開心。

　　「我自己來吧。」我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彎起膝蓋自己把傷口給包扎整齊。她靜靜的看著，我也時不時瞥向她，這摻雜點傷痕的初遇，是嘴裡還遺留的檸檬味。

　　-

　　「小崽子，小心點哈！」

　　她的父親開了輛三輪準備把我載回家，我坐在弄壞的單車旁，看向眼裡滿是擔憂的她。

　　「爸，開慢點。」

　　「今天謝謝妳，我下次會小心點的。」

　　「哈哈，沒事的啦！摔下我們那的人可多了，你也不是第一個，之前白醫生也摔過。」

　　「真的嗎。」我淡淡的笑了，只不過眼裡有些落寞，落寞的不知父親也發生過這些事。

　　「對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她月牙彎的眉眼注視著我，嘴角上揚。

　　「我……我叫白垣安。」

　　「垣安？」

　　「嗯。」

　　寄我父親之願，望我圓滿平安。

　　「好名字，我叫紀思雁，請多指教。」她伸出手，指尖的淡粉色的，不像死人，也不像天使，我有些猶豫，正當我也回禮握上時，車子開動了，我們四目相對著，卻越來越遠。

　　我向她輕點了頭，那便是我的回禮。冀望她看見了吧…她抬起手大力的揮。

　　-

　　正值黃昏，斜陽在身後追著，我看著一片亮著橘紅閃片的河流，相較當初看見的又染上了一層紅暈。

　　再次經過了那條十字路口，駕車的紀叔叔開口唱了歌，我聽不清歌詞，但伴著旋律，是城裡的老民謠，聽說，這是一首寫給遺落在另一個世界的愛人的佳作。

　　具體什麼世界……我也不知道。

　　只盼望那兒一樣有這般美景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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