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帳武林】第二篇之六孤浪行 - 第十九話拳義野魂

第十九話

拳義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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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歷水潭會，

十八秋月魁;

湮河不兩立，

拳影各異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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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右護法先行退下。」

風中帶來一陣焦焙的氣味，霧團從樹頂光線透映的半空輕降而下。

葉片灰飛，煙煄間現出一名男子的身影。

火紅披肩，雄膀壯臂，一名悍然武將巍然挺拔，昂立於陣中剛好插在莫聽天及巨超兩大高手之間，潛厚氣勢把二柄江湖名刀同時迫退了五步開外，不敢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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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段副幫主!」哄動片林。

二百多名麒麟幫上下組員，不論抱傷還是戰鬥中，同聲高呼迎駕。

莫聽天肅立抱拳，然後單膝下跪恭敬道: 「東香堂莫聽天，拜見段副幫主。」

「請納殘，命東香堂的兄弟停手。」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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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火拳段星，以一雙好比熾熱火炬的目光投向現身血霜子戰圈的雷一元，透出一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氣勢。

身前五呎外的巨超提刀再自行疾退五步，強行閉氣止住咳嗽，立起防禦架式。

段星與雷一元四目相投一會後，轉而睨視著矮他半個頭的巨超，道:「長河第一快刀，今天有幸見識了。」

巨超極力抱元守一，不為天下聞名的風火拳所動，倒執刀柄默默行江湖揖以示回應，同時嚴神戒備。對長河幫一方來說，他身處於前列先鋒的位置，與對方的頭領可說是狹路相逢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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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武營在狄剛的指揮下散入林中佈防，消失於眾大高手的視線中，血霜子如鬼魅般飄到段星身旁，與雷一元隨行的二十五人成對峙之勢。

雷一元守在應復蘭身旁，向數丈外的巨超道: 「巨兄弟，段副幫主不會向你動手的，過來吧!」

巨超聞得上頭吩咐立即收起架式，退回應復蘭身旁後，眼神仍與恨得牙癢癢的莫聽天互相狠瞪挑釁，各不相讓。兩大刀術高手於公在私均處爭鋒相抗的狀態，加上兩幫於中原腹地積怨已深，刀下亡魂絕對不缺了對方的手下，一句勢不兩立也不足以形容二人要擊潰對手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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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小原撇下應復蘭，走近箭狼握守的大石處和眾人會合，始發現各人身負不同的傷勢。當中被燒傷得較嚴重的是野孩，本是沒受傷的左臂外則一半皮膚遭火槍燒傷，另外箭狼身負刀劍等外傷不下十處，而阿牛則可說傷痕纍纍根本數不清有多少傷患，卻像不感覺到痛楚般向他傻笑慰問: 「小原，你是否被打傷了? 幸好小芝及時趕到。」

「對，是被踢傷了。」小原撫胸道: 「阿牛，快在我的腰囊內取出治灼傷的膏藥給大家敷上。」自已則不理會形勢如何發展，取出了三根銀針刺入自己胸口腫起一大塊瘀黑的肌腱外三處穴道，自行放出瘀血。

王婷一直藏在暗處沒有現身，王芝則以碎步移近大石，和箭狼交頭接耳，道:「神駝被一眾妖僧看守著，不停地呻吟好像非常痛苦似的。」

箭狼道: 「他該中了血霜子那婆娘的凝血指，如果沒有婆娘的獨門手法解穴，神駝不出三天便會一命嗚呼。」

「那怎算好?」王芝道。

「名冊在妳手嗎?」箭狼輕聲問道。

王芝默認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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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各方人馬來說，焦點全落在江湖上聞風喪膽的風火拳身上，而段星的眼中，則只有曾經挫敗他於水潭旁而不殺的雷一元，長河幫玄武太座。

撇開小原一夥，論實力是麒麟幫一方較人多勢眾，加上僧霸這外援高手，稱得上具硬撼長河幫而不用有所顧忌，欠的只是段星一聲令下。

反之長河幫看似人丁單薄，但每名玄武座下人馬皆神元氣足，精神抖擻，眼中精芒四射，親睹巨超及應復蘭剛才身陷圍攻苦戰，怎不能叫一眾趕來救人的同門均同仇敵愾，戰意高昂，誓要為堂主爭回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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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元沉聲道: 「你們都不要出手。」虎步踏前迎上段星。

雷一元的行徑，大出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如碰到老朋友般，來到段星身前，伸出左手搭在段星的雄肩上，狀若好友般慰問: 「段星，別來無恙。」

段星依樣葫蘆，提起左手搭在雷一元的肩頭，道: 「托雷太座之福，段星幸存至今。」

二人沒有提運任何內勁，真的如久別重逢的好友般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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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十八年，段星，你的拳精進了。」

「雷太座，閣下的拳也沒有荒廢。」

二人熾熱的眼神交織，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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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雷一元首先開腔:「本座等了你十八年，為何不到匡弟的墳前上一柱清香?」

段星一雙焰目眼神倏轉，透出無盡嘆喟之情，道:「九泉莫嘆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雷太座，段某身在江湖風雨中，總有一天能與應兄弟相見於九泉，又何需牽絆於凡塵俗世的儀節上呢?」

「君一席席話，不枉匡弟相交一場，可惜這裡沒酒，否則非要和段兄痛飲三杯。」

「雷太座有所不知，段某一直以來的心願，都是希望能殆於太座的拳下，好令段某赴九泉時能有面目去見應兄弟。」

段星後方的血霜子忍王住冷冷插一句，「副幫主請慎言，不要說仗他人之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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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元沒有理會血霜子，以他的修為聞言後也不得不雄軀輕震，被段星出自肺腑之言所感動，可惜礙於形勢不能與敵各舒情懷。

「段星，無奈色變雲湧，咱兩人在江湖，雷某不會再手下留情。」

「段某明白，只是，你我一戰的時機還沒到。」

雷一元微微一怔，「啊，是什麼意思?」憑段星一言，曉得他今天無意向他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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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熾熱的眼神轉而透出冷凶的光芒，含堅決的怨恨道:「因為與太座一戰之前，段某必須要殺一個人。」說至殺時，能體驗到他對那人的憎恨已經達到頂峰。

雷一元心中透徹曉得段星在說誰人:「他果然放不下擊殺匡弟的夏成中。哼，那可惡的義劍盟主，雷某又何嘗不想把他轟成肉醬，可惜幫主下了禁令不能私下為匡弟報仇，也不可動天目山莊任何一人來出氣，事件定性為匡弟乃咎由自取，真的便宜了那臭小子。」

雷一元點頭示意明白後，一改稱呼道:「段副幫主今天親臨拆局，請劃出道兒來，本太座願聞指教。」

「太座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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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從後與段星耳語數句後，段星大概明白了箇中事情曲節，並權衡輕重後，向雷一元簡單直接的道: 「人隨長河，物歸麒麟，如何?」

雷一元趕來的目的自是為了幫主的掌上明珠及巨超，對他來說盜團慾得之物對他何干? 故馬上首肯道: 「好!」別頭向王芝招手，道: 「小丫頭，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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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芝裝起大蒜頭，一副耍賴走帳的模樣:「拿什麼出來?」

只是人稚膽小，瞇起小眼珠偷偷向箭狼瞄去，即使微不可察的小動作，又怎能逃得出一眾在場的高手。

雷一元不客氣道: 「箭狼，給你十息時間決定，本座不會再多問一句。」

箭狼乃群「醜」之首，雷一元早洞悉了誰能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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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也不客氣的反提出條件道: 「我們要火毒的解藥，及要為神駝解去凝血指之苦。」

血霜子聞言冷笑一聲，尖酸的道: 「贈他一箭不就可了卻他的痛苦嗎?」言下之意是麒麟幫沒必要答應任何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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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元當然明白以麒麟幫殺人如麻的一貫作風，放人已經是天大的特赦，休想再向他們提出任何苛索。

箭狼則氣上心頭，卻疑於雷一元已經為他們出頭，以形勢來論他們一夥只不過是沾上了應復蘭的金面才一併算進去釋放之列，否則雷一元大可只需領回巨超及應復蘭便可一走了之。

箭狼苦心盤算時，小原料理了自己的傷勢後走過來，在箭狼耳邊把聲音壓得極低道:「最重要是有命去洞庭，火毒及凝血指我懂得救方。」

箭狼忍下沒有表露驚訝的表情，還是那一副難言之忍的苦思狀，心中卻是狂喜: 「看來讓小原加入夥團真的沒有押錯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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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箭狼收起弓箭，向王芝道: 「給他們吧。」

王芝千萬個不願意，伸手入懷內取出一件舊得發黃的物事，冷哼一聲，用力拋往血霜子的方向，只是因為她氣力小，物事還在血霜子丈許外依然掉到地上。

這一下子變成激怒了麒麟幫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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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銀色鋼索突然由王芝背後激射，前方的鋼爪剛好抓著了那件舊羊皮的物事，「呼」的一聲，朝血霜子面上甩去。

「哼，賤丫頭。」血霜子輕輕伸指一沾，便把欲求始甘心的名冊拿到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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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丫頭」一詞傳入巨超耳中，馬上觸動了巨超的神經，指著血霜子道: 「妳嘴裡放乾淨些。」

莫聽天也立即為血霜子護駕，反指著巨超: 「什麼乾淨不乾淨? 來來來，我兩留下來再大戰三百回合，看看是老子的殘刀乾淨些，還是你這一柄病刀乾淨些?」

「難道老子怕了你?」巨超怎抵得往挑釁，只是雷一元乾咳一聲，道: 「段星，請約束一下貴幫的手下。」

此言一出，莫聽天再囂張也不敢僭越段星介入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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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揮手阻止了莫聽天，命令道: 「今天的事到此為止，莫堂主請去取鬼頭刀吧，右護法，我們撤。」

「好，便宜了他們。」眼神轉而射向惹得她極為討厭的箭狼，及被沾上了對方一身臭汗的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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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嚓…」，「嗄……嗄……」

沉重的呼吸，伴隨著拖行腳步的沙石磨擦聲，傳入了眾人耳中。

但見左右雙臂皆滿是染血布帶的野孩，獨自緩慢地走到鬼頭刀插進樹幹的一旁，提起無力的手腕搭在刀柄上，顯示出接近體力透支下他能辦到的極限，無力把深入樹幹達半尺的佩刀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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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在找死!」東香堂顧全德第一個拔出佩刀要去砍野孩，莫聽天並沒有阻止。

「往手。」

血霜子冷冷道: 「段副幫主自有主張。」說罷疊臂於胸前，待段星作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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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快步搶前向野孩低喝: 「野孩，算吧，快回來!」

可惜喊了數聲，野孩渾無回應，只是靠著鬼頭刀垂首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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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是誰?」段星的目光鎖定在野孩身上。

「是鬼頭刀的原主，該是魔刀老鬼臨終前收的半桶水掛名第子。」血霜子簡單道出了野孩的來歷，「是狄營總發現他然後一直追蹤到這裡來，誰不知又是箭狼那傢伙在搗亂局。」

段星收緊瞳孔道: 「是餓魂刀法?」

血霜子道: 「放心吧，這小子功力太差，目前已經無力反抗，看他連刀也拔不出來，如何還能保得住鬼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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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聽天走近為段星出主意: 「乾脆一併把小子帶走吧，免留後患。」帶走的意思只是不想在長河幫面前出手殺野孩而已，並非真的要留他一命。

段星收回目光，向雷一元抱拳道: 「雷太座，請。」揚臂示意放行，讓雷一元可携長河幫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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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元微笑點頭，沒有再回應一句，向應復蘭道: 「我們走。」

應復蘭一雙靈慧妙目急忙投向小原處，隔遠以口形相勸:「一起走……」

巨超收刀入鞘，以一副肝膽相照的口吻道: 「箭狼，一起走。」

箭狼快步走近僧霸，一手推向他的胸膛，「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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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霸冷哼一聲不為所動，仍是擋著箭狼去扶起呻吟中的神駝，滿是挑釁性的道: 「想救人嗎? 由老子跨下穿過去吧。」

箭狼毫不猶豫道: 「喊你娘來穿吧!」

僧霸噴出一口大氣，舉拳便要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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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霸兄，你的損失算在敝幫身上去吧。」段星以玄功傳音，顯示出他絕對有能力在這距離下阻止僧霸出手傷人。

箭狼轉身恭敬的回禮: 「承蒙副幫主義舉。」語含譏諷的意味，心中卻在想: 「此刻正是麒麟幫收買人心的時間，以後他們又多添一名辣手的臭禿奴橫行江湖。」

僧霸「呸」的一聲，向箭狼道: 「下一次才拔光你身上的狗毛，然後一片一片的把身上賤肉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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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冷笑一聲，不再和他作口舌之爭，繞過僧霸來到神駝身旁，始知凝血指勁竟透穿了神駝的膝蓋，大有落得殘廢跛腿的下場。

箭狼咬牙默默罵了一句「臭婆娘。」，向神駝道: 「老駝，撐著。」把他摃起離開戰圈。只是當他回望小原示意一起離開時，小原與阿牛竟聞風不動，注足定眼的望向他。

箭狼向王芝拋一個眼神，王芝施展身法來到阿牛身旁，一雙巧手變成一對小鐵箍拉著他的手腕，道:「快走啦，還傻頭傻腦的做甚麼?」

惟以王芝的小個子，怎可能拉得動份量好比大水牛的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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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搔頭道:「小原不走……阿牛都不走，你們……走吧。」

「什麼?」王芝急忙瞧向小原，小原深呼吸後道: 「不能把野孩留下來。」

王芝像豁出去的向野孩呼喝: 「小子，走吧，發什麼呆?」

野孩如置若罔聞，頭不抬，眼不動，只是默默的把手搭在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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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重重嘆一口氣，舉步走向野孩。

「站住。」，「噗」，一根勁箭疾射入小原足尖前半尺土中。

「再走前一步，休怪麒麟幫不守信諾。」莫聽天的冷語如飲血刀鋒，如小原不識抬舉絕對會馬上向小原施以搏殺。

段星與血霜子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在目送長河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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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元故意壓後而行，別頭斜目，向箭狼拋出一個最後警告的眼神，喻意:「你們好自為之。」

應復蘭與巨超在長河幫員的簇擁下，根本不知道小原等人有否跟上來。

而巨超在太座的嚴威之下，亦是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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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芝盡最後的努力，拉著聞風不動的阿牛，脹紅了臉既惱且怨道:「笨阿牛，不要白廢了姐姐的心意，跟我們走啊!」

阿牛任王芝如何使勁，對他來說只如和孩童玩耍一般，反過來撫摸她的頭殼，安慰道:「小芝是好孩子，妳們保重吧。」

「不要理會那蠻不講理的小子哩，再走便來不及了。」王芝急得快要掉出眼淚，因為雷一元的背影，亦快掩沒在樹林叢影之中。

「阿牛……你聽不聽小芝的話?」王芝竟然頓足發起小姐脾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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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終於蹲下如小山般的牛軀，頭頂仍是要比王芝高少許，放輕老牛般的聲線，柔聲道: 「阿牛自小沒朋友，長得很醜，每一個人都怕阿牛，都把阿牛當成怪物般看待。只有小原，野孩和你們，把阿牛當朋友，阿牛不怕死，但不能不顧朋友。」

阿牛彎起一雙厚唇似笑非笑，道: 「小芝，不用擔心我們。」

說罷伸手一抄，把王芝整個人舉起，「呼」，使出神力把王芝擲向雷一元離開的方向。

這出人意表的舉動，把麒麟幫的人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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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手執血琥珀，向阿牛報以一個感激的笑意，自知大有可能難逃一劫，仍是立在原地看著野孩的方向，道: 「野孩，今天便讓我們一起戰死吧。」

段星冷冷的掃向小原及阿牛，揚起披肩轉身，朝僧霸道: 「霸爺，讓段星為你洗塵接風。」

段星於眾人前給足了僧霸面子，僧霸拍一拍手掌，眉開眼笑道: 「謝段副幫主，哈哈!」舉步隨段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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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一聲雷嗚，挑動全場麒麟幫的神經。

「段星，你們今天不准取走鬼頭刀。」

小原脫下風袍，露出內裡貼身短打，面上和兩臂上的毒瘤盡現人前，加上猙獰可佈的怒容，倒是嚇阻了不少人。

血霜子一向的冷如雪霜的容顏也不禁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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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第一個搶在小原身前，也不知是出於保護小原還是不忍他獻醜於人前，只是大聲道:「要殺便先殺了阿牛，來吧!」

段星稍稍動容後，也不看小原一眼，向莫聽天道: 「莫堂主，我不想再聽到他們的聲音。」

「遵……命……」莫聽天拖長了回應，咧笑中佩刀依然出鞘。

由狄剛指揮的火武營也同時現身林中，準備一起收拾阿牛及小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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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納命來。」莫聽天忍耐已久，把剛才砍不下巨超的怨氣一併要發洩在小原身上。

他首先要過的第一關，是阿牛。

就在莫聽天要發動的一刻，右首數丈外的野孩發出如野獸般的沉嘶: 「吼……姓莫的，你看不見本大爺手中還有刀嗎? 你的對手是本大爺!」

剛才還是插在樹幹上的鬼頭刀，竟然被接近虛脫的野孩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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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雙手執刀，半迷糊的視線凝聚在刀尖之上，雙臂上本是包紮好的布帶滲透自己的鮮血，一滴一滴染紅身前片土。

一種無往無懼的刀意，直指醉飲殘刀。

即使步離戰圈中的段星也被那一股刀意所吸引，驀然回首向野孩看去，「這小子挺有骨氣，可惜，如右護法所判，他不配用這柄刀。」

血霜子遙向莫聽天做了一個橫切的手勢，立判野孩死刑。

火武營幫眾亦開始收緊圈子，把小原及阿牛堵在十碼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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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快先服下腐毒的解藥。」

「小原不可，太殘忍……」

「已經是絕路了，我們還有其他辦法嗎?」

「你跟在阿牛後方，不如由阿牛開路衝出去。」

「沒用的，有血霜子及莫聽天這等高手坐鎮，蠻衝亂撞只會是徒勞。」

「小原，也要試一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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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暗嘆一聲，往野孩看去時，野孩像完全陷入了「刀在人在」的忘我境界中，不但沒有向他看一眼，直是除了莫聽天之外，盡把其他人都排斥在自己的武者感觀之外。

絕境中，小原突然有一種破格的想法: 「這可能跟那一柄鬼頭刀有莫大的關係，難道是那一柄刀的戾氣影響了野孩?」

再看一看手中的血琥珀，一種說不出的奇幻感覺油然而生，血琥珀在他的眼中像具生命般融入了他的感觀之中，卻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所以然來。

「為何這柄斷劍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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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感觀一閃即逝，狄剛叉起雄腰，在十碼外指罵: 「你們兩個人不人，妖不妖的東西，還是早點下地獄去投胎吧!」

狄剛不待小原及阿牛有任何舉動，冷喝道: 「點上火種，亂箭射死他們。盾牌手以防那大塊頭衝陣，如他想突圍以斧頭砍他雙腿。」他故意提高聲線讓小原聽明白，以動搖他們的戰意。

小原及阿牛臨敵經驗不豐，給狄剛這麼恫嚇下竟然真的亂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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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武營手紛紛挽弓搭箭，火槍手純熟地為箭手點然火種，不出數息，小原和阿牛該會死在萬箭穿心之下。

狄剛最後向血霜子看去，礙於剛才她有意留小原一命，不得不要看上司的意思。

只不過，血霜子像對小原再沒任何興趣，絕意道:「小子，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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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小原提劍把劍刃放在腕脈上，一種無形的罪惡感湧上心頭: 「縱然是十惡不赦的罪行，也要和狄剛這種惡棍同歸於盡，不能便宜了他這殺人不眨眼的賊子。」正當要割破自己腕脈迫出腐血大開殺戒時，林子上空忽地颳起了一陣沙沙拂葉的旋風。

捲動的葉子在小原及阿牛的上方盤旋，那突如其來的異像，令狄剛曉得那絕對不是林之中自然的風力所為。

狄剛縱橫江湖殺戮無數，自然知道那一陣怪旋風的作用，「那是能扳開流箭的風力，那名高手顯然是要向老子示威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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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怪風在小原名阿牛頭上方捲動，一封綠色的信箋於翻舞群飛的亂葉中垂直墜下。

其勢雖緩，絹箋雖輕，但如有一只無形的手把他插入小原及阿牛身前杯土，豎立不動。

信箋的一角入土兩分，筆直挺立於百對眼視線之下，包括了莫聽天、血霜子及段星三大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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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副幫主、右護法及莫堂主，他們三個已經是敝莊的客人，主公有令要本官來迎駕，請三位可以高抬貴手嗎?」

聲音隨風而來，隨風而去，只聽人聲，不見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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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冷面上真的如結了一層寒霜，盯著地上綠色的信箋，一時間無言以對。

強行壓止惱火，嘴角自言:「是千柳莊的迎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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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副幫主，柳錢失禮。」

一名五尺身長老叟如浮行足不沾地的來到小原與莫聽天之間，抱拳道: 「請莫堂主刀下留人。」

莫聽天大為訝然，道: 「是江湖傳聞的'柳葉行舟'輕功，果然是千柳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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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恭敬道: 「中秋賞寶大會將至，莊主自會安排貴幫列席上賓，如果令天柳錢有什麼得罪貴幫之處，望請海涵春育，柳錢謹代表莊主謝過各位高義。」

血霜子冷冷道: 「小子的命本護法可以不管，但鬼頭刀非取不可，迎客官請回去稟報貴莊主，這帳算在本護法身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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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錢瞟了像失去了正常意識的野孩一眼，沉吟道:「刀界十境，餓魂刀法已臻共主共生的技境，一天餓魂種，一生血光纏，此子注定與鬼頭刀生死與共，除非莫堂主殘敗他於刀下，否則，小子的餓魂絕不罷休，也不會棄刀。」

莫聽天想當然滿有信心一刀便可斬殺野孩，聞言後聽出柳錢是有備而來，故問道: 「敢問柳隨風莊主想要這柄鬼頭刀?」

柳錢不亢不卑道: 「如在下所說，小子已經是一柄未琢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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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道: 「柳莊主曉得鬼頭刀是魔宮之物嗎?」

柳錢老練的答道:「魔宮於三十多年前早已經殆沒於天目劍法之下。右護法何出此言?」

血霜子向段星拋了一個眼色，聽出千柳莊像不賣麒麟幫的帳。

縱覽江湖黑道，能令麒麟幫顧忌的幫派依然不多，千柳莊正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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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淡淡道:「既然柳莊主欲想先睹為快，本幫暫借鬼頭刀供賞又如何? 請轉告莊主，中秋之夜段某絕不缺席。柳先生，請。」說罷不再向野孩及小原看一眼，揚起披風揩僧霸大步離開。

不到十數息，麒麟幫人走得一個不剩，林子中只留下仍是雙手緊執鬼頭刀的野孩，小原及阿牛二人，和柳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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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婷，出來吧!」

柳錢兩片垂眉輕揚，道: 「醜小子，拾起莊主的迎客箋，咱們走吧!」

「伏…」

王婷由樹梢躍下來到野孩身前，取出手帕在野孩的鼻前人中輕抹，野孩「啊」的一聲，「噹」，鬼頭刀墜地，人在繃緊的狀態下軟倒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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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婷姐及時趕來。」救星是誰終於揭盅。

小原終於明白是王婷馬不停蹄的趕往洞庭湖請出柳錢來為他們解圍，否則眾人實難逃一劫。剛才王婷以迷香放倒野孩好讓他不再陷入失神的狀態，否則經脈誤入岔道後果必傷自身，重則走火入魔。

小原穿回外袍上前拜謝柳錢:「承蒙相救，小原不知該如何答謝大恩。」

柳錢輕輕點頭，道: 「咱們還是趕快離開再說，箭狼在河畔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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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走到王婷旁「呵呵」笑道: 「婷姐救了阿牛，多謝啦……呵呵。」抄起野孩摃在肩頭時，但是野孩手中仍是緊緊握著鬼頭刀，終於明白到身為武者，刀在人在的真正意義。阿牛不禁心想: 「剛才阿牛的勺子在混戰中已經不知掉到那去，比起野孩，阿牛真沒的用，對不起那根勺子。」

王婷向阿牛往西南面一指，施展身法在前領路。

小原拾起迎客箋放入懷中，跟在柳錢身後，百感交集的回想: 「剛才真的命懸一線，一時衝動不顧後果，幸好最終沒有迫出體內腐毒來和賊子同歸於盡，阿牛說得對，以毒傷人實在太殘忍了，以後不管如何，非到……不，就算真的快要命喪他人劍下，也不能以此歹毒手法殺敵，千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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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來到一條洞庭水系的支流河畔，大石群上的箭狼與王芝早已經伸頸以待。

小原急不及待的上前探問: 「郎駝大叔呢?」

箭狼擰頭重嘆道:「即使小原能為駝兄解去火毒，及對凝血指有施救之法保得了性命，但老哥以奔馳萬里為傲的一雙腿該是廢定了。」

小原走到重傷垂危的神駝身旁，首先在藥囊取出一瓶綠色藥丸，如神駝餵食後，遞給箭狼道: 「狼大哥，這藥丸能減輕火毒侵體的傷害，稍後小原會配製拔清火毒的藥物，麻煩狼大哥給阿牛及野孩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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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看見一面痛苦的神駝，安慰了數句後，向柳錢道: 「請問要多久才能駛到貴莊處呢?」

柳錢不禁一怔，道: 「洞庭水系覆蓋甚廣，順風順水的話約花兩天時間。」

小原道: 「神駝大叔能否保得住命，這兩天便是關鍵。」

小原此刻才醒起向柳錢問道: 「貴莊是否只派了一位迎客官來接我們去貴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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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錢笑面不答，箭狼代答道: 「他是冒充的，我們上船吧!」

「假的?」小原忙探手入懷取出迎客箋拆開一看，紙上除了聊聊數字外，那有一莊之詞的氣派及押記? 差一點暈倒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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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朗，雲爽，長天。

磅肩少年脫去皮靴，棄劍於地，振臂長嘯，享受著天地靈氣送上的仙沐，福澤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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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才八卦九宮陣，九鋒連天焰我軍。哈，終於有機會來到九焰山上了!」

少年念出說書先生口中的薜剛反唐的故事，想起了當年義軍屯軍於峰上，奸臣武三思為剿滅叛逆不惜縱火連燒九座大山，草管百姓人命，令義軍身陷烈焰包圍，並經歷連場厄危終能突圍反破唐兵，乃少年心中多年來津津樂道的書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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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和福來師叔同行上華山多好呢，我兩可以一起到此峰來長吟古今，一釋多年胸中鬱結。」少年對空喃喃自語，「軍兒從來都沒有這般獨行離開天目山，計起來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此次受成中叔父所託前往華山，希望能趕得上武諸葛師叔舉行的試劍大會才好。」

山峰縱然說不上參天入雲，卻也巉聳陡險，人跡罕至，此時少年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濃濃劍眉輕揚，循步聲來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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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一刀一劍，走在前列。

瘦削中年漢，足不沾地似的跟在男女十步開外，如魅似魎。

殺氣騰騰，凶焰濃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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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男女褐色武衣，出於同門。

瘦削漢子闊袍大袖，一雙肉掌深藏不露。

來者不善，善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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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認錯嗎?」黑黝皮膚的女劍手問道。

「不會認錯，是他了。」身旁的男子道:「清水二哥，一起上還是咱們夫妻先上秤一秤小子的斤兩。」

後頭面色陰森的漢子道: 「反正賞金是平分的，一起上是否乾脆俐落些，反正什麼斤兩結果都是一樣。」

「他後方就是懸崖，當心他跳崖逃走。」女子作出了百密也不能疏的分析。

「嫂夫人請放心，在下認知之中，除了是傳說中的鬼門易神之外，本門的身法也算能勉強辦得到百丈墜地而不死，武林中從來沒有提及天目山莊的武功能有乘風之技，這一層可以放心。」瘦削漢子陰惻惻笑道: 「小子今天是死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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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由現身，至交談，出言的次序及語氣，全都在獵殺眼前少年的謀略考量之內。

懾敵膽寒，先手強下，乃稱職殺手必行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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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一心一意獨享樂悠，卻想不到殺禍早纏身上。

夏軍不慌不忙守穩劍心，不為三人言語所動，緩緩坐下來，慢條斯理的穿上皮靴。

像完全不把三名催命使者放入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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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的無言反擊，剛好戳中了女殺手的要害。

「這小子在找死。」女子不悅下射出狠毒的光芒，「青哥，一會兒讓我先卸了他的右臂下來出口氣如何?」

「那麼左臂算在青哥的頭上，先把他削成人棍。」

說時二人各走兩端，來到夏軍十來步外，分左右刀劍相向，擺好架式。

瘦削漢子留在較遠位置守在中路，仍是一副高深莫測，不著任何痕跡的窺伺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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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

穿好靴子的夏軍不發一言，拔出佩劍，把劍鞘平放足尖前，然後往前一跨踏過劍鞘，抱拳道:「在下以此為界，如在下學藝不精退出或觸及界外，自當引頸自裁，不敢勞煩三位朋友動手。」

執詞之恭敬，其意之狂傲，大大出乎三名殺手意料之外。

劍鞘離崖邊約三步之隔，夏軍口出此言，正好把剛才三人的戲言化解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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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平劍於鼻尖，刃光映照面上，低聲冷冷道:「爺爺，假若……假若是天下不容於軍兒，華山不去也罷。若然是軍兒不容於江湖，非要死於歹人邪徒的手上，那麼，軍兒必定心有不甘，死不冥目。爺爺在上，請讓軍兒的手中劍來為爺爺及父母討回你們的血債，一筆一筆的向仇人清算，看看混濁的江湖又能耐軍兒何?」眼中暴射出的，是比天陽更雄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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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驕，劍氣嘯，淚已乾，仇滿胸。

夏軍，仇恨之化身，懷著天目復仇之心，即將痛飲江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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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預告: 第二十話神帳君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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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話 拳義 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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