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故事．一篇一語 - 紫藤花下│愛在紫藤花下盛開

第一章　程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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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偏僻靜寂的山村裡，那是程靜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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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十二歲那年，開始跟隨父親外出挖煤，幫忙維持家中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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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由於年紀尚小，過重的粗活搬不動，只能在礦區做些零碎的雜工。父親總是勉勵她多讀書，千萬不要像自己一樣，終日埋首於這些粗活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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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倆的日子過得辛苦而樸實，每次外出工作，總是在礦區待上好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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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的父親原本體弱多病，加上長年在礦區勞動，最終罹患肺癌，並在程靜十五歲時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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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病逝，讓程靜的生活更加困苦。她也知道挖煤礦這份工作，是很危險又容易致病，但為了生計她別無選擇。她也努力的鍛鍊身體，比別人更勤奮工作，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因為是女生而被別人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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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親人已經離世，所幸程靜還有一位小她一歲，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林薇」相伴，讓她不至於鬱鬱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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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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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起伏的山坡鋪滿枯黃的草根，空氣中飄散著細微的煤塵。一棟以紅土簡易堆砌成的矮房，蜷縮在礦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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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坐在裡面，寫信思念林薇之情，平時挖礦太忙，根本沒時間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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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說要寫信？怎麼反倒在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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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程靜剛才向顏礦長借了紙筆。顏礦長好奇，湊進一看才發現她在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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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不太會寫字，所以用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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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別人看到自己的畫，還被說成是塗鴉，程靜有些害臊，她把紙拿起蓋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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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畫給誰阿？」顏礦長嘴上咬著一塊大餅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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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給家人吧！」程靜說話的同時，臉上露出一抹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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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礦長和程靜的父親原本就是多年的好友，因此在她父親去世後，對她格外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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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礦長記得程靜在這個世上，應該無任何親戚，便半開玩笑說：「妳是在寫信給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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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差不多吧。不過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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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的也很好啊！妳要不要乾脆買隻手機和她通話？也省去寫信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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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顏礦長一副大老粗的樣子，聽到是女生肯定會有偏見，沒想到他竟然挺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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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礦長不等程靜回應，他爽朗笑了一聲，「乾脆我送妳兩隻手機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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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程靜而言，手機是一種難以企及的奢侈品，一隻都不敢想了，更何況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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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表情略顯尷尬，「這不太好吧，就算有手機我也沒錢繳通話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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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放心！其實那兩支手機，原本是我和我老婆在使用的，遺憾的是我老婆在前幾個月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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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礦長把手上剩餘的大餅一口吞下，從包包裡掏出兩支手機遞給程靜，「別嫌棄唷，看上去好像很舊，可是功能都還可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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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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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最後還是不好意思收下了。她看著眼前的手機，一支雖然舊了些，但保存良好，另一支則佈滿煤灰與污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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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初和我老婆談戀愛也是分隔兩地，只能靠信件來往，後來也是多虧了這兩隻手機呢。」顏礦長聊起了他的戀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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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算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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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礦長看出程靜心裡的顧慮，笑著拍拍胸脯說：「妳放心，連通話費都包在我身上！這點小錢，叔叔還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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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覺得這樣的好意實在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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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礦長接著剛才的話語說：「只是這兩隻手機，妳們可要好好珍惜，也當作是我們夫妻倆的愛延續給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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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程靜俐落地回應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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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拿到手機，程靜每日都期待能把其中一隻手機趕快送給林薇。她還特地用紙筆畫了手機的樣子，寄信告訴林薇，不過林薇收到信後，打開一看有些傻眼，完全不懂程靜在畫什麼。不過她還是把信紙對折，收回了一個已經有些發鏽的鐵盒裡，裡頭裝著她從程靜那裡收到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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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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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間小路蜿蜒穿過翠綠的稻田，小溪潺潺流過村邊。這裡是林薇的家鄉「田林村」，與程靜那灰塵瀰漫的「黃土村」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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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等上數個月，終於把工作告一個段落，可以來找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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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妳在家嗎？」程靜站在一間稻草與山竹搭建成的小屋前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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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裡頭走出一位女生，她是林薇。一頭烏黑的長髮及肩，身形略顯瘦弱，皮膚白皙，與長年在外的程靜相比，她顯得格外柔弱和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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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小聲點。」林薇似乎有些驚慌，邊說邊拉著程靜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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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河堤邊，林薇轉過頭問：「妳怎麼有空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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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早就等不及，她興奮地拿出手裡那個用破紙包裹著的手機，急忙回：「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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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是洗衣服在用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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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看著手機，一面平滑，另一面凹凸，天真得以為那是個刷衣服的鬃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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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手機啦！以後我只要用這支手機打給妳，妳手上的手機就會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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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當初拿到手機時，也是曾經請教過顏礦長如何使用，現在第一次教導林薇使用手機，顯得有點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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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按這個……然後數字我記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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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靜靜看著她認真專注擺弄手機，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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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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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竟然會發出聲音啊！」林薇驚呼，眼中充滿好奇。她從小生活在鄉下，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電子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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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聽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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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手上的手機是帶著煤灰痕跡的，另一隻比較乾淨的，則是在林薇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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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神奇喔！」林薇笑出聲，滿臉難以置信，但她很快換上認真的表情，「不過妳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個應該很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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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顏叔叔送我的，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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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說起了她是如何拿到手機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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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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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程靜與林薇拿到手機，又過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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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來，程靜白天依舊在礦區辛苦掙錢，夜晚則自修學問。她平均兩個月，才有機會見上林薇一面。幸好有手機的聯繫，兩人的感情並未因此疏遠，反而在通話的溫度中，日漸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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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輝燦爛，清新的空氣帶著早晨的新生，誰知一聲怒吼打破一間小屋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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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動作還不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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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著腳的中年婦女一拐一拐走來，她聲音尖利，身材臃腫，這人正是林薇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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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林薇被教導如何紡線織布，家裡僅剩她與母親相依為命，雖然時常受罵，但她從沒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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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最近妳做的活，才值幾個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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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過幾天會再出去多接幾個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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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再過幾天？現在馬上給我出去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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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一連串的酸言酸語，林薇最終被趕出家門，只得獨自前往村上的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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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獨立裁縫師，接的單子有限，大戶人家更不太會主動找她訂製衣物。

孤立無援的她，拿出手機想聯絡程靜，卻又想到這個時間點，程靜應該正在礦場工作，於是不忍打擾只好收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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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炙熱，林薇走在熙攘的市集中，忽然，頭一陣發暈，便找了一個乘涼處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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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眼角不自覺滑落一滴淚，那並非接不到訂單而難過，只因無法讓母親過上好日子，讓她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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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一會，她咬牙站起，繼續在市集裡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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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需要訂做衣服或毛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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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要不要訂購毛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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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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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連連叫喊，可惜今日連一筆零星的訂單也沒有。最後她眼見天色漸晚，只好黯然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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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掂著腳步，小心翼翼走進屋裡，生怕被她母親發現而又受到挨罵。然而才剛進來走沒幾步，她發現屋內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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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親腳受傷後，就從未踏出家門。她四處查看才驚覺母親的茅草枕和貼身衣物竟然全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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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喊叫：「有人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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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趕緊走出屋裡，見是一位村上的大嬸，連忙問：「請問嬸嬸，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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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雙手插著腰，怒氣沖沖說：「妳媽真是有夠不要臉，都跛腳了還敢勾引我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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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懂妳在說什麼？」林薇話語間有些畏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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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當然不懂啦！妳每次去市集後，妳媽就跑去找我老公恩愛！都被我抓到好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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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亂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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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亂講？這次最誇張，兩個加起來都快一百歲了還私奔！」

大媽罵完，氣沖沖的轉身離去，只留下林薇一語不發，呆立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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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林薇仍苦苦等著母親回家。她每天出外找客戶，也不忘四處打探母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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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們有聽說了嗎？那個村頭的阿莉竟然和別男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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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聽說留下個女兒放她在家裡，真是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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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別亂說了好嗎！」林薇怒聲打斷那些人的閒言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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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原本就很冷清，現在獨留林薇，讓她時常在縫紉時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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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有人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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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擦乾眼角的淚水，放下手邊的織布，緩緩走去屋外，「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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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打著領帶、穿著咖啡色西裝的男子站在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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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鄙姓陳。上次我朋友買過妳縫製的窗簾，我非常喜歡，這次想訂一批貨，不知妳願不願意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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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您要訂多少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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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兩百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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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片？」林薇當場愣住，她從沒接過這麼大量的訂單，以往一次最多單量，也不過一百片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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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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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不過我沒那麼多錢能先購買材料。」林薇有些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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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可以先付妳七成訂金。」男子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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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林薇終於鬆了口氣，她暗自心想：「要是母親沒離開就好了。她看到這麼大的訂單，一定很會替我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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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回頭仔細算一下需要多少材料費，幾天後再回覆您。」林薇雖然想接這兩百片窗簾大單，但畢竟數量龐大，自己也是需要找個時間細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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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紫藤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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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妳來啦？」程靜望著遠方，看到許久未見的林薇走來。

今天，她們一個月前早就約定好，要在田林村外相見。她們微微牽著彼此的小手，走在一條綠意盎然的田間小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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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的娛樂就是這麼的樸實，兩人許久不見的約會，就是聊聊天、散散步、打打水漂。她們久久未見，能一起漫步田野間已是難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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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眼神藏著難以言說，悲傷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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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察覺異樣，關心問：「小薇，看妳今天都不說話，是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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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什麼。」林薇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語氣刻意輕快：「妳不是說最近有處田地旁開滿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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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薇，我有件事想跟妳說。」這會兒換程靜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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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林薇抬眼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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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顏叔叔提拔我當礦區的副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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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很好嗎？妳該替自己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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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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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還要考慮呢？」林薇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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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了副工頭，我就肯定會變得更忙，到時候一定更沒時間來找妳。」程靜低下頭略顯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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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有手機嗎？只要我們繼續努力存錢，早晚可以天天在一起，不是嗎？」林薇眼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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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是打開了程靜心裡的結，她笑了起來問：「妳剛剛是不是也有話想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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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臉色微沉，低聲說：「我媽她不知道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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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媽脾氣那麼差，又經常打妳。」程靜皺著眉頭，接著說：「雖然這麼說不好聽，但她離開對妳來說也許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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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會變成這樣，也許是我害的。」林薇說起了童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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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母親對自己很疼愛，她會跛腳，就是自己的一次不小心，差點被牛車撞到，是母親擋下救了自己。之後母親的個性，就隨著時間越來越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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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順其自然吧。」程靜個性直率，不太懂怎麼安慰人，她眼睛往前一瞧，「你看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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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田地中央矗立著一棵碩大的紫藤花樹，枝幹蒼勁盤錯，花串如垂珠般瀉落，陣陣紫藤花香傳來。她們同時深吸了一口花香，對望笑出，那一瞬彷彿所有心事都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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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書上有看過，這顆紫藤花有花語喔。」程靜得意說著，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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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語？是什麼意思？」林薇睜大雙眼充滿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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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突然語塞，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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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嘛，快點告訴我！」林薇急切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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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象徵『絕對不離開』的意思。」程靜低聲說著，有些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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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才說什麼啊？說那麼小聲，誰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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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側向一邊，突然對著天空大喊：「就是象徵『絕對不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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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她鬆了身子，對林薇笑了一下說：「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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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聽完臉頰瞬間染紅，嬌羞地說：「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耍嘴皮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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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這明明是妳逼我說的！」程靜笑著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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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談笑間，林薇忽然一陣頭暈，不到片刻她的身體重心不穩，倒在程靜懷裡。程靜急忙扶住她，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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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不自覺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她身上散出的香氣，似乎蓋過紫藤花香。這也讓程靜心跳加速，想放開卻又捨不得。最後，程靜還是將她攙扶到紫藤花下，讓她坐在周圍用石磚圍起的小圓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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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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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最近常常這樣。」林薇低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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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要去醫院檢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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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就算查出什麼大病，也沒錢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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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聽了這句，心裡有些沮喪，「要是我能多賺點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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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程靜有壓力，林薇趕緊轉移話題：「我最近接到一個大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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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麼笨，也能接到大單？」程靜故意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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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裡笨了？」林薇哼了一聲，心裡卻有種甜滋滋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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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到底接到什麼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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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把接到兩百片窗簾訂單的經過講了一遍，然後說：「不過我還在算要多少訂金，也還沒決定要不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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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大客戶來找妳，放棄太可惜了。不如我來教妳算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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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林薇在為訂金的估算煩惱，程靜腦中想起自學的本事，「我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能幫妳算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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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總是隨身帶著帳本，她立刻從包包裡拿出來請教程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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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林薇開心說：「這樣真的清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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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靜的協助下她迅速整理出訂金所需的料件金額，心情終於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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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紫藤花樹下的倆人，抬頭再見已是紅霞。那金紅色的光芒鋪滿天際，像是染上夢幻的色彩，紫藤花的花瓣隨風飄落，像紫蝶的翅膀在空中優雅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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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我有個東西要送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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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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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拿出了兩個手掌心大小的盒子，裡面各放一枚樸素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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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薇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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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等未來我們長大後，能為對方親手載上。」程靜把其中一盒戒指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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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戒指上的是棉布？」戒指中央鑲著不是鑽石或水晶，而是一個小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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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妳看我的手上的。」程靜手上的戒指鑲著的是一顆小煤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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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特別的戒指喔。」林薇睜大眼睛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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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是我花好久時間做出來的，等未來我們在互相幫對方戴上。妳看到戒指上的小煤礦，就代表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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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聽完解釋不禁燦笑，「那棉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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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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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倆人久別的約會，就在這樣甜蜜的情節裡，劃下一個浪漫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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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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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林薇隔天與陳先生接洽，開始著手處理訂單事宜，程靜也回到了礦區，做起往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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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下週起妳就正式升任副工頭，會和我一起被調派到北順礦區。」顏礦長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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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一聽，心中驚喜，她想到那邊不是離小薇的村子很近，這樣未來就有更多機會能再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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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林薇為了收購材料，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用手機和程靜通上話。她每天熬夜縫紉，只為了能如期完成二百片窗簾的大訂單。她心裡明白，只要完成這筆生意，就能在未來累積好名聲，接到更多的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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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努力挖礦的程靜；一邊是夜以繼日縫紉的林薇，倆人雖然做著不同的工作，卻有共同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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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月的拼搏，終於只剩下最後六片窗簾。林薇心想，總算能稍微鬆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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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這樣想時，眼神無意瞥見紡織車上的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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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怎麼材料不夠了？」她回憶著，「難道當初算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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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焦急翻找帳本，重新核對許久，果然發現一處異常。眼看明天就是交貨日，即使陳先生不計較，自己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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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起身，從抽屜拿出最後的私房錢，「幸好剩下的錢，剛好夠買不足的料件。」

外頭下著毛毛細雨，林薇穿上蓑衣斗笠，趕往鄰村採買補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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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我要這些布料！」林薇急急忙忙選好後，對著布店老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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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看著她手上一大堆料件，皺眉笑說：「小妹妹，妳買這麼多，不如讓我改天幫妳送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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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啦，我今天就得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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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為難地搖搖頭：「今天啊？那我恐怕沒辦法幫妳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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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林薇說著，迅速把料件用乾稻草包裹起來，接著取出麻繩一圈圈纏繞綑綁，綁妥後她將整捆料件一口氣扛到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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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山路崎嶇難行，林薇甚是吃力的揹著那重達二十多斤的料件，雙肩幾乎被勒得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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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雨勢越下越大，冷風挾著雨滴打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但她只顧著趕路，根本無暇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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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因雨水變得濕滑，她幾次差點跌倒，卻咬牙穩住步伐，心裡只想著一定要趕在風雨更大之前回到家中，可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越急，腳步就越拖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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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經過一處山坡時，腳底踩到濕滑的碎石子，一不留神滾落邊坡的山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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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蓑衣厚實，她沒受大傷。然而她可沒在管自身。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身後的料件。好在乾稻草包得緊實沒破損，只是蓑衣破了無法在防雨，斗笠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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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無暇找回斗笠，只能渾身濕透，望著眼前陡峭的山坡，打算爬回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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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扣岩縫、腳踩碎石，緊貼岩壁，一步步穩實往上爬。雨水和汗水交融，她忍著痛、咬著牙，眼看就要成功，卻在最後一刻左腳踩空，整個人再度墜入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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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林薇身上毫無保護，泥沙和碎石劃過她的身體。她想從地上起身，膝蓋卻怎麼也動不了。不過最讓她擔心的是散落一地的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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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盡全身力氣爬往料件的方向。濕透又狼狽的她，不過是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女孩，換作是大人，此時此刻恐怕也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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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腦海浮現出程靜的身影，勉強撐起上半身，有些吃力地掏出手機撥打給程靜。

程靜調到北順礦區已經有一段時日，她正忙著交代礦友處理要事，忽然手機響起。她心想以往和林薇的通話都是晚上八點才聯繫，現在時間還早，便以為是對方打錯，就沒多加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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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礦友笑說：「妳女朋友打來了，還不快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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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礦友也說：「對啊對啊，不接的話妳女朋友要傷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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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雖是副工頭，但平時與礦友們相處融洽，大家總愛拿她和林薇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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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鬧，她只好掏出手機，但剛掏出來，鈴聲卻已經停止。她低頭一看手機上的顯示號碼，果然是林薇的來電。程靜立刻回撥過去，卻等了許久，手機始終沒被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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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林薇剛才撥通手機後，一陣暈眩襲來，支撐不住身子，無意間按到了掛斷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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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不安。礦友們見狀，紛紛關心，「妳要不要去小薇家裡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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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放不下這邊的工作，而且顏叔叔也不在。」程靜還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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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啦！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自己會看著辦的。」礦友們語帶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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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最終還是決定放下手邊工作，趕往林薇家。一路上她疾步如飛，幾乎是衝著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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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只見紡織機停在作業一半的狀態，林薇卻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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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加快，在屋內屋外尋了一遍仍不見林薇，她立刻趕往村裡的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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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矮胖的中年警員聽完情況後，不以為意說：「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失蹤呢？」他拿出筆，叫程靜填寫備案資料，就草草打發她走。警方態度冷淡，程靜只能靠自己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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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或許可以先去問問陳先生，於是趕去他家，結果只看到一名女傭人出來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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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老闆前幾天出門，到外地村莊做買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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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轉向村裡的布料、紡紗店，一間間詢問。終於，有一家店的老闆回說：「妳說的那位女孩啊，原本我還說改天幫她把布料送去，結果看她很急得買走幾卷布料，然後就不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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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聽完，才又順著林薇家方向的可能路線，一路尋找。當來到一處山坡邊，赫然發現一頂濕透的斗笠。她撿起一看感到不對勁，便望向山坡下方，只見一個人影橫躺著，她一眼就認出是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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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毫不猶豫，順著山坡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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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小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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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她怎麼喊叫，林薇都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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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來到林薇身邊，看她失去意識的模樣，再望一眼那陡峭的坡壁，才發覺這山坑比想像中的還陡峭。別說揹林薇上去，就連自己應該也無法徒手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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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想起父親生前常說的一句話，「在山中迷路時，只要順著河流往下走，一定能找到出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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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正好看到有條小河，她立刻揹起林薇，沿著河流艱難前行。山路崎嶇，腳步沉重，但她咬牙不肯停下。她也不知道這條路走得到底對不對，不過現在只能相信父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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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不知多少公里，雨停了，可路還是出不去。她看到身後的林薇發出微弱的聲音，便腳步停住望向她，「布……我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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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彎腰將林薇往上托了托，再次調整姿勢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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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漸降臨，程靜靠著意志力，堅信父親的話一定不會錯，也相信前方一定會有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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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揹著林薇又走上幾公里路，終於一道微弱的燈光出現，那是村莊巡邏員的照探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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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你，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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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四肢如灌鉛般沉重，全身彷彿沒了力氣，但她已顧不得自身安危，只求眼前的巡邏員能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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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員見狀，立刻帶著程靜前往村裡的一位醫師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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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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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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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醫生從屋裡走出來，看到疲憊不堪的程靜和昏迷的林薇，驚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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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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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拜託您，請先救救她吧！」程靜幾乎是跪下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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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醫生立刻檢查她們的傷勢。林薇傷勢嚴重，老醫生不敢貿然處置，只能先做簡單包紮處理，然後撥打電話向外縣市調派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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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上，程靜滿是不捨的看著戴著氧氣面罩的林薇，輕輕撫摸她沾滿塵土與被碎石劃傷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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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醫院後，程靜獨自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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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焦急如焚的她，如今卻出奇冷靜，因為她不知道此刻還能為林薇做些什麼，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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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六個小時的搶救，醫生終於走出急診室。見醫生出現，程靜衝上前追問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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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輕拍她的肩膀說：「小妹妹妳放心，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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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程靜心中那重擔才安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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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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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一聽「但是」兩個字，她立刻抬起頭，盯著醫生想知道他接下來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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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脫離險境，但病人目前仍未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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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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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得看她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在她未醒之前，只能靠儀器來維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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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醫生的交代，程靜後來花上幾天安頓好林薇，才準備離開醫院，這時他從口袋裡掏出林薇的手機與一個小盒子，拜託護士小姐將這兩樣物品放在她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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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負責這間病房的護士小姐交代：「每天晚上八點，我會打來這支手機，假如小薇沒醒來，請您幫我關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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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本來不願意，可聽到程靜的說詞，見她如此癡情也就感動答應下來，那位護士小姐也很熱心的提醒輪班的另一位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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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林薇何時才會醒來，程靜無論工作多忙、多累，她每天晚上八點固定撥打林薇的手機，就這樣持續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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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卻悄悄逼近程靜，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無力負擔林薇的醫療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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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想過，是否該將林薇接回家自行照料，但一想到沒有醫療器械的支持，她的情況可能會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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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礦區人力缺乏，程靜也多次深入工作。正當她忙著工作，腦海也陷入林薇的事而愁苦煩惱中，她一不小心在礦點用鏟子挖得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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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愛在心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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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一張病床上擺著一隻手機響起，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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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響了許久，卻未見護士小姐前來，同房的病人也早已熟睡。

病房中，林薇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透著疲憊，清醒過來的她以為還在那個山坑中，她望著四周一會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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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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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身旁的手機仍持續響著，林薇緩緩拿起手機接聽，話筒那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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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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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終於盼到這一刻，她等這通電話已經等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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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妳終於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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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在醫院？」她困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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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來話長，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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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林薇心中一陣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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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事。」程靜強忍不安，將真實的情況吞進肚裡，「能聽到妳的聲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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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通話中夾雜著嘶嘶的雜音，林薇焦急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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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收訊有些問題吧。」程靜試圖淡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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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不說清楚妳到底怎麼了，我就要掛斷電話了！」林薇語氣堅決，她的第六感相信程靜一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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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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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說妳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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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被埋在礦區的土堆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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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林薇大驚，手機差點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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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別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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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能叫我別緊張？妳在哪？我馬上讓醫院派人去救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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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這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程靜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她只希望在這隨時可能崩塌的土堆中，說出藏在心中多年的話，這一刻，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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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薇，妳先看看床頭旁邊，是不是有一個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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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盒子？」林薇轉頭看了看，「床頭確實有一個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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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打開它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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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輕輕打開那個小盒子，裡頭是一枚小小的戒指，是那枚「小煤塊」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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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間紅了眼眶，因為這枚戒指雖然毫無多少價值，卻承載了她和程靜紫藤花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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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願意……嫁給我嗎……？」程靜的聲音逐漸被壓抑的呼吸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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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願意。」林薇含著淚光，從盒子裡取出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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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先把戒指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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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等妳回來，親手幫我戴上！」林薇哽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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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薇的話音剛落，話筒便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通話斷了，回應也隨之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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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林薇從病床上驚醒！回想起剛才的事情，發現那是一切如此真實、如此恐懼，但卻只是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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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剛剛那是夢嗎？還是我又睡著了？剛剛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薇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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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林薇的身體因驚嚇而微微顫抖，好像剛才的夢境即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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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做好心理準備才拿起手機，「小薇嗎？」程靜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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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熟悉又有精神的聲音，林薇的心慢慢放鬆，激動得喜極而泣，「妳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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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妳的聲音，怎麼感覺妳好像很開心？」程靜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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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秘密！」林薇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笑著反問：「妳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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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現在在顏叔叔的家裡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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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叔叔家裡？」林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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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件事想和妳說。」程靜緩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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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林薇此刻心情只要程靜平安，就算有其它再大的事情也不會讓她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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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妳已經昏睡一年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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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聽到這句，低頭看看自己，有些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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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程靜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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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吧！」林薇仍沉浸在剛才的喜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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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希望妳聽了不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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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薇輕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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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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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為什麼？」林薇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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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妳昏睡的這段時候，顏叔叔對我不錯，我以為妳不會再醒來。我後來認識顏叔叔的女兒，和她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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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現在醒來了，可以公平競爭啊！」林薇勉強笑著，完全不介意她與其她女生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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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程靜這句話，猶如玫瑰上的利刺，狠狠刺入林薇心中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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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彼此的話筒陷入沉默，彷彿誰都不願先開口。林薇無法接受事實，她用左手摀住話筒，右手掩住口鼻默默啜泣，即使現在如此悲傷，她也不願意讓程靜聽到自己的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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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妳在嗎？妳沒事吧？」程靜不斷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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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擦乾眼淚故作堅強，把放下的手機又拿起，湊到臉旁：「我在，妳能醒來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祝妳們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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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林薇掛斷通話，腦中浮現與程靜的過去，紫藤花下的甜蜜，暈倒那一刻撲倒在她懷裡的悸動，如今一切都像夢影。他隨後就在悲傷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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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過後，林薇再次醒來，「這裡是……？」

她迷茫望向四周，發現床頭有一個小盒子，正是夢中所見的那個。她伸手打開，裡頭果真是一枚戒指，是小煤塊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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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右手，那隻還未被注射點滴的手，有些無力的朝後方摸索，終於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從裡面拿出未來要送給程靜的那枚小棉布戒指，把兩枚戒指放在一起，她凝視許久，心中只剩滿滿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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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可以讓我出去外面一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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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可是才剛醒來呢，不要亂動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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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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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只能一下子喔。」

護士小姐攙扶林薇起身，她左手上還吊著點滴，從病房走到窗外，緩緩蹲下來用病房裡的湯匙挖開泥土，將兩枚戒指一同埋入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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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戒指是求婚而現，而真實中，卻是情緣已盡的代表。林薇一臉憂愁仰望天空，一群麻雀自由自在的呼嘯飛過，好似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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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靜是唯一能讓我真正開心的人，既然她已經找到屬於她的幸福，那我也應該替她高興才對。」林薇此刻是這樣默默對自己的內心說的，隨後她揚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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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林薇開始積極在醫院做治療與復健，身體也漸漸康復。在這期間，陳先生也深感內疚，認為林薇的受傷和自己有一定的關聯，於是他伸出援手，幫助林薇支付一部分的醫療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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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當林薇準備迎接新的人生，一位護士小姐領著中年男子走進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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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禮貌性點頭：「請問妳是林薇嗎？我是程靜的朋友，顏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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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豐？難道他就是靜口中說的顏叔叔？」林薇困惑不已，心中納悶問：「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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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豐遞出一個牛皮紙袋，「小靜在五個月前，一次礦坑塌陷，她來不及逃出不幸罹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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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當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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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靜當時緊握在手中的東西，她曾說過妳是她唯一的親人，無論如何我都想把它交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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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五個月前？不是她和你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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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我沒有女兒啊！而且為了找到妳，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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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回想五個月和程靜的手機通話，早已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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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打開紙袋將袋中物倒出，卻只見幾枚紫藤花瓣飄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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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豐嚇得一頭霧水，明明當初是把戒指裝進牛皮紙袋，現在怎麼會變成花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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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薇心中已知，她眼眶溢滿淚水，低聲自語：「我寧願妳是和別人幸福離去，也不願看妳孤單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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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再次走到她先前埋下戒指的地方。但挖著挖著，卻發現泥土中並未有戒指，她起身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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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那枚「對戒」從未真實存在過，它只存在於我們那段青澀的紫藤花下。而真正存在的，是眼前這幾枚美麗的紫藤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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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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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下│愛在紫藤花下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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