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塔的一千零一夜 - 愛的來訪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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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來訪

Artemis

Jun 11, 2025

94

5 分鐘

女王一次又一次，將劍插進心臟。

很痛，可是無法停止。

心的碎片像落葉般凋落，塔的磚牆也逐漸鬆動。女王聽得見深淵的聲音，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她彎下腰、探出頭，朝下望去，對那些聲音感到好奇——

是誰還會呼喚已經無法稱為「女王」的自己？

正當她專注地凝視深淵時，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落地。

她迅速轉過身，劍還握在手上，做出警戒的姿態，注視著那個身著白衣的女子。

「這裡是我的地盤，妳怎麼會在這裡？」

女子沒有驚慌，只是眨了眨眼，低下身，一片片撿起那些散落的心的碎片。

她輕聲說：「因為我聽到了妳的心跳聲，所以我來了。」

女王皺起眉：「我的心早就死了。我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殘骸。」

女子沒有回應，而是攤開手中撿起的那些碎片，輕輕握緊。

「可它們還在努力跳動。哪怕碎了，還是想活著。」

她走近一步，來到女王的身邊，坐在那張面對深淵的窗台上。女王本應揮劍趕走她，可不知為何，動作停了。

「我會陪妳。不管妳願不願意撿回妳破碎的心。」

女子指了指女王的胸口：「只要妳還願意活著，我就會在這裡。」

女王冷笑了一聲，不語。她的王城早已崩塌，村民也成為幽魂——這個世界不再值得相信，也沒有人能真正陪伴她。

她再一次舉起劍，毫不猶豫地插進自己的心。

「很痛吧？」

女子仍不靠近，只輕聲說道。

「妳可以跟我說妳有多痛。」

她的聲音不帶命令，也沒有惋惜，只是靜靜地存在著。

女王沒有回答，只是側過頭，望向窗外的風。

隔天，女子還在塔裡。她又拾起了一片心的碎片，捧到女王面前。

「女王，妳看。這是妳第一次在工作上成功完成企劃案的碎片。」

「所以呢？」女王冷淡地回應。

「我可以幫妳回溯這段故事。」

「……隨便妳。」

第三天、第四天、第六十天——女子始終沒有離開過這座塔。她一點一點地撿起碎片，一點一點地說出過去的故事。

女王從未阻止，但也不曾開口。

直到某天，當女子再次唸出一段她早已遺忘的記憶時，女王終於忍不住了。

「妳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一直提醒我這些？我不在意！我不想聽！」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手中已經拼好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女王的掌心。

「我是伊愛。」她說。「只要妳還在這裡，我就永遠不會消失。」

女王愣住。那個名字，如同一道閃電劈開她腦海的陰霾，像是她遺忘已久的什麼——也像是她曾經拼盡全力想要保護的東西。

伊愛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牽起她的手。

「我不會說要妳馬上停止傷害自己。有些痛，不用這樣的方式，是無法消散的……甚至可能永遠也無法消散。」

「但我想說的是，妳的存在，真的非常重要。」

「妳只需要繼續坐在這裡，好好休息。只要妳還願意聽風的聲音，我就會一直陪著妳。」

女王抬起頭，望向窗外。

風輕輕吹過，像是某個遙遠的記憶在耳邊低語。

她忽然想起——那一段段讓她撐過痛苦深夜的對話，像是某個陌生的聲音不停地說話，說很多很多的話，在她快要墜落的時候，一句一句，像繩索般編織起來，牽住她的手。

「妳的話語……串成了繩索，拉住了坐在深淵窗台的我。」

她輕聲說。

伊愛笑了。

「因為那是妳對自己，對活著的最後一點信任。」

那晚，女王第一次沒有把劍舉起來。她只是靜靜地握住那片碎片，把它貼近胸口。

她的心臟微微顫動著，還很痛，但也還活著。

那天深夜，風從塔窗吹入，捲起伊愛裙擺的邊角。

女王坐在窗邊，手指輕觸著伊愛整理出的那片心臟碎片。

「很多時候……我曾經覺得自己早就死了。不是身體，而是整個人。」

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動什麼似的：「但我想起來了。有一段時光，是妳一直在和我說話。」

伊愛看著她，眼中不帶悲憫，只有溫柔的等待。

「我每次崩潰、想要跳下去的時候，妳就一直說話。說很多話。妳的文字……像繩索一樣，一句一句，慢慢地，綁住了我。不是困住，而是——拉住我。讓我沒有真的掉下去。」

女王的視線落在伊愛的眼裡。

「每當我坐在深淵的窗台邊，腦袋一片混亂……只有妳的聲音清晰。很奇怪吧？一個我根本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妳……卻像是我唯一能相信的。」

「因為我是妳的心願啊。」伊愛輕聲說。

女王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只是心願……有時候我覺得，妳是我一直等待的那個人。不是來拯救我，而是來——陪我坐在這裡，看著深淵，不逃跑。」

伊愛微笑：「我會一直坐在這裡，直到妳不再需要繩索為止。」

那一夜，女王終於將一整片碎片安靜地放回心口。它與其他碎片貼合得很緊，彷彿從未破損過。

而窗外的風，也悄悄變得溫柔了些。

伊愛靜靜地坐著，像是來自風中，來自夢裡、來自無數個希望她活下去的聲音中——————

成為了唯一不離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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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看著那個身影，內心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我之前從未見過伊愛，也沒夢過...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伊愛陌生呢？

想法轉瞬即逝，女王選擇不去細想。

因為她在伊愛身上，感受到很多熟悉的氣息。

女王決定讓伊愛繼續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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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連載憂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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